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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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是开饭时间,帝都大厅里,正有几个服务生在窃窃谈话。只听有的说,“呀,我最近去隆胸了,塞了两团棉花进去。”有的说,“唉……昨天到今天,老娘又胖了一斤。”
我把脸突然贴在落地玻璃上,仔细瞧她们。
她们也猛然透过玻璃窗仔细瞧我。但是她们不说话,不用奇怪,女生们见到帅哥总会装作一脸矜持的白痴。
我以十秒时间打量扫描,最后看一眼大厅角落里那盘长青树,没有发现兰兰的身影。
我一脚向那推拉门踹去,哪想那门有些力气,差点没把我反弹到街道上。幸好,我从小练就了敏捷的身手,一把抓住了玻璃门的边,人也就叽叽歪歪挤了进去,还能保持风度的整整衣领。
那些女的,就全涌过来,把我围住。
这个说,“帅哥,我叫小丽,你找我吗?”
那个说,“帅哥,我是朱朱,陪我喝茶吗”
这使我自己都惊讶,我何时这么有魅力?等我一一看清她们的样子,双脚就有些不听使唤的发软。她们个个声如宏钟,颈有喉结,使我怀疑是不是变性未成功的阴阳人。
鉴于女人得用吓的,我于是狠狠道,“我不叫帅哥,我叫大爷!走开!去你的丫丫!B的!”我一脚将其中一个照着踢到天花板灯架上挂着。剩下其她几个傻傻的站着,屁滚尿流。问起她们话来,都个个颤抖。
“我是来找兰兰的,最好老实告诉我,否则,我,叉!——”我把两指作钩状,在一个粉脸女生面前晃了晃,表情则做得极其奸诈,阴险,下流无耻,都不知怎么形容才好。
粉脸女生吓得像只不敢喘气的猫。估计再把手指在她面前晃一下,她就会晕过去。
她结结巴巴,艰难的回答我的问话,“兰兰,兰兰她……”
“怎么了?”
“她昨天回竹良了。”
“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去看一个人。”
看一个人,难道是我?
不可能,我家又不是在竹良。
“她有没有说那人是谁?”
“不,不知道。”
我莫明的发愣一会,然后弯腰脱下只鞋子,将里面的沙子不慌不忙的倒出来。又鉴于挂天花板灯架上的那女生正越来越恼怒,她实在身材滚圆,我怕等会她挣脱下来,我打不过她。所以我趁早往外溜。只听得那些女生在身后抖着身子叽喳:如今的古惑仔,见人就踢,见门就踹,拔枪就放啊!
十多分钟后,我恍恍惚惚的跑到站牌路口,拦下一辆车要上去。
“开门啊,我要到竹良!”
“你白痴啊!”丫,这句话居然流传得如此广了,连个小瘪三司机都知道。“我们是拉猪的,要坐客车拦下一辆!”
我定睛看看,那真是辆装满大肥猪的卡车。
紧接着,我终于拦上一辆经过竹良的市内班线。
坐在客车上,整个脑袋紧紧的陷进座位靠背的海棉里。车声隆隆,我扭头望着窗外,整整差不多一个小时,直至车到了竹良。
猴子此时给我打来电话。
他依然不变的那样问,“你现在在哪?”
我有气无力,“那你现在在哪?”
“你先说你在哪?”
“你先说,不说我就挂了。”
“我正在家睡觉呢,养足了胃口,明晚好好干他一顿!嘻嘻……”
“呵……”我苦闷的笑了笑,本来要挂机了,可我却望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树木,房子,对电话那端的猴子说出一番真心话。车窗外极速灌进来的风,吹起我的杂毛(我至今认为是杂毛,但那不过是红白杂染的长发)留恋我的耳际,电话那头微微沙响。
“猴子,我在去竹良的路上呢。”
“竹良?去那里干嘛?”
我认真道,“我现在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是不是发烧了棍子?什么感觉?”
“你也绝没有过的。我感到我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女孩,我要是不知道她的消息,我就会感到自己非常的慌乱……”
车到了竹良,司机还像个傻冒一样,没有停的意思。
“停车!”我喊道。
可我下了车才明白,我不知去向。兰兰从未跟我说起过她的家。竹良这么大,兰兰,她住在哪呢?

横穿过几条马路,傻兮兮的问了几个人,“请问你知道兰兰的家在哪吗?”
“不知道,这么多兰兰你指哪个兰兰?”
又横穿过几条马路,惹得许多司机骂娘。
最后跑到天桥上,望着车流人流,不断的想我和兰兰之间的缘份。而那些吵嚷的马达声,人声,车轮声,使我心情郁闷。我不断的往天桥下吐口水,不屑的瞄着飞驰而过的汽车。
我才发现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
于是,我下了天桥,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间面馆。
出来的时候,已时近黄昏。
又从竹良病恹恹似的坐车回到罗江,沿街边吊儿郎当的往家走,华灯初上了。
到了家院外,看到有对情侣在一棵街树下忘情的接吻。这情景使我看得呆了。这情景使我看得嫉妒。夜街的灯光照不到她们羞红而沉醉的脸。仿佛不知是在哪里,又听得男的说,“啊……我好爱你。啊……我好想你……”
丫呸!我“丫呸!”用力的将一大口浓痰往墙头上吐去。接着一脚踢开自家的院门。咣啷一声,只觉得树下那对情侣吓得掉头就走。
丫呸!我又吐掉一泡痰。
此时听到楼道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老妈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开始唠叨,并将院门关好。
头上空中的月光似乎突地亮了许多。我仔细分辨,看见兰兰正微低着头。她对我笑。
八月二十日一大早,我就起来了。
老妈夸我说,“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说,“我哪天都是这么早起床啦。”(其实是昨晚我一夜没睡着)
吃过早餐,我又跑到帝都去打探,结果兰兰还没来上班。
我辗转返回来问老妈要钱,老妈说,“你必须有能使我信服的理由。”
而我说不出来。
我只好跑到楼下院外那间小卖铺里要了包烟,心想去参加人家的生日,没有礼物,总该有包烟吧?
但是,小卖铺的老头扯嗓门喝住我,“嗳!嗳!”
嗳嗳是谁?
我不回头,迈动两步。
“嗳嗳嗳!嗳!——”那老头捶胸跺脚。
总该没有这样的人名吧?我停住脚,回头,“干什么?”
“你强盗啊你,我这一把年纪了,要是吓出个心脏病来就没了!”老头气嘟嘟的。
“啥着?你说我是强盗?”我瞪他。
“你不是强盗,那你要烟怎么不给钱?”
“丫,我说要包烟,你就拿给我了,你没问我要钱啊。”
“你你,你这年轻人怎么可以这样?我那给的是好日子,八块!”老头哼哼道。
丫的,可我没钱。“我挂帐?”
“唔唔……不挂!我又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但是我想要这包烟。”
“那你付钱,天下哪有白吃的香烟!”
“他老母,老头你还真聪明!”
“那当然!”老头自个一昂亮锃锃的额头。“付烟钱啊小子?”
“要不,我出两个题,考考你的智慧?”
“怎么着?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状元呢!”老头不以为然。
我又掏鼻孔又吐口水,最后挖耳朵,“你要是答对了,我给你双倍的烟钱,你要是答不对,这包烟我就挂帐。”
见有利可图,老头大叫一声,“好!”便掰着耳朵,听得仔细。
我说,“门……”
“门什么?”
“门里有只西,是什么字?”
“?????”老头好大一会,只剩干愣眼。“这……”
“猜不出来吧?那,门里有只小,又是什么字?”
没等那老头琢磨过来,我已经朝锦佳网吧方向走去。
到了那里,猴子还没来。
我在网吧门前,驻足等待,百无聊懒的朝对面街张望,那儿正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朝这边黄穿马路。随后,我便看到穿着浅红色T恤的兰兰出现在对面的街上。
由于相隔较远,加之街道上车来人往,我并不能看清兰兰的表情,只感觉她呆滞的观望着来往的车辆,手里不知拿着个什么。我如同头上浇了盘冷水,昏昏然一下子醒过来。心里不由得嘀咕一句,“兰兰,几天不见,你现在又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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