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好头颅漫天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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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斩妖教徒早已在这里候着了,看来刚才几人对答的都是教中的切口,林中教徒听得二档头、三档头到了,突然一起站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乱哄哄地叫道:“二档头好,三档头好!”
曾鸣凤土里土气地对众人拱了拱手道:“小崽子们好啊!”说罢,他也不再多言,只快步走到林子中间的空地上。
徐笑白却指着我对身边的几个教众道:“这位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要好好侍候着,绝不能让客人出一点闪失。”说罢,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教徒看来都是属于反应极快的马屁精一类,顿时会意过来,立刻上前团团将我围在中间,嘴里一叠声道:“公子请坐,可千万别客气!”
客气,我客你娘的气,光秃秃的林子,让我坐在这里喝西北风啊?心里虽然不爽,但又想到反正既来之则安之,这种古代黑社会聚会的场面还真没经历过,我也就随意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且看看他们准备搞些什么花样出来。
这时,徐笑白走到空地中间的一个小土丘上站住,拍了拍手,突然高声叫道:“众位兄弟,乱世无德,苍天不仁,五行缺失,六道崩坏,妖魔横行,人不如犬,痛苍生何其多难,哀民生何其多艰!”
这几句开场白一交待,众教徒顿时鸦雀无声,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而二档头曾鸣凤大概自知满嘴土话是上不得台面的,也老老实实同教徒们挤在一起,乖乖地听三档头徐笑白训话。
徐笑白顿了一下又道:“妖魔遍地横行,百姓水火之中!我斩妖神教受红花老祖之训导,起草莽之间,置生死不顾,所谋何来?自然是志在为天下苍生谋福。可恨那朝廷官府,不仅不为民除害,反而助纣为虐,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与我斩妖神教为敌,妖魔官府,他们反倒成了一家!”
说到这里,徐笑白满脸悲愤,沉声又道:“现在妖魔早已经遍布天下,就在这小小的鸡鸣镇旁,就有一个紫洞老妖,网罗了什么金虫玉狐黑狗青猿四大喽啰,搅得四野鸡犬不宁,官府却不闻不问。前些日子,这些妖魔掠走了无数婴孩,竟准备用这些不满百日的小小婴孩炼什么妖丹,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在我大新朝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谓处处可闻!大家想想,我们生活的这是个什么世道,多少善良无辜的百姓被妖魔官府联手涂毒,逼得家破人亡?若不是走投无地,谁又愿意做这杀官斩妖的亡命勾当?”
掠幼童炼阴丹,这些话听得我暗暗心惊,只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些斩妖教徒看来都是底层穷苦汉子出身,多少都曾受过妖魔官府的迫害,却是颇有同感,顿时嗡嗡嗡地大声议论起来。
良久,徐笑白挥手示意,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又道:“妖魔恨不得食尽我等血肉,官府恨不得掳尽我等脂膏,不用说普通百姓,就连咱们大档主都被江宁王府绿霞衣那贱人暗算,如今还被关在大牢之中。难不成,我等生于乱世,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欺压不成?”
众教徒顿时顿时群情激昂,一片大哗,有人大叫道:“杀尽狗官,斩尽妖魔,还我朗朗乾坤!”立刻四周呼声四起,刀剑交辉,欢声雷动。
徐笑白脸上神采飞扬,大声道:“不错,我等大好男儿,岂能屈身于妖魔狗官之下苟活,自然是宁死不屈。今日,我们聚在这里,正是要干一桩惊天动地的壮举!”顿了一下,他见众人都在侧耳倾听,这才慢慢说道:“暗算大档主的绿霞衣贱人,还有江宁狗王的小老婆和他的两个白痴儿子,此刻正在鸡鸣镇上。”
众教徒大喜,顿时欢声雷动:“杀进城去,斩尽狗官!”徐笑白也不制止,任由众人叫嚷,好半天,呼声才慢慢小下去。
“不错!”徐笑白道:“咱们聚在这里,正是要先杀江宁狗官,再斩紫洞老妖!”
这时,林外突然传来一声娇笑,“一帮跳梁小丑,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众人大怒,纷纷喝骂起来。“谁在外面?”几个年轻性急的教徒更是手持刀枪,已快步抢了出去。
众人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冲进黑暗之中,然后就再无动静,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仿佛一下被林子外面的黑暗给吞没了一般。林中的教徒们面面相觑,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不由自主地往空地中有灯火处靠拢。
徐笑白和曾鸣凤对望一眼,心知情况不对。徐笑白喝道:“把火把灯笼挂高些,我到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这么大胆子,敢到这里来捣乱!”

话音刚落,突然呼呼几声,几团球状的物体从林外飞入,直直地对着他撞去。徐笑白早就暗中戒备着,不慌不忙的微一侧身,准备伸手去接,谁知那几团东西突然猛地往下一沉,啪的一声一起落在他的面前,他低头一看,顿时脸色惨白。
我也站起身来,从一大群教徒后面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那地上居然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瞧模样正是刚才冲出去的那几个教徒。
众教徒们大惊,一时竟没人出声。半晌,一个中年汉子突然大放悲声:“小三!我的小三啊!狗娘养的妖怪,老子跟你拼了!”说着,那中年汉子手提长刀又猛地冲了出去。
“不行,回来!”徐笑白急得直叫,那中年汉子动作十分迅速,身形已经没入黑暗之中,顿时又是无声无息了。
这次没等多久,又是呼的一声,一颗人头又被抛了进来,正是刚才冲出去的中年汉子。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徐笑白急叫到,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板似的东西,嘴里飞快地念起咒语来。借着四周的火把灯笼,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额头上微微反光的细细汗珠。
“呵呵呵,可怜见儿的,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去降魔除妖、杀官造反啊?听姐姐的话,还是乖乖地回家陪老婆、抱孩子吧。”那娇声又在林外响起,声音说不出的甜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一些年轻的教徒定力明显不足,立刻面红耳赤,竟无视那一地的人头,一个个着了魔似的,伸长了脖子往林子外望去,更有几个特别激动的,已经不由自主的慢慢将脚步向外挪动。
“拦住他们!”徐笑白不得不停下咒语大吼道,老成些的教徒这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拉住那几个着了魔的年轻人。
“你们真是讨厌,几个小弟弟想见见姐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拦住他们干什么嘛?来嘛,姐姐就在外面等你们。”那声音又在林外响起。听着这又娇又媚的声音,不仅年轻人个个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如醉如痴,连老成些的教徒按纳不住心头一股莫名生起的心火。
徐笑白见形势不妙,顾不得咒语未成,大喝道:“五鬼搬山,起!”话音未落,他面前的地上如波浪般的涌动,一块重逾数百斤的巨石突然破地而起,猛地向林外发生娇声的地方砸去,巨石带起一片泥浪,泥块碎石噼噼啪啪的四下飞溅,重重地打在四周教徒的头脸之上,声势十分惊人。
谁知这样一块巨石飞进黑暗中也是如泥牛入水,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了。徐笑白本就雪白的长脸更是一片惨白,死死地瞪着林外的一片黑暗发呆。
半晌,那娇声又道:“怎么,小弟弟们都不敢出来,那姐姐我就只好进去了。”说罢,那声音轻轻娇笑起来,笑声越来越细,竟慢慢变成细细的呻吟之声,听来就如同男女在耳边欢合一般,无比的勾魂蚀骨。
一听这声音我就情知不妙,这一定就是《妖魔志》中记载的魅耳魔音,赶紧急念惠身咒护住心神,总算见机得快,还保持着六魂清醒,心底不由暗暗纳闷,这声音怎么听来十分熟悉,不会是玉狐精那个妖怪吧?别看这些斩妖教的家伙整天嚷嚷着要斩妖除魔,个个身怀绝技似的,真要惹出这个入了心动境的祸害来,今天只怕就要遭殃。其他人也还罢了,我可是万万不能跟这家伙朝相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一拉胖子,缩到人群中间,蹲下来伸手在地上抹了几把,将泥土青苔一股脑全擦在脸上。胖子刚才跟着热血沸腾的嚷嚷了几声,那魔音响起时,旁边的人无不被迷得如痴如狂,定力不足的人都在蠢蠢欲动,偏偏他却毫无感觉,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见我在脸上胡乱抹泥,这才奇道:“木头,你有毛病?在脸上抹这些东西做啥呢?”
我懒得理他,默念拘物咒将震木叶中的神木剑取了出来,又念咒取出剑符,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才稍觉心安,紧张地注视着林外。
这时,林子的气氛已十分不妙,众多斩妖教徒个个面红耳赤,气喘如牛,一个年轻后生再也忍不了那娇声诱惑,突然扔掉手中的钢刀,失魂落魄的向林外走去,嘴里直叫道:“好姐姐,我来了!”
那后生刚走得几步,头颅突然莫名地从脖子上轻轻滚落下来,鲜血立刻冲天而起,而失去头颅的身体却浑然不觉,继续向前快步疾行,很快就隐没到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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