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乱闯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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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妖将我放在那鲜血味扑鼻的石棺上,用铁锁固定四肢后离开。高悬的火盆中火焰忽然减小,光线黯淡,使这本就诡异莫测的祭坛更曾一丝阴霾。在那高台下的深坑中,被黑暗笼罩之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也不知在石棺上躺了多久,我胸口的树叶再度闪亮。我如同溺水窒息的人,猛地吸了口气,从昏迷中醒来,脑海中残留着许多不可思议的画面。
昏迷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突然间通身火烧般剧痛,之后神游般飘了起来,不断向上,不断向上,进入重重白云之中,仿佛受到谁的召唤。
在飘渺飞絮的云层里,我精神恍惚如同酒醉。在半睡半醒之间,一些画面毫无规序地涌入脑海之中。先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广阔已极。在这浩瀚的空间中,许多白色如同面粉堆砌的山上,密密麻麻排布着细线。仔细看,那些细线是由一个个气团状飘忽着的东西组成,以规则的速度缓缓移动,密密麻麻,如同蚁线。
不待我对这画面做出反应,又一个陌生的画面挤入脑海中。那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有什么东西盖在头上使视线变得模糊。下面是一张高台,附近摆放着各种叫不出名字但很显然是机器的东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绝不是原来世界的机器,更像是一种只出现在科幻电影中的神秘物质。
在机器之中,不知哪个发出强烈的闪光,我脑海中的画面再度改变。巨大的门,大到如同山峦一般,不可思议的雪白大门。只是站在那门前,你就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渺小”。门两旁是巨大的人像。那人像威武不凡,比乐山大佛还庞大。他们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雕像。忽然,其中一个张开眼睛,仿佛浓缩了宇宙的眼球微微转动,向我望来。
在巨人睥睨的目光下,我颤抖着向后退缩,而这时,画面再度改变。这是一副平静的画面,令我十分安心。我身处在一辆正在疾驰的地铁中。这是最近两个多月来我见过的最亲切的东西,可以让我回想起原来世界的一些影子,否则我真怕某一天会完全忘记原来世界的模样。汽车,火车,脚踏车,飞机,渡轮,电脑,电话,电视,电冰箱,照相机,运动场,超市,高速公路,公寓楼,大街小巷的广告贴纸,还有夜晚美丽如繁星的霓虹灯。这些只不过是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如今却成为我再也无法见到的东西。
可惜温馨总是短暂的,下一个画面挤入脑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树林,美丽的树林,如今却惨不忍睹。至少有百多棵大树被齐根斩断,有些则索性被切碎。从高空望去,就像是美丽的树林中一块丑陋的伤疤,令人心生不忍。
剧痛传遍全身,一个强烈的感觉带着图像硬生生把其他图像从脑海中挤开。那是一个黝黑的山谷,到处是古怪的藤蔓。整片树林被巨大的树木遮挡,阳光照射不进来,即便是白天也显得异常阴寒。眼前是一条被紫黑色的植物覆盖的通道。顺着通道向前,越走越黑,越走越阴森。
藤蔓好似动了,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古怪的不协调感。跟着藤蔓突然跳了起来,数百数千条摇晃着,如同海浪办扑了过来。寒光刺目在半空闪过,顷刻间所有藤蔓都被斩成了数十节。但藤蔓并未因此退缩,而是前仆后继地涌上来。深入那通道的速度忽地加快,可那条通道却好似没有尽头,无伦走多久都无法穿过。藤蔓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荆棘般生满尖刺的藤条如同蛇般纠缠过来又被寒光无情地斩成碎片。通道被藤蔓拥挤变得狭窄,突然一个异常恐怖的黑影出现在视线中,将那双令人无法直视的猩红双眼深深烙印在脑海……
“啊~~~~”身体上再度传来焚烧般的剧痛,我喘息着从噩梦中醒来,瞪大眼睛,瞳孔不住收缩,心中却仍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影像。“那些,究竟是什么?”
我平静一阵向左右望去,诡异的环境使我不仅打个寒战,这才意识到现在并非在意那些画面的时候,我的小命更要紧。仔细观察四周,阴暗平静。除了那跳耀的火光和我以外,似乎什么也没有。我移动四肢,发觉被东西绑着,应该是类似皮带的东西。虽然锁着铁锁,可皮带本身的韧度不强,以我的力量可以轻易震开。我拔出一只手,解开另一只手和脚上的皮带。起来时发觉自己竟躺在一口石棺上,上面还沾满了已经干了的血迹。
我捏着鼻子道:“难怪从刚才开始就闻到一股腥臭味。”
四周很多洞口,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当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去。我托着下巴回忆,只记得赶路到了悬崖边,正打算绕过时身体突然剧痛,然后便神游般飘起,脑袋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图像,最后在这里醒来。毫无疑问,在我神游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使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不知道叶子他们怎么样。是我们走散了,亦或他们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搞不清的事情太多,我索性晃了晃头,不去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还真有些怕人。我毫不介意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当然也不介意在害怕的时候尖叫。可惜在这种回音的地方尖叫并不能使我感到丝毫安心,声音撞击岩壁后反弹回来,在空中交错不停,渐渐已听不出我自己的声音,如同千万只恶鬼一同嘶号,百鬼夜行。我紧抱肩头,顾不上许多,顺着横跨周围深坑的四座石桥之一跑了出去,一头钻进一个洞口。
在我离开之后,火光忽地跳耀起来,将这里照得更亮了几分。在高台之下深深的黑暗中,黑影开始蠕动。
进入洞口,里面是一条深深的通道。好在这次不像被土著人抓住那时,搜走了身上的东西。我从怀里掏出火石,引燃墙壁上一根火把,提着火把战战兢兢向前走。通道曲折悠长,岔路又多。我不识路,只能凭借感觉胡乱地走。前方出现一个斜坡。这里已经不知是地下多少米了,竟然还更深入。我一脚蹬空,顺着斜坡滑了下去。斜坡上满是泥土,我狼狈地滚到下面,火把也掉落在一边。

下面黑漆漆的,我揉着胳膊去捡火把。走路时地面咯吱咯吱的乱响,也不知是踩了些什么,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快速拾起火把,将火光举得高高的,一路昂首挺胸向前走。咯吱声不断,我的心好像长了草,难受得不行。我咬着牙,狠心低头一看,吓得尖叫一声飞跑出去。在脚下铺着厚厚一层白骨,从头骨看八成是人类的,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人在此丧生。
我拼命地大叫着,没命地跑,慌不择路下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只记得心脏不停地跳,使我胸口有些疼。
我停下来,前面是一道两米高的石门,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仙子飞云图案,两旁各立着一尊石像。
“这造型我好像在哪见过?”心中有这种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四周寂静无声,我来到门前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轻道:“有人么?”习惯性地向身后看看,用力在门上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我又向外拉了一下,仍旧不动。“难道上锁了?”看电影里人们都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比如门前的垫子下,外面的花盘里。我也抱着侥幸心理四下寻找,希望能找到钥匙。
鬼吏跟在我背后,双手抱胸:“真是个笨蛋,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注意到。那石门上根本没有钥匙孔,何来的钥匙?是机关,而机关就在……”他摇头一叹,闭目沉思片刻。“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到洞口等他们,也好帮他们开门。否则让你小子一个人在这横冲直撞,怕是老死也出不去。”伸手在旁边墙壁上一拍。“最后帮你一次,之后的就看你们自己了。我可是阴司界的鬼吏,生灵界的事不能插手太深。”一晃,不见了纵影。
我还在四下寻找,忽然见门自动打开,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里面有人出来,慌忙躲闪。门越开越大,光线从里面照射出来,我从一尊石像上下来,好奇地向里望去。里面是个金库,名副其实的金库。金币堆积如山,墙壁上二十几根火把的光芒在金币的反射下把整个金库渲染成金壁辉煌的宫殿。
“哇哦。”穷了一辈子的我忍不住双脚发软。“我的老天爷啊。”要是我能带着这些钱回到原来的世界,那还不……啊,是吧。不要说豪华,就算是奢侈地挥霍几世也挥霍不完。
我正要进去,手上一震,手腕传来剧痛。我惨叫一声向后倒退,捂着手腕,上面不知道被什么敲过,留下一小块瘀青。
“怎么会平白无故受伤?”我还在纳闷,危机却已经找上了我。
黑暗中闪烁红光,一双血红的眼睛画出两道光影向我扑来。我大骇,转身要逃。在我背后早有一个高大的怪物阻住去路。
“石像,活了?”我震惊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我不得不说,这感觉,真他妈要命。
挡在宝库门口的那个大约两米高,非常强壮,外形酷似人类。而挡住我去路那个稍矮一些,背后有翅膀,类似歌德式建筑上那种恐怖的怪兽雕像Gargoyle。
刚才就是那巨人一拳打在我手腕上,而现在又是他恶狠狠地向我扑来。他们原本是石像,我还没有一拳打碎石头的自信,所以我打算躲闪,然后逃跑。这是我心里的计划,却不是我行动的计划。看到对方的攻击,我的身体自然做出反应,侧身后伸腿去绊他下盘,然后迅速转身绕到他后面,同时准备拔剑。
这把树精灵的长剑我每天背着却从未有一刻想过要拔它。老实说,插在背后的东西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拔出来。我第一次尝试,结果连拔了几下才扯断了两根固定剑鞘的绳子,好容易拔出来。
看着手中的剑,我气得想去撞墙。如果刚才不是绕过那巨人,而是绕过后面那巨魔,现在掉头开溜不是很好。回头看着那金山银海的宝库。我爱财但不贪财,何况现在是保命要紧。
那巨人一击扑空,又被我绊了一下,向前踉跄,险些摔倒。他再度转头望向我,红色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我道歉。”我把剑藏在身后,露出尽量随和的笑容。“刚才完全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可惜对方根本不听我解释,咆哮着猛扑上来。
就在那巨人扑来的同时,巨魔也张开翅膀跳跃起来,踩在那巨人身上,将那庞大的巨人踩在地上,借力而起向我扑来。
“还有这战术?”我大惊后退。本来已经做好躲闪巨人攻击的准备,可巨魔的突然袭击却打乱了我的计划。我靠在岩壁上,那巨魔已经扑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它咆哮时露出的牙齿,还有手指端锋利如铁的利爪。
它那张丑陋的脸距离我不到三十公分。我无奈,闭起眼睛奋力将手中长剑横着砍出。我不会什么剑术,战训魔像只在锻练我身体的基础能力和一些简单的徒手技巧,还没教我如何使用武器。我只是拼尽全力将剑抡起来,就像一个棒球新手。
巨魔狰狞的脸逼近我,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我挥剑。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指甲刮伤了我的脸,而我的剑锋也几乎擦到他的肩膀。就在这一霎那,我的剑横穿过去,那凶暴的巨魔突然在我面前消失,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
我愕然一惊,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巨人伸手抓住了巨魔的尾巴,硬是将它扯倒。
“这又是什么战术?”那可能是我惟一一个杀死巨魔的机会,结果就这样让巨人破坏了。他们不仅力量强大,而且配合天衣无缝。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我不可能赢得过他们两个。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很快,我发觉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糟糕。虽然他们刚才做出令我吃惊的举动,但那似乎并非是有默契的配合。因为巨魔咆哮着站起向那巨人冲去,而巨人也同样咆哮着和巨魔撕打在一起。这场面让我想起初到这里不久,一个人在树林中漫无目的的游荡时,看到两只巨猿战斗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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