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陷落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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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已经成为废墟的土着人营区,我们顺着小路而去。原来这里是一座大山的山腰,距离那片草原大约半日路程。看来我们中毒后昏迷了相当长的时间。
对照地图,我们继续向肯拉丁城进发。因为担心咏歌偷听来的情报,我们加快了速度,预计两天后就能到达肯拉丁城下,赶在斯维穆伯爵行动之前通知那里的城主,再通过他向上呈报,告知迦什伯爵,以作全面防范。虽然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准备,十分紧迫,但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只期望航司在这里出现,说明他们计划的中心就在这附近。如此一来,时间勉强来得及。
我们急匆匆走了一整天,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一片树林到另一片树林,密密重重,好像永远也走不出这片群山。
前面的树林变得浓密茂盛,一整片高大的银叶林冠丛交错,结成巨大的铺盖,在头顶三十米的高空遮挡住阳光,将林内的世界由白昼变为黑夜。我们行走在阴寒的树木之间,越过一堆即将腐烂的败叶,前方出现一个山谷。
山谷也被阴暗包裹,隐约听到下面溪水潺潺,时而有风从下面旋转而上,带来的凉意侵袭人心。
我禁不住打个冷颤。“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些阴森恐怖?”
海贝尔顺着悬崖向山谷下面望去,皱眉道:“这下面好像藏着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叶子耸肩道:“反正我们又不下去,管他藏着什么。”
咏歌看着地图道:“从这里顺着山坡上去,虽然绕一些远路,但很快就能越过这个山谷。等出了这片银叶树林,应该就能看到肯拉丁了。”
我抱着肩膀道:“那我们快走吧。”回身才走了两步,突然全身麻痹,心脏和血液仿佛被火焰灼烧,整个灵魂振颤了一下。
胸前那枚伊芙族长的礼物,奇异的树叶闪烁一下,我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瘫软下来,顺着悬崖一头栽了下去。
事出突然,三人来不及反应。海贝尔想伸手去抓,但我已经落到她遥不可及的地方。咏歌双手张开,甩下细线将我缠住。我身子悬在半空,游荡几下,撞在峭壁上。咏歌面色一变,急忙松开细线。我顺着山岩滚了下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叶子叫道:“咏歌,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松手?”
咏歌叹道:“时间仓促,我来不及将线编织加粗。线已经开始割破他的衣服,在那样下去会把他切碎。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松手。”
叶子顿足道:“现在该怎么办?那个笨蛋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海贝尔道:“快找地图,看看如何下这山谷。”
咏歌道:“顺着山坡向下会有一处落差较低的地方。到那里也许有办法。”
叶子叫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时间久了我怕那笨蛋会出事。”
他们三人急匆匆顺着山坡向下,而我在山岩上碰撞几下,磕得头破血流,眼见就要摔倒谷底,平地升起一团白雾,在刺耳的铃声中,那鬼吏俯冲过来,垫在我身下。我在他身上弹了一下,摔在旁边的草地上。这里已经到了谷底,藤蔓植物覆盖大地,完全是一个世外桃源。
鬼吏喘息着,擦掉鼻子上的面条,狠瞪着我。“你小子又怎么了?连顿炸酱面也不让人吃好。”见我模样古怪,走过来推了我一下。我仰躺过来一动不动。他拔开我眼皮,又扯出我的舌头,皱眉道:“怎么搞的,好像是精神,不,是灵魂上的伤害。这怎么可能?除非遇到快要飞升天界的神仙,不然在这个界是没有人能伤害他那被十殿阎罗陛下重塑的灵魂。”
他原地转了两圈,嘀咕着:“怪了,怪了。难道他这么倒霉,闯入了哪位仙家的洞府?”向左右看看,又歪着脑袋道:“不对啊。如果有仙家洞府在周围,不可能我感觉不到。好歹我也是阴司界的鬼吏,仙气聚集之处不会没有感应。”无奈叹息,来到我身旁,在我肚子上踩上一脚。“你这小子,就会惹事。”
从岩壁下的山洞钻出三只骷髅妖。骷髅妖基本由白骨组成,有些穿着破旧的铠甲。与僵尸不同,他们不擅长力量,但通常有很不错的速度。
那三只骷髅妖来到我身前,绕着我转了几圈,其中一只牙齿咯咯的敲打,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外两只点头,将我抬起。两只骷髅妖一只在前面抓着我的双手,一只在后面托着我的双脚,好像抬尸体一样将我抬进山洞。
鬼吏盘膝坐在我肚子上,看着那三个骷髅妖,叹道:“这几个家伙和我亲戚长得倒挺像,可惜本质上不同。”回头看向我摔落的地方。“就这么让他们抬走会不会有危险?毕竟这里是生灵界,而我是阴司界的鬼吏。就算有十殿阎罗陛下的命令也不好插手太深。这里还是尽量交给那些小鬼自己处理吧。”从我腰上的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扔在山洞口。
叶子他们来到山谷下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他们紧张地四处搜寻,却不见我的纵影。
海贝尔担心道:“为什么没有?他应该摔下来了。”
叶子顺着峭壁向上望去,由于落差太大,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也许他途中被树藤缠住了。”
海贝尔抚摸着爬满岩壁的树藤,轻道:“有这个可能。可我们要怎么救他?”
叶子皱眉道:“也许等他醒了,自己会叫我们。”
海贝尔担心道:“如果他不醒呢?摔下来之前他的样子有点怪,我担心他会不会身体出了问题,病了或是中毒了。”
咏歌忽然道:“你们别争了,看样子他的确摔下来了。”
叶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咏歌指着岩壁旁一根断箭。“这只箭是树精灵专用的。虽然我没见过乐平用,但他腰旁不是总挂着个箭筒?我想这应该是他的箭。”
叶子和海贝尔上前细看,的确是树精灵专用的箭。
海贝尔奇道:“可这箭,有点奇怪,为什么只有一半?难道是乐平他自己折断的?”

叶子道:“的确奇怪。”在面前巨大的岩壁上拍了拍,仔细查看着上面的纹理。
咏歌道:“看来是被这块巨石压断的。这应该是一道石门,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启。”
海贝尔道:“这么说乐平是被抬到了这里面?”
咏歌点头道:“应该没错。”
海贝尔喜道:“那我们赶快打开这石门进去救他。”
咏歌叹道:“事情并不简单。这种装置,机关一定藏得很隐蔽,甚至可能只在对面才有。”
海贝尔急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办法了?”
咏歌道:“也不用太悲观。至少证明带走他的不是野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说着忍不住抬头向上望去。“前提是,他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还能不死。”
叶子神色凝重地道:“我可不像你那么乐观。正因为带走他的不是野兽,要营救起来就会更难。有哪个正常人会住在这种鬼地方?对方不是个危险的怪物,就是个危险的怪人。”
突然一声金属撞击声,跟着是锁链搅动声,地面微微晃动,巨大石门缓缓提起。
叶子惊奇道:“你们碰了什么?”
咏歌道:“我什么也没动,难道不是你打开的?”
海贝尔道:“我还没靠近石门。”忽然道:“难道是有人帮我们?”
叶子沉声道:“又或者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咏歌道:“要救人便顾不得那么多。”
海贝尔点头道:“我们进去吧。”第一个冲了进去。
叶子犹豫片刻,叹道:“海尔姐,等等我。”也跟了进去。
咏歌向后巡视一圈,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最后进去。
鬼吏靠在洞口湿滑的墙壁上,四手抱胸。“虽然外面也有开启的机关,但让你们慢慢找会浪费很多时间,恐怕会来不及救人。只不过……”他望向幽深的洞内。“凭你们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出来。里面的家伙似乎不太好对付。”
在他们进入山洞不久,从悬崖上坠下两个巨大的黑影。两个黑影落地,将谷底踏出两个碗状大坑。两道黑影一闪,钻入洞中。好在那洞口巨大足够通过马车,否则那两个巨大的黑影很难进入。
鬼吏笑道:“这倒是巧了。难道是十殿阎罗陛下的力量?她们竟然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
在两个黑影之后,大约二十分钟,又有二十几条黑影顺着岩壁落入谷中。
鬼吏皱起眉头:“事情好像开始变得麻烦了。”
海贝尔等人钻入山洞,很快便停了下来。面前出现六个洞口,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不知道该走哪条才好。
咏歌道:“这里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山洞这么黑,如果有埋伏我们将很难应付。”
叶子逐一查看洞口,喃喃道:“如果走错了路,很可能触动机关,到时等着我们的就不知是埋伏了。”
海贝尔忽然道:“你们看,这个。”原来在最左边的洞口旁也放着一只箭。
咏歌拾起来仔细看过,点头道:“是乐平的箭,和石门那里的一样。”
海贝尔道:“这么说是这边。”不待说完便一头冲了进去。
叶子想拦却已经完了,叹道:“乐平可是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的,就算他幸运地保住一条命,怎么可能还保持清醒,一路上扔箭给我们引路?若说是碰巧,第一只箭在石门,第二只箭在岔路,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可惜海贝尔根本不听,她也只得加倍小心,追了上去。
咏歌竖起耳朵,警觉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叶子问道:“什么声音?”
咏歌道:“好像是脚步声,在后面。”
叶子道:“难道是中了埋伏,有人从后面追上来了?”向前看,海贝尔已经跑没了影子,不由得叫道:“别管那些了,快走吧。”
咏歌点头,谨慎起见将箭收入怀中,和叶子一起追了上去。
在他们之后,两个巨大的黑影以不可思议的迅猛速度冲到岔路口。
一个清脆的女声道:“糟了,前面这么多路,应该走哪条?”
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声嘎嘎笑道:“还问咯撒,当然前进咯。勇往直进,勇往直进。”
之前的女声叹道:“是勇往直前。”
女孩嘎嘎笑道:“一个样撒,都在前咯走了。”
咏歌再度竖起耳朵,问道:“你们真没听到声音?”
叶子道:“又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咏歌摇头道:“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远了。不过我刚才似乎听到女孩的声音。”
叶子鄙视地看向咏歌:“男人啊,就是平时胡思乱想得多了,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咏歌尴尬道:“我可是吟游诗人。”
叶子哼道:“所以才危险。诗人都很风流,而吟游诗人就是下流。”
咏歌苦着脸道:“你这是哪来的道理?”
叶子信誓旦旦的道:“生活中。”
咏歌差点没把舌头吐出来,心道:“你才多大一只啊。”
叶子耸肩道:“其实是小时候听婆婆讲的。不过婆婆说的绝对不会错。”
咏歌无奈一叹。原本只是告诫自己不要和叶子斗嘴,看来现在得多加一条,不要和叶子讲理,因为她的道理通常都存在于正常人的道理范围之外。
一段时间后,岔路口又出现二十几条人影。他们停留片刻,数人一组,分别进入六个洞口。
骷髅妖将我抬到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密集的洞**网络组成一个迷宫般的巨大宫殿,而这里则是四通八达的地下宫殿的中心处,可以看到四周有超过二十个通向不同地方的洞口。
这里空间非常广阔,成圆拱形,直径大约在四十米以上。洞口前一米距离是平台,接着是垂直的深坑。相距四米外的中央部分有一个比洞口高出半米的高台,台上还有一个十二阶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巨型石棺,石棺上尽是血迹,像是个古老的祭台。在石棺之上悬着个巨大的火盆,火焰熊熊映照出后面一个恶魔鬼面,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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