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甜美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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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影出现在附近,抓到了蒲天的手,于是扯着他胳膊一路往上游,偏偏不出水面,蒲天后来实在憋不住气,又咽下去几大口水,终于在淹死之前被扯上了岸。一脱离潭水,腿脚居然很快又变成是自己的了,蒲天跪在地上一通呛咳,总算缓过气来。
是刚才那人救了他,蒲天连忙称谢,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位“大爷”,只不过一头银发,乍看起来就以为是个老头,其实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真要叫爷,顶多也就是个少爷。
“别动!”少爷横眉立目地瞪着蒲天脚下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在他腿边蹲了下来。
蒲天一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瞅见自己右边小腿肚上长出三条鲜红鲜红的青蛙腿来,旁边两条短些,中间一根又细又长,正全都左右甩动着拼命往肉里钻呢!
“啊!”蒲天怪叫一声,倒不是疼得要嚎,而是被那景象给恶心得不行,他猛地坐倒在地,就去扯那些个细腿。少爷还没来得及阻止,蒲天已经一把捏住了长短各一条,用力往外就拽。
“别扯!小心会断!”少爷赶着喊道,一边在自己口袋里掏来掏去找什么东西。蒲天听见这话连忙收力,几乎是没怎么拉动,可是那两条血肢却自行脱落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带着另外一条腿,完全钻进了肉里头,蒲天指间只剩下两条仍然大力扭动着的细腿,冰凉滑腻疙疙瘩瘩的。
这时少爷摸出个眼镜盒大小的宽口玻璃瓶来,随手搁在一边地上,“卡住膝盖,千万别放手!”他说,“我把它挖出来!”
蒲天龇牙咧嘴,这时候才觉得疼,“它……它在往上!”那东西在腿肚子里一阵蠕动,很快找准方向,向膝盖这边钻上来,蒲天疼得肌肉收紧,它就一路吞吃掉血肉打出通道。
少爷已经捋起他的裤管,顺手拔出蒲天绑在另一边小腿上的匕首,“忍着点。”他说,一手捏紧腿肚上方的肌肉,另一只手执牢匕首,缓慢却坚定地划开了正不停鼓起伏下的那块皮肤。
蒲天咬着牙,两手虎口紧紧合拢卡住膝盖,眼睛死盯着匕首的动作,已是一身冷汗。我操!敢情这把刀子带着就是宰我自己来的啊!
皮肤和肌肉被依次划开,血直往外涌,流得少爷满手都是,他也不在意,放下匕首,直接就把手指伸进那皮开肉绽的大口子里去掏摸。蒲天都快疼疯了,嘶嘶嘶地直抽凉气,“好,好了没有!”好不容易刚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只觉得小腿骨前面一阵要人命地疼,惨了!蒲天心都凉了。
果然少爷抽回了手,皱皱眉头说:“好聪明,钻到另一边去了。”
聪明你个头!蒲天彻底抓狂,也不管什么卡紧膝盖了,抓起匕首就往自己腿上鼓鼓囊囊动个不停的地方削去。
“有毒的,别乱来!”少爷一把扣住他腕子,手劲很大,蒲天半个膀子发麻,匕首扑通一声掉在旁边泥地上。“还不快卡住!”少爷竖起眉毛骂道,“你这条腿不想要了!”
“来不及了……”蒲天脸色雪白,喃喃地说,“它刚才……已经钻过去了。”少爷立起刀尖,哧啦一声划开他裤管,果然鼓动的部分越过膝盖,正在大腿上向前推进。
照刚才那样看来,就算把腿上的肉都片下来当成火锅料,也揪不着那鬼东西的一根汗毛,何况自己估计也熬不住凌迟一条腿的大刑。要说在这种地方截肢,还不如刚才别把我捞上来了,反正都活不了。蒲天心里头百味陈杂,呆呆地望着少爷那张沉思的脸。
“它想要钻到肝脏里面去,喝那边的血,因为最美味。”少爷忽然轻轻说道,语调居然十分温柔。蒲天却激灵灵地一阵恶寒,也不知是因为想象被一边喝血一边还来不及死的场景太过恐怖,还是因为看见少爷已经带着那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拿起了匕首。
他想干嘛,把我的腿当熏肉转着圈卸了?蒲天头皮直乍,却见少爷转过刀刃来,在自己无名指上深深切了一下,然后捡起地上的玻璃瓶去接流出的血。那伤口挺深,血流得很快,一会儿就攒了小半瓶子。
“别看。”少爷命令道,也不管蒲天有没有闭上眼睛,一手攥着玻璃瓶按住他大腿,另一手把仍旧冒血不止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块突起蠕动着的皮肤上。
这是干嘛……蒲天睁圆眼睛看去,顿时张大了嘴忘记合拢。那团原本目标明确始终向上拱进的东西,像是感觉到了少爷的血,马上停顿下来,紧接着显然受到那血的吸引,开始跟着少爷指尖的引导而蠕动!

蒲天连疼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东西迅速掉头而下,被一路引着又回到小腿的刀口子那里,少爷把盛着血的玻璃瓶凑在皮肉裂开处,那东西就嗖地钻了进去,整个头部和前半个身体都埋进血水里狂饮不止,只看见后半个身体带着剩下的一条后腿抵住内壁。少爷拇指一顶瓶盖,那盖子自动翻转过来,啪哒一声扣个严丝合缝,把它关在了里面。
“这,”蒲天看得入神,都一直没喘过气,这时大口呼吸,又疼得发晕,不由恼火起来,“你刚才怎么不……”
少爷并不答话,把玻璃瓶装进口袋里,直起身子就走。蒲天当他扔下自己了,少爷却只是去取不远处的一个背包,翻出个小药箱来,先拿创可贴包了自己的手指,又帮蒲天大腿上绑了止血带,清理完小腿肚的伤口,上药裹好。
“太阳要下了,这里不能久留。”少爷转过身子,示意蒲天趴到背上。
蒲天又看了看瀑布那边,急躁地说:“不行,我还有两个朋友掉水里了。”安宁他们到现在都没露出头来,让人实在没办法往好处想。
“那是龙窟的入口,你就盼着他们自求多福吧。”少爷说完这句,不由分说就把蒲天抗到肩上,提着背包向山上走去。
“放我下来!”蒲天失血很多,这时脸色煞白,嘴唇都焦了,被少爷抱着腿,上身倒挂在他背上,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
“别吵。”少爷安抚道,“把你放到屋里,我再来这看看。”
仙境!水龙头里撒出均匀的热水时,蒲天都快感动死了。这深山老林里竟然能有间这么现代化的小铁皮房子,虽然实在袖珍得不能再袖珍,可是有床睡,有现成的东西吃,还能稍微洗个短时间的热水澡,实在已经足够完美。
这里离水潭边其实并不远,大概也就走了十几分钟左右,少爷把他和两个背包扔进门,让蒲天自己随意,就真的又折返到潭边打探去了。
蒲天一身透湿,在路上被山风吹得打冷战,知道是失血多了,有点抗不住,再捂着怕就要发烧,赶紧避开伤口略冲了个澡,所幸备用衣服都封在防水袋里,并没受潮。
一会少爷回来,说是仍旧没见着人,不过他在潭边起了堆火,留了字和简易地图在边上,如果蒲天那俩朋友能上来,可以自己找来。
“晚上那边不能去,明早再说。”少爷起了个小炭炉,找出吃的来放在上面烤,“你可以先睡一觉,熟了我叫你。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蒲天确实乏得很,原本只打算靠会儿养养神,谁知一合上眼皮就真的睡着了。
做了个梦,梦见安宁他们被一只巨大的三头恐龙追得满世界跑,一晃就蹿到自己跟前,忽然又都不见了,那大恐龙倒是直奔自己而来,探出其中一个大脑袋喷出一团寒气……好冷!
蒲天一吓,醒了过来,揉揉眼一看,原来是小铁皮房的门开着,冷风阵阵直往里钻。他站起来带上了门,少爷不知跑哪儿去了,那小炭炉烧得正旺,烤得肉串鱼虾滋滋作响,香气四溢。边上还搁着个盆子,里面装的看来都是烤得了的,十分诱人。
“华朝?”蒲天叫着少爷的名字,轻轻推开浴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奇怪,能上哪去?他在炉边坐下,翻动了一下上面烤的东西,顺手捡起一串来吃,鱼肉外脆里嫩,非常香甜,完全没有烤焦,说明华朝离开这小炭炉并没多久。
笃,笃,笃……蒲天刚咬了两口鱼,就听见像是有人敲门的声音,“华朝?安宁?”他提着鱼,赶紧过去开了门。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刮进一阵冷风来,蒲天一缩脖子,又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他皱皱眉,就要把门关上,正在那门离着门框只剩几厘米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往外一拉,蒲天一把没抓住,门把顿时脱手,那门反开着撞在外面墙上,咣啷啷一阵巨响,整个房子都抖了几下,紧接着一只手抓住蒲天胳膊,把他拉得跌进门外的黑暗中。
在还有灯光照亮的那瞬间,蒲天已经看见,勒住了自己的并不是一只人手,而是一条黑乎乎布满吸盘的管状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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