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飞蝗一石招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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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块宝玉的处境却十分不妙,见于老夫子一副呲牙裂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对答不善说不定就会扑上来咬上一口,我忙道:“学生见过恩师,不闻恩师之教诲,如置身洪炉火炙,一日如三月兮。恩师神采依旧,学生不才如昔,白既喜且愧!”这般文绉绉的马屁一出口,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我不是干侦察兵出身的吗,后来又学参谋专业,怎么现在拍起马屁来如此熟练,还是极为专业的文言马屁,现在的自己,到底成了什么人呢?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于老夫子听得一愣,本来见自己的学生当街与贩夫走卒之流闲言很是生气,这下心情也放缓了不少,说道:“瑜亮,为师知道你爷爷离世后家道拮据,但咱们读书人总要时时将圣人之言放在心中才时,纵不能科举高中、光宗耀祖,也应独善其身、耕读传家,子不语怪乱神,怎么随意与这等闲人胡语?”说着,他狠狠地盯了那老刘一眼。
自王莽建新以来,朝廷一直尊师重教,读书人地位颇高,象于老夫子这样有功名在身的,更不是小小一个闲汉老刘能招惹的?他不敢还嘴,只得低着头灰溜溜地牵着自己的牛走开了。
我还在一边发呆,他隐约记得科举是隋朝才有的事,这个世间从新朝就开始全变了,没想到这科举制度仍然出现,成了读书人跳龙门的一条独木桥,可见历史的惯性还是很大的。
见我发愣,于老夫子又有些不悦了,说道:“瑜亮,本来你读书还算勤勉,也有些灵气悟性,可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女流之辈而自毁前程,还需振作才是,堂堂男儿汉岂患无妻?”显然,这老夫子以为是杜小月毁约另嫁对我打击太大,这才自暴自弃不求上进。
我笑道:“恩师多虑了,瑜亮绝非是因杜家娘子另嫁而气馁,只是近来俗务缠身,这才误了功课。”
于老夫子哼道:“你莫以为我不知,你是不是跟那落凤山的无名和尚在学什么法术?放着好好的圣人之书不学,却学什么不入流的法术,真是自甘堕落!君子坦荡荡有浩然正气,怕什么邪魔妖鬼?还需要学什么法术?”
我这下彻底无语了,难怪这书生以前一口一个什么君子坦荡荡,原来是这儿来的。见于老夫子似乎还有滔滔不绝的意思,连忙从路边一个小贩手中抢过一只肥鹅,塞在老夫子手中堵住他口道:“学生久未孝敬恩师了,这只鹅,还请恩师收下吧,也聊表学生一番心意。”
于老夫子怒道:“瑜亮,你不听为师教诲那也罢了,还拿这鹅来羞辱于我,今日有没有这鹅,我也要管教于你。”顿了一顿,他看着那肥鹅,不由得喃喃细语道:“不过,这鹅还真够肥的,为师已经二年,不,三年未尝过鹅肉了......”
我忙道:“学生孝敬恩师也是应该的,一只鹅而已,恩师......”话未说完,只见老夫子老眼一翻,精光四射,见四周无人注意,快手快脚就将那鹅塞进了随身的一个布袋之中。我尴尬的笑笑,当下也就住口不言了。
于老夫子老脸微红,叱道:“你道是为师嘴馋吗?这有些时日未敬圣人,今日正好就将这鹅蒸了祭拜!”当然,祭拜过后,如果圣人正跑肚拉稀什么的,实在是不能消化,于老夫子自然也只好勉为其难,代圣人净坛。
隔了一会儿,他又叹道:“你也有些时日未祭过孔圣、亚圣和大圣了吧,今日晚些来书院吧。”
我知这老夫子其实是心好,是让自己和他一起吃这鹅,当下也就不置可否。还有这孔圣自然是孔子,亚圣是孟子,搞笑的是这个大圣,却是大新朝的开国皇帝王莽。原来的书生木一白,自然是对大圣王莽敬若神明,但现在我不是想到戏台上那个白鼻子,就是想到翻筋斗的孙猴子,忍不住就想笑,但在这老夫子面前万万是笑不得的,只得强自忍住。
那于老夫子见我一脸恭恭敬敬,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真的知道我的这些花花肠子,只怕一记老拳就要迎面砸了过来。他继续道:“其实,为师并非真的迂腐不堪,当今这世道古风不在,妖魔横行,你若真是能学得法术造福乡祉,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对了,那打更的老杜头,听说前些日子就被妖魔缠身,你真有法力在身的话,得空就去看看,我等读圣贤书,也要有济世之心,万不可纠缠于小恩小怨。”
我刚才就听闻杜老头中了邪魔,见于老夫子也这样讲,看来情况真的比较严重。穿越重筑身体后,我本来就对这杜老头爷俩儿没什么怨气了,顿时没口子答应。

恭送老夫子离开后,我掏出银两付了鹅钱,呆呆地望着老夫子的背景一阵踌躇,要不要去老杜头家中看看呢?心中突然冒出那个纤细瘦弱、我见犹怜的身影,虽然她负了我,不对,是负了木大木头,自己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但现在毕竟法术未成,凡事应该低调些才好,若是再惹来厉害的妖魔,自己这两下子济得什么事?
“罢了,想他作甚?先去落凤山瞧瞧老和尚怎么说吧。若是那妖法力弱,不妨捉来炼魔,若是法力高深,还是请老和尚出马才稳当些。”拿定主意后,我继续大步踏雪,直接向城外走去。
出了城随着官道一直向前,片刻后就到了落凤山脚下。上了山道,四下里顿时变得静悄悄,虽然是大白天,也阴森森的有些碜人。我已经往来过数次,从未遇见过恶兽妖魔,但还是感到背心一阵阵发凉,不敢久留,快步向山上走去。
这时,路边松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巨响,我闻声一惊,拨开长草,定睛看去,只见松林深处草木之中似乎隐着一团白生生的东西,正靠在一棵青松旁轻微地抖动着,嘴里似乎正喘着粗气,震得树上的积雪纷纷飘落。隔着无数长草青松,我也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心头暗暗叫苦,正所谓久走夜路必遇鬼,大半年没事,莫要在今天就撞上什么山精鬼怪之类。这些日子,我时常上落凤山,却从未将震木叶和神木剑带在身上,主要是怕万一让无名看见了了不好解释,毕竟自己是神木氏传人的事情要严加保密,就算是对无名和尚也不能提起。今日也是如此,我只在怀里揣了道灵符,真遇上妖怪也不知有用没用?
既然没有利器防身,遇上妖怪只怕就要糟糕,但妖怪最是敏锐不过的,自己站在山道上是明,它隐在松林中是暗,自己既然已经看见它,就断无它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道理,这家伙一定是在暗中等待时机,想暗算于我。哼,可有这么容易,本公子好歹也是身具法力之人,何不先下手为强,好在此处离官道不远,若是见势不妙还可夺路飞奔回去,一般妖怪总不敢在大白天就冲到官道上行凶吧?
想到这里,我心下稍安,悄悄从地上拾起块拳头大小的青石,心里暗道:“这白生生的玩意儿到底是啥?但愿只是只山羊什么的,正好打了拖回去补补身子,最好别是什么山精鬼怪的。”定了定神,我猛地将手中的石头掷了过去,这一下准头十足,正打中那白生生的东西,立刻林中发出一声惨叫,听起来既不是山精鬼怪,也不是飞禽走兽,倒象是一个粗嗓门的汉子。
果然,一个胖子很快就从林中长身而起,只见那胖子身着一件麻布单衫,头上包着一块油腻腻的头布,额头上鼓起老大个青包,一手提着裤子,另一手不知从那里拖出把单刀,飞快地冲了出来,边跑连叫骂道:“他奶奶的,那个王八糕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石头砸我!”说罢,已直奔我而来。
我哭笑不得,忙叫道:“兄台休得莽撞,一场误会,那石头不是我扔的!”胖子的动作丝毫也未见放缓,直接一个跨步,就从低矮的灌木丛上跳了过来。也不知他怎么弄的,一只手居然将裤子系稳了,另一手握住单刀大叫道:“不是你扔的,那是哪个兔儿爷干的好事!”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胖子长得圆圆滚滚,双眼却射出凶光,满脸剽悍之气,最奇怪的是身上只披着件极薄的麻布单衫,在寒风中腾腾冒着热气,全无一点寒冻的样子。
见这胖子气势汹汹,手中更握着一把更加气势汹汹的长刀,我忙信口胡谄道:“这事古怪之极,小生有事刚好路过此地,本是向着上山的方向,忽然只觉身后一阵凉风凭地而起,兄台也知,这天寒地冻的,有凉风贯耳纯属寻常,但这股风却有些不同,刮得小生的耳朵火辣辣的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耳边掠过,直向兄台方便之处而去,想来是有人远远的胡乱抛石,不想正中了兄台的尊头,打扰了兄台的雅兴,但若要问小生是何人所为,可就为难小生了,想小生手无缚鸡之力,怎知是哪位大侠发出的这飞蝗巨石?”
这时胖子已冲到我身前,望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挨刀的贼书生,竟还敢消遣你胖爷我!看胖爷我不一刀刀细细地剁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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