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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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利叫声划破夜空,“不!”。春娘披头散发发疯似的直扑向赵韬身上。赵韬猛地挣开制住他的锦衣卫缇骑,迅速转身掩住春娘,“噗哧!”声,绣刀砍入赵韬肩膀,鲜血喷了刘公子一身,赵韬狂吼一声,“啊!”。春娘手臂也被刀刃所伤,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春娘在地上翻滚一圈,猛地起身扑向愣在那里的刘公子,一口咬住他那持刀的手臂,那刘公子狂叫声,负疼扔下手中绣刀。众人被这变故惊呆,愣在那里。
石文义见状,起身一个飞腿,将春娘踢倒在地,春娘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着。赵韬满目充血,狂吼着扑向春娘,跪在春娘身边,叫道:“春娘!”
春娘神情有些恍惚,嘴角渗着鲜血,见了赵韬的脸,淡淡地笑了笑,竟晕了过去。石文义一挥手,众锦衣卫缇骑持刀围住赵韬。石文义拔刀逼向赵韬身后,就要举刀劈向赵韬后背。从楼里奔出一人,狂叫道:“住手!”闪电般突到赵韬背后,拔出刀接住石文义的刀刃。哐当声是石文义手中绣刀飞向天空。
石文义一个踉跄猛退几步,定睛扫了一眼,怒道:“牟斌!你想造反?”
牟斌扔掉佩刀,怒道:“石大人!赵韬乃是我锦衣卫千户!纵使他犯下重罪,自有国法制裁!况且他已弃剑就擒!你为何要杀他?!私刑擅杀朝廷官吏,大人就不怕朝廷问罪?”
石文义恼怒地恨着牟斌,恨声连连道:“又是你!又是你!牟斌!”
石文义沉吟一下,环顾四周,高声道:“众人听令!将赵韬与犯妇枷了!”说罢直跑向刘公子,扶起他,检查了他手上的伤,高声呼喊郎中。
赵韬跪在地上,抱起昏迷的春娘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前方,低声喃喃道:“春娘!”。牟斌撕下自己的衣袍下摆,向上前的锦衣卫摆了摆手,上前替赵韬包扎肩上伤口。
赵韬回头看了一眼牟斌,苦笑道:“老牟!你这是何苦!?赵韬不知怎么感谢你!”
牟斌低声道:“春娘的伤我找郎中处置,你勿要担心!”
石文义恨恨看了牟斌一眼,和赶来的郎中扶着刘公子向前面走去,刘公子脸上苍白,哼哼哈哈叫唤不停。
赵韬抱起昏迷的春娘,在众锦衣卫押送下,走向诏狱。一路上,牟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牟斌唤来郎中,为赵韬重新包扎了伤口,安排郎中在另外一间牢房里替春娘疗伤。牟斌屏退众人,低沉道:“唉,你终竟没有逃脱!”
赵韬面色沉重,疑问道:“老牟!昨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牟斌奇道:“徐小姐没有告诉你?”
赵韬摇头道:“她已经受伤!昨夜和今日依然虚弱,来不及告诉我!”
牟斌叹道:“这事怪我!昨日那刘瑾前来,临走时向石文义撂下话来,如今日你依然不从,先将你害了,免得此事泄露让他被动!这是我偷听他与石文义密谈听到的!我急着向你的柳夫人说了,当时她就想拼命,那徐小姐急着拦住,说她曾来过京城,地形要熟悉些,况且徐小姐武功高的多。徐小姐强迫你柳夫人,先护送徐夫人一行先到城外接应。你看这事搞得。。。。。”
赵韬起身想拜谢牟斌,牟斌急扶起他,惭愧道:“老赵!咱对不起你!你先歇着,我再出去想想办法!”
赵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肩上的伤口疼的厉害。想着春娘,心里老觉得不踏实,疾步走到门前,高声喊叫:“来人!”
一个锦衣卫狱卒跑了过来,客气道:“赵大人有什么事吗?”
赵韬急道:“烦请老哥,替我看一下刚才入狱的那女子怎样了?”
狱卒犹豫一下,还是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狱卒回来,走到门前,低声道:“听郎中说,那女子的伤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休养几天便会没事!”
。。。。。。
一晃三天过去,牟斌倒是每天都来看看他。
这天上午,牟斌又前来,告诉他春娘已经能活动自如了,郎中说她内伤较轻,养养便好。牟斌叹息道:“杨大人也知道此事,托我去找李阁老他们。李阁老说了,连续几日圣上没有上朝,写的奏章也石沉大海,那刘瑾这几日也是沉默的很。不知你这案子究竟怎样?不过经这一通折腾,老赵之事满城皆知,那阉贼不敢私下害你了!”
一狱卒进来禀告,“牟大人!大门外一女子求见大人!”
牟斌怔了下,烦躁地挥挥手,急道“是谁?你就说本官不在!”
赵韬想请牟斌打听一下柳杏儿的下落,有怕暴露柳杏儿的行踪,给她带来危险,踌躇不决。牟斌像是知道赵韬心事,淡笑道:“柳夫人应该还在城外等你!老兄认为还是不惊动她的好!如果你们夫妻一起被捉,今后营救难度增大!唐大人也很担心你。。。。。。。”
刚才那狱卒又跑了进来,禀告道:“那女子说是赵大人的夫人,坚持要见你!”
赵韬和牟斌同时起身叫道:“啊!”牟斌疾步向外走去,一边道:“这柳夫人真是胆大!”
赵韬的心都被提起,在牢房内急得乱窜,低叫道:“杏儿你太过胆大!我不是叫你逃吗?你一旦出事,我如何救你!”
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夫君!我来啦!”
赵韬一听是张妍的声音,百感交集,有些责备道:“妍儿!谁让你到这里来!”
房门打开,一个倩影闪到赵韬身前,怔怔地站在那里。看到赵韬肩背上缠着的布条,有些瘦削的脸庞,满脸的胡茬,张妍一下哭泣起来,猛地扑进赵韬怀里。

“夫君!这是怎么啦?伤得重吗?妾身看看!”张妍仰头泪流满面仔细打量赵韬的伤肩。
赵韬搂住张妍,摇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诏狱?唉,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张妍摇头道:“妾身不管,我要来看夫君!”
赵韬扳着张妍的脸,“你们多久到的京城?”
张妍低泣道:“我们一路担心杨大人,刚才才到京城的!进城便听说夫君出事了,爹爹他让我来看望夫君,他直接前往寿宁侯府中!”
牟斌站在牢房门前,叹气道:“你们夫妻好好说话,我出去了!”
张妍赶紧起身向牟斌施礼,“谢谢大人!”
张妍重新倚在赵韬怀里,凝视着他,颤声连连道:“进城便听说夫君故事,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奇女子夜闯诏狱勇救夫君!什么血战怡红院!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韬紧紧搂住她,急着将事情原委告诉她。“那日斗殴事小,杨大人的事大!那阉狗急着想在我这里取得大人罪证,狗急跳墙,加害于我而已!妍儿,你人也看了,你赶紧也到那寿宁侯府中暂避!你记着,如果这次为夫真的逃脱不得,你们几个分了家财,不必为我守节,记住了吗?”
张妍一听挣脱开来,跺脚嗔道:“夫君!你胡说什么?!?你是担心妾身三心二意吗?我就死给你看!”
赵韬急忙抓住她,叫道:“你误会我了!夫君哪里信不过你们!我是爱你们的!真的我死了,我绝不能让你们蹈我覆辙!妍儿你傻啊!你真的知道我的心吗?”
张妍扭身抱住赵韬,泪流满面道:“妾身就是拼死都不会让夫君死的!”
赵韬拥着张妍坐在床边,告诉她一路发生的事和到京城后的遭遇。张妍听后嘘唏不已,她告诉赵韬临走时家里情况,说是柳彬和仇钺等人都来山庄见过薛先生,在青龙岗镇上做了些针对鞑靼人入侵的准备。
赵韬想让张妍离去到寿宁侯府中,张妍坚持不允。“夫君!你干嘛老赶我走!让我陪陪你吧!”
赵韬将头埋在张妍怀里,叹气道:“你真倔强!”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牟斌和一锦衣男子走了进来。牟斌一脸绝望,阴沉着脸。
那锦衣男子,尖声叫道:“谁是犯官赵韬?”
赵韬起身道:“正是下官!”
那锦衣男子尖声喝道:“谁让这女子进入牢房?滚出去!”
张妍怒视那人,大声道:“我探视夫君!有何不可?”
牟斌急拉着那锦衣男子,婉转道:“夫妻人伦之情,情有可原!公公你且宣旨吧!”
那太监尖声道:“犯官赵韬接旨!”
赵韬看了眼牟斌,牟斌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弟接旨吧!”
那太监急了,“还不跪下接旨!”
赵韬顿了顿,看了张妍一眼,撩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道昭昭,惩恶扬善,国运乃昌!暴恶滔滔,天下沸腾。朗朗乾坤,岂容丑类横行!前安化锦衣卫所千户赵韬,勾结叛逆,枉杀官兵,贪赃枉法,附逆奸佞!获罪不悔,狂悖嚣张,越狱行凶,残害善类!其罪不容诛!有司奏议夷尓三族,朕念尓曾立功西北,会三司合议,今赐罪臣赵韬斩立决,即日抄没其家财,以彰法度。钦止!”
赵韬腾地起身,怒道:“我操!这天理何在?”
恼怒间差点扑了上去,掐死那太监,猛然想到自己冲动,一定会断送掉张妍和柳杏儿等家人性命,不由长叹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太监尖叫道:“你还不谢恩?!竟敢咆哮天使!来人啦,给我拿下!”
张妍冲到赵韬身前护住他,手指那太监,怒道:“我夫君有功社稷!何曾犯了国法?你们枉杀忠良!就不怕老天报应!”
那太监叫道:“将这悍妇拿了!”
赵韬拽过张妍,沉声道:“妍儿让开!我可刚才听得清楚,仅仅是赵韬斩立决,不牵连家眷!你乃圣使,竟敢违旨行事?”
张妍冲上抱住赵韬,痛哭道:“要死妾身跟夫君一起死!”
赵韬在张妍额头亲了一口,毅然推开张妍,大叫道:“牟大人!我们相识一番,算有些交情!我夫人就烦请你将其送往寿宁侯府,她父亲在那里。谢了!”
张妍又扑了过来,连连摇头,“我不!我不!”
那太监恨声道:“牟斌!你好生安排了!今日午时三刻行刑!咱家回宫交差去了!”
牟斌见那太监走后,流泪叹息道:“唐大人发配沈阳!杨大人凶多吉少,案子还未了结!我听说圣上爱妃病危,数日不曾上朝!怎的今日宫中突然传来圣旨?其中定有蹊跷!兄弟!老兄太无能,实在爱莫能助!弟媳,你节哀!他日定为老弟讨个公道!”
张妍痛哭道:“人都死了!要那公道何用?夫君,你等着,妾身即刻前往宫门,擂鼓求见圣上!为夫君清洗冤情!”
张妍起身长长地在赵韬脸上吻了一口,猛地转身,提裙边疾步跑了出去。
赵韬急道:“老牟拦住她!休要她枉死!”
牟斌却不动身,反倒拦住赵韬,“万一真是刘瑾矫诏!老弟真才屈死!我看夫人是劝不住的!由她去吧!死马当活马医!”
过了半个时辰,宫里又派来太监,带着十数个东厂番子,催促牟斌行刑。牟斌无奈,让人端来断头酒,想拖延时间。
赵韬痛饮数杯,那太监急着催促,“牟大人!现已是午时!”。赵韬长叹一声,扔掉手中酒盏,大笑道:“走啦!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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