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诡秘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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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歌迎面看到我,露出狂喜的表情。那表情我知道,因为我看到山达和酷巴的时候也会露出那种表情。我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在商队几天,他只盯着叶子一个人,我还以为他不认识我,没想到他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乐平,乐平,你等等。”他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无比感慨的说:“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同样无比感慨的说:“你好,可我不好。”我自己都快养不活了,难道还想让我养你?
咏歌笑道:“别这么说嘛,大家这么熟了。”佯装看看天色,似乎很不经意的道:“已经中午了。你还没吃饭呢吧,不如一起吧。”
“你请我?”我眉头挑了起来。看他那寒酸样也不像有钱的主儿。
果然,他朗声大笑,理直气壮的道:“怎么可能。当然是你请我。”
“我该你的?”才认识没几天,话也没说上三句,就跑来跟我蹭饭吃。当我开粥铺的?
面对我的咆哮,他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这么说,大家朋友一场。再说你也得吃饭。大不了这次你做东,下次由我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他那不知羞耻的一贯作风,这顿饭我是逃不掉了。时间也却是不早了,我也饿了,反正我食量也大,不差他一人份。
见我妥协,他嘿嘿一笑:“你是第一次来吧?放心,这里我熟。想去哪,想玩什么,尽管和我说。前面有家店,老字号,非常好吃。走走走,我带你去。”拉着我走了。
我被拖着,有种小学生逛商场的感觉。听着他比专业导游还利落地介绍着四周的建筑,从艺术风格到相关传说,以及历史和新闻,噼里啪啦好像连珠炮似地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他信口胡诌,其中究竟有几成可信。
“对了,你的八哥呢?”我忽然问。
“在这。”他一招手,那只八哥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他手上。
“能不能借我看看?”
“哦,可以。”他将八哥递给我。“你也喜欢八哥?”
“不是,斯诺说它看起来味道不错。”斯诺配合地舔了一下舌头。
“嘎,嘎——”八哥尖叫着飞了起来,越飞越远。
“它想登月啊?”我眺望着。回身捅了一下咏歌。“它会不会不回来了?”
“诶,啊~~~回来,快给我回来啊。”
看他焦急地追了出去,我还在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个麻烦的家伙。可惜他才跑出去两步,就转身回来,嘻嘻笑道:“就让它飞吧。它已经成年了。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偶尔也需要些自由时间,在外面过些隐秘的私生活。”还大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头。
我绝望了。看来我这只孙猴子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他人烦,但介绍的餐馆味道不错。在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大厨惊为天人,亲自出来送我们出门。估计我这一顿饭足够他们餐馆一整天的营业额。
吃过午饭,他带着我在城中闲逛。我一下便识破了他的阴谋,他打算一直跟着我到晚上,然后顺理成章地借我的地方住。此子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虽然我已足够小心,可还是斗不过他的脸皮战术。傍晚时,在让他又蹭了一顿饭的情况下,不得以将他带回了酒店。我住的房间原本是和山达还有酷巴住的三人间,有足够的地方让他住下。但问题是噪音。他似乎一刻也闲不住,坐下来就开始拨弄那把竖琴。当然,黄昏前享受一段音乐也是种不错的消遣。问题是,他说什么为了日后的生计,不能只练习好好唱歌,还要练习如何把歌唱得不好。于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时的声音就这样围绕着我三个钟头,直到他上床睡觉为止。
“噪音污染,我要去环境委员会告你。”我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终于发现了比生化武器还不人道的恐怖武器。
夜幕低垂,酒店门前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进入梦乡,也有另外一些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在男爵府另一侧,一条专门为贵族或有钱有势的商贾准备的街道上,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他们在这里肆意的挥霍着,过着那寻常人不敢想像的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
大约凌晨一点左右,咏歌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确定我酣睡如泥,这才缓缓起身,穿戴整齐来到卧房外的客厅,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那只八哥拍打着翅膀从酒店顶上飞下来,落在他手臂上。
“索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咏歌轻轻抚摸着八哥的头。“他们行动了么?”
八哥点头,用不同于以往的那种鸟叫声,而是完全人类的声音低沉的说:“有人从后门秘密潜入,形色神秘,十分可疑。”
咏歌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行动了。”放飞了八哥,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窗扇在夜风的吹袭下轻轻拍打着窗沿,在黑暗中,斯诺扭摆着走了出来。“那只鸟真可疑,竟然会说话。早应该吃了它。不知道他这么晚起来想要干什么,要不要叫醒主人呢?”
五分钟后,我醒了过来,因为不知为什么咏歌突然闯入我的梦中,还拿起了一个插了十六个扩音器的电吉他……真是前所未有的噩梦,太可怕了。
我下地,正好看到斯诺走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才的事情和我说了。我心下一动,危机意识涌上心头。“难道他要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我是反应过激了,但至今,那村落中成堆的尸体,骇人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我宁愿多做些无用功,总好过背后挨上一刀还蒙在鼓里。
我穿戴整齐,将大壮放进精灵手袋。由于里面东西太多,费了好大劲才把大壮塞进去。我随着斯诺从窗口跃下,跳出去后才想起这里是三楼,因为酒店大堂颇高,离地面有近十五米。可此刻再想回头已经晚了,就这样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我仰面朝天,看着夜晚的星星。今晚的星星真美,又大又亮,而且还绕着我的眼睛来回转……
斯诺跳过来用尾巴打了我一下:“主人,快起来,再迟就追不上了。”
我点头,点头,连续点了十几下,还是没能站起来。疼倒是不疼,就是脊背僵硬,翻不过身。
适应了好一阵,我总算站起来。背后的肌肉还有些麻木,但总算可以活动。我跟在斯诺背后顺着街道下去,三转两转,迷失在小巷之中。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我鬼鬼祟祟的探头向外望,没有人。
“这个……”斯诺犹豫不定。
我挠着耳朵,尽量平静的问:“你不知道?”
斯诺轻咳一声:“我知道,只是不能确定。”
我叫道:“那和不知道不是一样嘛。”
“是那边。”未免我骂他,斯诺胡乱指了个方向跑了下去。我虽然有所怀疑,但也只有跟上去了。
绕了十几圈,前面出现几道人影。他们比我更加鬼祟,潜伏在小巷中。巷口是一条安静的小街,这个时间没人会在这里闲逛。一阵不怎么悦耳的歌声传来,一个醉汉刚从酒馆出来,带着满身的酒气,哼着单调的童谣,摇摇晃晃的走来。雪白的长袍晃动,一个高大的男子进入小街,与那醉汉相对而行。
两人相遇,擦肩而过。就在这一瞬,那醉汉猛然转身扑向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大惊,想要叫喊,却被醉汉抢先一步将嘴捂住。小巷中潜伏的人一下冲了出去,用早准备好的绳索和麻袋将那白衣男子捆绑结实,装入袋中。那白衣男子不断挣扎,遭来那些人粗暴的拳打脚踢。可能哪一下踢中了头部,晕了过去,白衣男子不再动弹。那些人扛起麻袋,鬼鬼祟祟的潜回小巷。
“绑架!”我心头大惊,脑中第一反应是:“报警,110!”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哪来的警察,哪来的电话?
“见义勇为?”我犹豫着,犹豫着,直到那些人没入黑暗之中,才松了口气。我是个有正义感的青年,同时也是个胆小怕事的青年。虽然我很想冲出去搭救那可怜的白衣男子,但是我……害怕。
“是你自己不好,招惹是非,才会被人绑架的。”我双手合十,为那白衣男子祈祷,算是尽了一份心力,然后扯开喉咙大叫:“绑架啊,有人绑架~~~~~~”夜深人静,声音传出去很远。可以听到有巡夜的卫兵跑过来。我与他素不相识,这样也算仁至义尽。至于救得了救不了,那就看卫兵的本事和他自己的造化了。
由于连日来多起教会僧侣被绑事件,城中的戒备,尤其是晚上加强了不少。卫兵听到声音急匆匆赶来,在巷口找到挣扎的痕迹,寻着追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我在黑暗中潜身而行。我还得去找咏歌那个混蛋。
虽然是午夜,男爵府仍旧灯火通明,一楼的大厅中正在举办酒会。与会者尽是腰缠万贯的豪绅贵族,穿着光鲜的服装,挽着美丽的贵妇,在舒缓的音乐中或跳舞,或闲聊。
男爵并不在其中,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二楼书房。在巨大的书架前站着一个人,披着绣红边的黑色斗篷。那人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了两下,丢在中央那张豪华的办公桌上,又去取另一本。就这样丢了三四本,似乎对书架失去了兴趣,转向旁边的火炉。
男爵道:“先生,不知道您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走到办公桌前,将那几本书逐一拾起,习惯性地吹了下灰尘,放回书架上。
那人露出个阴森的笑容,来到窗户旁将窗帘拉上。外面,咏歌站在街道对面两座房屋中间的黑暗中,静静的看着,目光中闪过杀意。
“男爵大人。”那人露出阴森的笑容。“最近身体还好么?”
男爵皱起眉头,哼道:“你来的目的不会只是关心我的身体吧。”
那人叹道:“男爵大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冷漠啊。”
男爵道:“说吧,你的目的。”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徽章,形状像一把小斧头,丢在男爵手边。
男爵瞥了那徽章一下,皱眉道:“这是什么?”
那人笑道:“得了,你知道的。”
男爵冷冷道:“拿走,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人摇头一叹:“男爵大人,你最好还是收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男爵眯起眼睛哼道:“就算伯爵大人相信你们,但我仍然不信任你们。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邪魔,看看城门口的难民,难道你们不觉得愧疚?”
“愧疚?”那人哈哈大笑。“为什么,我尊敬的男爵大人,为什么?那些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如果没有他们怎么会有这个。”说着指了指桌上那个斧头徽章。“倒是你,可敬的男爵大人,不守约定,有几次中途带兵来打扰。否则我们也不用超出预算三成,费力的袭击那么多村庄。”
“你!”男爵狠瞪着那人,拳头紧握,却始终无法发作。
那人笑道:“坐下吧,男爵大人。坐下也许能平静一些。你是个优秀的战将,忠实的部下,所以你绝对不会违背伯爵大人的命令,不是么?当然,我们不介意你偶尔耍些孩子脾气,闹点小别扭。”面色忽然阴沉下来,目光变冷。“可你别忘了。我们不是来求助你们,而是来帮助你们。我们拥有的实力是你不可想象的。这次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有军队出来打扰……哼,我们并不介意多几个祭品。”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逼得男爵不断后退,最终跌坐在他那张舒适的椅子上。
男爵颤抖着,愤怒的目光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恐惧。
他咬着牙叫道:“你,你要敢……”后面的话不等说出,窗户突然被打破,外面闯入一个黑衣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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