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生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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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在我眼前闪烁,那恐怖的情景无以言表。我不知道自己窒息了多长时间,只是四周的时间好像变得缓慢,眼看着火光从饭店中喷出,一点点,一寸寸,溅到我身上,将我的皮肤灼伤,撕裂我的肌肉,焚化我的骨骼。
“啊——”我猛然惊醒,全身冷汗直流。这是噩梦,是我一生中最恐怖的噩梦。
我喘息着,眼睛无法适应,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我在哪?在家里的床上?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梦?我没去上班,没去那小店,没有被火烧伤。”想起火,我不仅全身颤抖起来。
我的手按在地上,指尖传来的触感令我心头冰冷。“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倒在泥里?”
眼睛逐渐适应,我看向四周,竟是如此陌生。这里好像是个农场,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粗糙的木栅,泥泞的地面,身旁还有几只哼哼叫个不停的肥大生物。
“我在哪?”我猛然站起,喘息着,恐惧不断寝室着我。“如果这是梦,醒过来,让我醒过来。”
从旁边的木屋里传来人声,我下意识的便逃了。我笨拙的翻过木栅,狼狈的拖着满身臭泥跑进树林。我不断的跑,只是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累了,停下来,倒在满地的树叶上。疲劳侵袭我的心头,我沉沉的睡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泥巴干了,把衣服裹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坐起来,试图将一切串联、总结,可脑海中只有不断闪烁的火光和一些拼凑不起来的残影。
“我这是在哪?”我扶着身旁的树站起来。四肢很重,从骨头到肌肉,再到皮肤都在隐隐作痛,好像大病初愈,身上仍旧发着高烧。
四周是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曾想象过的树林。奇特的树木生长茂盛,枝叶在半空中交错,形成一张巨大的树网。树网十分精致,每个孔都几乎一般大,阳光透过树网给生活在地上的动物带来温暖。
顺着一个方向可以看到干掉的泥印。应该是我留下的,可我辨认不出那是什么方向。我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尽全力不让自己被恐惧压倒,失去理智。足足过了半小时,我再度睁开眼睛,期待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幻。可惜眼前的景物仍旧是那样不可思议,神秘中透着危险。虽然我内心深处并未抱太大希望,但仍免不了有些失望。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如果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我卧室墙上的贴纸该多好。
“前一秒我还在街上,在……火光中。可后一秒我出现在树林里,一个养猪场?希望那是个养猪场,一个好像中世纪欧洲农场的地方。还有一片从未见过的树林。”我捂着头,试图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将一切串联,但其实我连想要找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哪?这里可能根本不是中国。也许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拍掉身上的土块,之前因为天黑又太过紧张,未曾留意,我穿的衣服并不是我原来的那套。这身衣服虽然合体,但款式奇特,好像科幻电影中外星人的服装,令我加倍不安。
“难道我被飞碟绑架了?这里是外星球?”这想法才蹦出来就立即被我排除。我宁愿相信我已经死了。
我呆立了超过两小时,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四个字——面对现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既然已经在这,就得继续活下去。希望这里不是人猿星球那样的地方,把人类当成奴隶或动物来饲养。
我打算寻着足迹回到农场,也许那里有人可以帮我。至少那是我现在能够了解这里的唯一机会。我走出不到百米,体温不断升高。我摇摇晃晃的撞在大树上,全身痉挛,抽搐着倒地。我视线模糊,两耳轰鸣,头脑无法思考。我知道我就要休克,很可能就这么一睡不醒……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但绝不是一两天。因为我再次醒来时身边的环境变化斐然。之前泥泞的足迹已消失不见,树叶翻动,原本矮矮的草至少长了一倍。我的头发长得遮住耳朵,脸上留着短短的胡子。
也许我睡了十天,也许更久。我饥肠辘辘,好像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不再发烧,整个身体轻快得难以置信。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好了还是待得久,习惯了四周的环境。我心情大好,一跃从地上站起。出乎预料,这一跃跳得有些高,我至少跳了两米半,头撞在树枝上,摇摆着摔下来。
我吐了两口土,仰头看看天,又看看我自己。“难道是我长高了?”
我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旁边的小树,方才的“意外惊喜”令我紧张。背后传来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溜过我的脖子。
我大骇转身,叫道:“谁?”手随着转身的惯性抽在树干上,疼得我捂着手蹲在地上。三人合抱的大树上赫然留下一道米许长的口子,巨大的树冠摇晃着,树叶纷纷飘落。要不是树网支撑,只怕它已经倒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已经超出了我理智能够承受的范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又一阵沙沙声将我惊醒,我跌坐在地上,慌张地望着四周。我甚至不敢确定究竟是那可能会从树林中突然跳出来的什么东西可怕,还是我自己更可怕。
时间好像静止了,风不再吹,树叶也不再摇动,周围寂静得令人窒息。天空突然阴暗,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原来是一块巨大的云遮住了阳光。就在我仰头时,一条黑影从我左侧树林中直扑出来。他速度之快令我无法反应,我仰面朝天,甚至连在心里惊奇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就被压倒在地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就在我面前,我却用了十秒才看清她的脸。那是一个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大,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兽皮和草绳编的衣服。

我试图开口说话,可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来。我该如何说?我的语言她能否听懂?
女孩对我嘻嘻一笑,清脆的道:“却是个人呀,还咯是傻呆呆的猴哩。”类似江浙口音,却又有所不同,可我没心情深究,只要勉强听得懂就好。
我回以微笑,想要说话,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像脑袋里原本想的东西被她刚才那么一撞,全给撞了出去。
女孩歪了歪嘴,做了几个古怪的表情,一双大眼睛眨着好奇的目光问道:“你还好啥?可是头里撞个?瞧你呆头呆脑,由地转不出林哩。”
她说得有些快,语气又怪,我只听懂了一半,她在笑我,说我出不了林子。忽然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总不会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面,应该还有大人在。如果能找到她家长辈,一切问题也许都能迎刃而解。
我正要开口问,半空中却扑下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一只超过三米高的巨猿,生着黑亮的皮毛和狰狞的脸。最奇特的是它身上竟然穿着铠甲,腰后还插着两把大刀。
我几乎背过气去。“难道这里真的应了科幻小说的情节,是个人猿统治人类的星球?不然为啥大猩猩穿盔甲,小女孩穿兽皮?”
我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大侠饶命。”搞得那小姑娘和巨猿同是一怔。
女孩回头对巨猿道:“黑毛,又咯。今儿得赶早回哩,不咋比咯。”回手拍了我额头一下,嘻嘻笑道:“我走撒,迷路时吆喝,免得丢哩。”说完就如来时一样,钻入树丛不见了踪影。
我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要向她寻问事情,叫道:“喂,我还没问……”可人早就不见了,再怎么叫也听不到。
巨猿在我身边转了几圈,将大脑袋靠过来,也不知是想看还是想嗅。我紧张得咬着下唇,嘴巴闭紧,看着它两只大眼睛紧盯着我,鼻息不断喷在我脸上。阳光突然照在我脸上。我晃了下神,眼前的景物似乎变得不同了。我竟然觉得它竟是如此的……可爱!
不知是否我喜欢动物的天性被超常理的扩大,我竟不由自主的伸手在它头上摸了摸。它的毛很硬,只有靠近面颊的位置稍软一些。我轻轻的抚摸,心里知道它随时可以一口咬掉我的手,然后就像捏泥人一样挫碎我的骨头,把我揉成肉饼。可我仍旧忍不住。
奇迹发生了。巨猿非但没有向我攻击,反而舒服的眯起眼睛,任由我抚摸着他的头。
“嘿,嗯,你叫黑毛?”我想来想去却也找不到一句适当的说辞。“我,嗯,我叫乐平。快乐的乐,平安的平。”
巨猿忽地仰头叫了一声,由于他离我很近,这一声吼叫震得我两耳刺痛。他向后跳开,长身向四周观望,对着空中又叫了几声,愤怒地拍击胸脯,然后跃上半空中的树网,飞一般地去了。
我捂着耳朵滚在地上,从没想过声音也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痛苦。我按住耳轮,随着痛楚减轻,奇怪的触感变得清晰。我的手有些颤抖,原本圆圆的耳朵变得有些尖,轻轻扯动耳轮内侧盖住的一边,好像有一层皱褶的皮肤展开。随着它展开,各种各样的声音冲入脑海。很多声音是以往从未听过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类声音的概念。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因为我根本无法发出那种声音。
我松开手,皮肤重新缩回耳内,古怪的声音一瞬间消失。我喘息着,在这一刻,我确信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身体变化了。
“难道是某种不可告人的人体改造实验?我是实验的小白鼠?”虽然这种想法很接近答案,但并不符合我此时认知的逻辑。“这又不是拍电视,哪来那么多疯狂博士!刚才那小姑娘显然说的是中国话,那么这里应该还是中国。什么地方?四川,还是云南?也许只要我出了山,到村子里找到警察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可以回家,我如释重负。但同时我也隐隐知道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不愿面对现实而做的挣扎。
也许是有了寄托,我精神大振。首要解决的是食物问题,还有水,如果没有水人撑不过几天。以前看过一个关于动物的科教节目,好像提到在树林中找食物,只要跟着猴子,他们能吃的人就能吃。可眼下只有些大树,哪来得一只猴子?这使我又不禁想起刚才的巨猿。要是它不走,也许能帮我弄点果子充饥。
我漫无目的地乱走,直到天色渐暗才筋疲力尽的倒在一棵树下。其实一路行来,树上尽是美味珍馐,只可惜我不识得,还道是古藤树叶,白白苦了肚皮。
“虽然没有东西吃,但这是树林,不是沙漠,应该不缺水。”想到这,一阵水声传入耳中。我一怔,去摸耳朵。耳后的皮肤竟自己撑了起来。
我定了定神,尝试着去控制。开始时动作缓慢,以免像之前那样被奇怪的声音袭击。渐渐发觉我可以随意控制那皮肤的伸展,就如弯曲手指一般。至于声音,我可以主观决定过滤掉不想听的,收集想要知道的。我集中精神,水声比起之前大了很多。不但如此,我清楚的知道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大概距离多远。那不是明确能说出经纬度,相聚多少米,只是一种存在于感官上的认知。
我很惊讶,甚至兴奋。我忘记了可能存在的危险,沉浸在新能力中。“难道我变成了超人?”这不是科幻电影的情节,而是真实存在的。我,变成了超人。
我寻着声走,在大约三刻钟后找到一条小溪。水不过两米宽,齐膝深,清澈见底。我渴坏了,趴在水里大口的喝着。水清凉甘甜,入喉后非常舒服,使我不愿意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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