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死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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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小鸟在枝头欢唱。山上一片翠绿掩映中远处依点点稀姹紫嫣红。一绿裙红袄身被白纱的女子一手拽提着长裙,一手握着新采的鲜花轻靠胸前,轻轻地吻着那娇艳的花瓣。乌黑的秀发随清风飞扬,缕缕长发掩不住清丽娇俏的面庞。开心地唱着,哼着,沿着潺潺溪水旁一片青绿欲滴的新草地赤足跑着。回眸一笑,如电如炬,千种妩媚,万般风情。
“莲儿!”赵韬高声喊道。
李莲回头轻轻地扬起手臂,咯咯笑着,招了招手,闪进那片姹紫嫣红的花丛竟没了踪影。
赵韬猛追了上去,却一脚踏进冷冽的溪水之中,不禁哆嗦,急叫道:“你在哪儿?”
一紫色裙衫的女子从前面桃花丛中探出头来,赵韬竟分不清哪是花,哪是脸,整个花丛都在轻快地颤笑。“公子!”
赵韬一怔,竟是面若桃花笑盈盈的徐若雪。她见了赵韬的窘境,咯咯笑着飞身闪到他的面前,一只皓白如玉的纤细秀美的小手伸了过来。赵韬脸腾地火辣辣,忸怩了下,还是紧紧抓住了,心一阵猛跳。竟不敢再看她的眼。
“呆子!”一声娇嗔。
赵韬抬头见了,不禁失声道:“杏儿!怎么是你!”
柳杏儿娇美的脸庞就在眼前,杏眼微怒,“怎么又在失神?”
赵韬讪笑着,倾身扑向柳杏儿,柳杏儿咯咯笑着躲开了。赵韬猛地跃上前去,一把抱住,竟是一棵冰冷的树干。顿时山摇地动,树干猛地向空中飞去。。。。。。
“妈的!这小子竟睡得着!放手!”一壮汉猛喝道。
“快弄醒他!”一个尖利沙哑的声音低声道。
赵韬睡眼惺忪地半睁开眼,自己竟抱着一壮汉的手臂,依稀见到一华衣男子坐在床前不远的凳上,惊道:“奶奶的,是谁?”
那身被盔甲的壮汉急着抽手,拍了拍被抱的手臂,有些尴尬,恨恨道:“狗日的!摸老子的手!”他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赵韬翻身从床上坐起,向床边望去。那华衣中年男子身边的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腾地哗啦啦拔出佩刀,护住那华衣男子。
那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出头,倒也白净雍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中,竟然平静如水。
旁边一壮汉掩身站在那华衣男子身前,扭头道:“刘公公小心!”
那刘公公轻蔑地推开那壮汉,尖声喝道:“滚开!”
那壮汉顿了下,闪身站在刘公公身旁,一副随时拼命的模样。
赵韬回过神来,想起刚才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公公一直冷峻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直等到赵韬笑完。刘公公低喝道:“刘汉!你等出去!”身边几壮汉互相看了下,迟疑地齐望向刘公公。
刘公公怒道:“混账!听不懂么?”
那几个壮汉轰然退出牢房,顺手带上房门。赵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暗想他会不会就是刘瑾?
屋内一片寂静,仿佛听得见两人平静的心跳声。两人互相望着,打量着。
刘公公突然大笑起来,笑罢,淡淡道:“你认识我吗?”
赵韬沉吟一下,也淡淡道:“你莫非就是刘瑾?”
刘瑾淡笑道:“正是咱家!”
赵韬注视着他,缓声道:“刘公公突然造访在下,不知何故?”
刘瑾呵呵淡笑道:“呵呵,咱家不能来看望小同乡么?”
赵韬沉默了。
刘瑾笑道:“赵公子是咱家家乡的骄傲!咱家听闻公子之事,痛心啊!公子十五举孝廉,不是双亲仙逝之故,想必前科早已高中状元!造化弄人,公子竟入锦衣卫!前番鞑靼入侵,公子毅然抗击,解兵祸与咱家家乡,咱家钦佩啊!”
见赵韬不语,刘瑾突然提高声音。“公子及冠之龄终是年轻,误交奸佞,误入匪途,咱家身为公子同乡甚为揪心!想尔父母养育不易,想圣恩浩荡不绝,想国家得一人才不易,故今日前来看望公子。望公子知咱家之乡情和厚望。公子若幡然醒悟,替国家出去奸臣,还西北三边百姓一个朗朗青天,咱家深感幸甚!”
赵韬朗声道:“举头三尺是神明,谁忠谁奸自明!韬不知谁是奸臣!”
刘瑾呵呵笑道:“公子重情重义,咱家深为喜欢!是咱西北的汉子!国家之策,公子究竟知了多少?那杨一清不是奸臣贪官,又会是谁?据咱家知晓,那杨一清虽看重与你,公子又知他多少底细?公子莫要被他小恩小惠蒙了你的眼!”
赵韬笑道:“前日涿州之事,呵呵,公公。。。。。。。”
刘瑾淡笑道:“朝中奸佞环视,狼狈为奸。咱家为国家之计除害,用些手段又何妨!”
赵韬正色道:“杨大人究竟为官怎样不说,单说前次鞑靼入侵,杨大人统帅边军,灭敌扬威于三边,却是在下亲眼所见!在下在其麾下,深感骄傲!”
刘瑾淡笑道:“其中缘由,公子可知?鞑靼人入寇之前,他杨一清与那小王书信不断,确是事实!其中奥妙非他人可以猜测!说他引寇,哪里冤枉?”
赵韬笑道:“杨大人总制三边,与敌酋难道不能一边谈判一边作战?有书信未必就是通敌!”
刘瑾摇头叹道:“公子被杨一清蒙蔽太多!他杨一清一去三边多年,屡屡年年向朝廷叫苦,你知每年朝廷拨向三边的钱粮几何?朝廷稍有迟疑,他杨一清就危言惑主,说什么恐激起三边民变!其人贪婪太甚!”
赵韬望着刘瑾,笑道:“西北贫瘠,兵祸连连,据在下这次所知,所参与的战后重建,便知所费甚巨,单是一地,数百里变成废墟,十数万边民沦为流民。不排除其中有人贪墨,但在下所在锦衣卫的经历,得知三边大多官吏尽职尽责,不负圣恩!”
刘瑾沉吟片刻,温声道:“咱家素知公子喜兵法,如公子检举奸佞立功朝廷,洗脱自身罪状,咱家愿向万岁爷保举公子担当宁夏卫指挥之职,驰骋疆场为国效力,让赵家光宗耀祖!”
赵韬起身转过身去,淡笑道:“公公费心了!赵韬不会蒙昧良心,卖师友求荣!”
刘瑾连连叹息,起身道:“公子执迷不悟,咱家甚为叹息!咱家给你一天功夫!”

顿了顿,突然厉声道:“如公子明日尚不幡然悔悟,国法岂能容你!咱家也不能救你!”
赵韬背身摇了摇手,淡然道:“你不用多说!”
一会儿,刘瑾匆匆走出牢门,牢门重重地关上了,身后一片寂静。
赵韬转身躺在床上,暗想这刘瑾看来也不是脓包,既能擅权几年,横扫朝中清流,没有本事如何能行?突然想起张妍,她们父女赴京,本想义救杨一清,看来能不能先救我都难说,不由一阵烦躁。刘瑾下一手会怎样?让我丢官,我还高兴呢!杀了我?有可能吗?柳杏儿现知道情况了吗?柳彬会不会受到牵连?
一锦衣卫缇骑打开门锁,端着一盘酒水米饭推门进来。
“老赵!这是牟大人吩咐的,请老赵慢用!”那人在桌上放下盘子,轻声退出,重新锁上牢门。赵韬赶紧扬声谢过。
赵韬坐了一会儿,也觉得饿了。猛吃了些菜,抓起酒壶,直接对嘴猛灌。想着李莲和何宁儿她们的信还没有回,不禁懊恼。又是一阵猛喝。
不知过了多久,赵韬扶床醉卧过去,迷糊中竟想再续前梦。
一股沁澈肺腑的女子幽香飘来,赵韬感觉像是躺在什么软软温暖的地方,颠簸着,像是在奔走。赵韬猛地觉得落在地上,一阵冰凉,半睁眼,眼前黑影晃动,只听见一个女子娇喝道:“闪开!再不闪,剑不留情!”怎么像是徐若雪的声音?又是梦么?
“啊!公子。。。!”猛听到徐若雪的声音惊呼道。
一道闪亮扑面而来,一条窈窕黑影也飞身过来,扑在赵韬身上,只听见刀剑相碰的剧烈声音。徐若雪低哼一声,“啊!哎啊。。。。。”赵韬被这一撞,一下清醒过来,月光下,徐若雪竟倒在他的身上,挥舞剑锋,和几个晃动黑影以死相搏。
赵韬惊道:“若雪!”
徐若雪急道:“公子快醒,我们快走!”
赵韬惊起,借着月光看见徐若雪已经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隐约细汗闪亮。慌忙向四周望去,这是一条街上,远远火把闪闪,喊声骤起。赵韬抢身扑到地上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上,那人正低声喘息着,摸索着一片湿冷,血泊中抓起一把绣刀,狂叫道:“谁要拼命?”
赵韬在山庄时,向柳彬略略学了些刀法,但情急之下,月光下骇然挺立,刀刃所到之处,厉风骤起。几个黑影被赵韬气势所压,一个黑影稍有迟疑,一声惨叫,委身坠地。另外黑影返身飞奔。
赵韬扶起徐若雪,见她肩与手臂一线一片血污。徐若雪见赵韬想为她包扎,虚弱地低声急道:“公子快走!柳杏在城外。。。外等。。你!”说罢用尽全身之力猛地推他,赵韬一个踉跄,回头望去,徐若雪摇摇欲倒,一手用剑支起身体,喘息着。
远处火光渐渐奔来,喊声大作。“抓住他们!”
赵韬冲回去,徐若雪急得大叫道:“你。。你快走啊!再。。。。。”
徐若雪差点倒下去,赵韬急扶住她,一时手足无措。赵韬摇了摇头,回过神,不顾徐若雪反对,翻转背过她,一手提着徐若雪的佩剑,提气纵身朝黑夜深处奔去。
赵韬识不得路,无头苍蝇一样乱串。见一院落门户虚掩,背着徐若雪闪身进去,反手插上门闩。屋内一间房屋灯火尚明,闻声便有动静。一个老头开门低声叫道:“三儿!是你么?”
赵韬感到背上有些湿润,心急如焚,直朝那老头奔去。
那老人借着屋内灯火,见一血人手提剑立在身前,惊呼道:“你!。。。。。。”
赵韬一下单膝跪下,悲戚道:“老人家别怕!某被坏人所追,我娘子命在旦夕!望老人家慈悲为怀,救我夫妻二人!”
老头迟疑一下,又定睛看了看赵韬背上的徐若雪,她的神色已经迷糊,她还在低声道:“快走。。走!”
老头顿了下,低声道:“那公子快快进屋,老朽这里还有些跌打损伤的药!你娘子伤得可不轻!”
一个老婆婆颤巍巍踱步过来,眯缝眼道:“老头子,咋啦?是三儿吗?”
老头让过她,急道:“老太婆,没事,是邻居家的,快,你让开!去歇着!老头我还有事呢!”
赵韬迅速将徐若雪平放在炕上,老头拿来药和一截干净布条,“小伙子,你自己救救你娘子,老朽在外等着,有事你叫我!”
赵韬想脱去徐若雪的衣裙,但肩上血已浸透,无奈轻轻地从衣领处撕开衣裙,肩背上一道深深刀伤翻出,鲜血浸透整个身上。赵韬取出类似白药之类的药末,哆嗦着抖了进去,抓起桌上的干净布条,急忙将徐若雪放斜,来回包扎起来。
徐若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嘴唇有些乌,喃喃道:“冷!。。。冷!。。”
赵韬抓过被子,为她盖上。急道:“老人家!”
那老头推门进来,赵韬纳头便拜,“谢谢老伯相救,此恩赵韬永生难忘!”
那老头赶紧扶起,吃惊道:“你是哪里人氏?”
赵韬顿了下,道:“晚辈是安化人氏!”
那老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顿了顿,“前些时候,你可是灭了鞑靼人的铁骑的赵将军?”
赵韬也感惊诧,“老伯如何知道?”
那老头笑道:“呵呵,真是巧啊!老朽姓夏,我家大儿就在宁夏军中!前些日子,老朽听西北紧急,忧心如焚,后来我儿捎来书信,说三边大捷,呵呵,你真是赵韬赵将军?”
赵韬不想再寒暄,直急道:“老伯,真是在下!我那娘子伤势看来较重,没有郎中,怕是不行!老伯,在下有一请求,你可否为我送封信到一个地方?”
夏老头也急道:“那好,哪里?我去叫醒我的二儿子!”
赵韬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老头急道:“我那二儿甚是忠厚,不会有什么事!”
赵韬叩首道:“谢谢夏老伯了!此大恩,在下今后再报!”
夏老头取来一小纸和笔墨,疾步走到院子。
赵韬急磨墨,顷刻间提笔写下几句。“春娘:韬急人伤。着马车与大夫相救!切不可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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