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慧眼识破龙爪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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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雪亮,这娇怯怯的张夫人心思细密,定是怕自己一去不回,看来她还是未尽信己言,处处提防着。若是自己除了古怪则罢,若是没有本事除怪,只怕还是一个被扭送衙门的下场。
见一众家丁已围了上来,我只好苦笑道:“如此甚好,休息好了晚上才有精力去捉鬼降妖。”也不再多言,随家丁往偏房而去。
一进偏房,张贵和两个家丁就将大门紧闭,守在门外半步不离。我独坐闲坐,心里暗暗叫苦,看这架势,就算使出恐戒咒只怕也难以脱身,无可奈何,索性静坐闭目,慢慢修习佛心降魔咒。张贵等人也不来打扰他,只把茶水餐点按时送进来。
待红日西斜后,史玉莲这才叫人将我放出,由张贵领着往西南角的灶房而来。
张家必竟是大户,灶房居然也是一间独立的小院,紧挨着大门。张贵和两个家丁将我送到院门就停了下来,张贵道:“木头,进去就是灶房了,你好好去捉妖吧,人多了只怕惊了那妖物,我们就在外守着了。对了,这院子四周都有我们的人招呼着,绝不会让妖怪跑了,你只管大展身手就是了。”张贵面带奸笑,乐滋滋地坐在门外,一个会来事的家丁赶紧端出壶黄酒,切了两盘豆干,侍候着张贵慢慢地饮上几杯。
行了,我知道了,四周都有人守着,翻墙逃跑的主意是不用想了,赶鸭子上架呗。我清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踱着官步,慢慢走入庭院。刚一进去,只听身后吱呀一声,那几个缺德冒烟的居然把门给关上了!
苍天,大地,怎么我穿越过来就没遇上过好事!我感叹几声,只得定下心来,细细打量这小院。只见这院落虽小,角落里却栽着一棵遮天蔽日龙爪古槐,正值初春,大地回暖,细叶似冠,绿荫如盖,西斜的红日耀得满院生金,果然是大户人家,连灶房厨间也是这般气派。
小院西侧也有一口方井,旁边还凿了一个七星走水池,里面埋了一口大缸,想来平日做饭洗菜都是在这里就近取水。
我现在是最见不得井,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井中只怕也有异物,忙上前仔细端详,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瞧了半天,却见那井栏青石光滑,井水碧绿无波,那有半分异状?我暗暗叫苦,自己才念了十几天经,哪里会捉什么妖,降什么魔?瞧史玉莲这架势,若是捉不到这杀千刀的捣乱鬼,只怕还是要将自己送官。在另一个世界时,我也知道身上若是没钱,有两处地方千万去不得,一是妓院,二是衙门,否则就是竖着进横着出,穿着西装进裹着草席出,宝马奔驰进,奥拓QQ出。千年以后的法制社会尚且如此,现在这世道就更加不消提了。
在院中转了好几个圈子,我也没拿这下个主意,眼见日影西斜,红日慢慢的从房角滑落,院里渐渐暗了下来。而门外不时传来张贵等三人的划拳行令声,更加让我火气上涌,就想施展佛心降魔咒强冲出去。
这时,厨房里突然传出呀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屋里。我吓了一跳,张贵不是说过,为方便我捉妖,已将一众丫环下人全部遣开了吗,怎么屋里还有动静?事已至此,再无退路,我只好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推开厨房的木门,探头瞧了瞧,厨房很大,站在门边只能看见一半,屋子深处就黑漆漆的看不见动静,咬了咬牙,我一狠心轻轻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突然一阵怪风吹来,木门顿时呯的一关上了。我大吃一惊,忙转身去推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怪声喝道:“找死!”这声音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象是被人硬塞进去一般,那声音更是如金铁相击,无比难听。我的心脏立刻象被上紧了发条似的狂跳起来,顿时面红耳赤,全身酸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突然屋中怪声大作,灶台上的刀具面板象成了精一般,随着我的心脏一起跳动起舞,不时相互撞击,崩出一片片火星。
我心知不妙,赶紧收敛心神,但心脏却根本不听使唤的狂跳不休,照这样下去,不需要出来什么妖猫妖狗,再等一会儿我就会心脏爆裂而亡,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吓死的捉妖大师。情急之下,我突然灵机一动,立刻在心里默念佛心降魔咒中的防守道之解脱咒,这解脱咒专门化解各种妖魔魅法,我虽然尚未练熟,此刻性命攸关,也顾不得了。这佛门秘技果然不同凡响,刚念了几句,心脏的跳动立刻减缓,身体也恢复了些知觉。
我刚松了口气,突然眼前寒光一闪,放在案板上的一把剔骨刀突然跳了起来,迎面向我飞了过来。我急忙一低头,那刀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啪的一声钉在窗格之上,刀身犹自晃动不已。
我大惊,见案板上的十几把长长短短的刀具还在群魔乱舞,这要都飞过来还了得,非把我扎成个千手观音不可。
此地凶险,不敢再留了。我立刻转身一脚将木门踹开,连滚带爬地抢出屋去,站在院中这才定下心来。
“真是好厉害的妖怪!”我大叫道。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院中大树轻摆,顿时摇落几片树叶,从我面前掠过。
我猛的心头一跳,俗话说物老为怪,这大树看上去怕有七、八百年了,难不成竟是它在作怪。想到这里,他赶紧走到树下,伸手轻抚树干,只见这树高约十丈,张开双臂连一半也难合围,站在树下,仰直了头也望不到顶,果然是有些年头了。
看了半天,我也理不出个头绪,正无奈间,突然,一个粗嗡嗡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书呆子,竟以为是俺在作怪。”
我不惊反喜,看来这老树果然有古怪,顺手在院里操起一把劈柴的斧头,对准树身就是狠狠的一下。立刻,那声音狂叫道:“这瘟生,发你娘的羊角疯,砍我作啥!”
我冷笑道:“老树桩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算本公子,还不快现出形来!”
那声音又响起:“你这瘟货,就算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我又砍了它一斧头,骂道:“你当我是聋子啊!你这妖货再敢骂人,小心我将你拦腰砍断,掏出你的根须细细地磨成粉!”
那声音突然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听见我说话?”
我微微一怔,道:“你杀猪似的大喊大叫,我怎会听不见?原来你这老东西果然是个妖怪,我这就亶明张夫人去,将你砍下来当柴烧!”
原来那老树已有近千年的寿命,物老成精,虽还不能化形为人,也无甚妖力,却灵智已开,最是怕死,一听我恶狠狠的恐吓,顿时浑身发抖,摇落一地枯叶,忙颠声道:“公子恕罪,老朽说的是树语,从来无人能听见,这才得意忘形,对公子失了礼数。公子岂能听见老朽说话,老朽就再不敢无理了,但厨中那些怪事实不是老朽所为,就算将老朽烧成灰也是无用!”

我笑道:“所谓朽木不可雕也,你自称老朽倒也名符其实。好,你就告诉本公子,这屋中的古怪是谁捣估出来的,若是老老实实道来,我看你几百年也活得不易,就放你一马。若是有半句虚言,我家中正好还少些桌椅,瞧你皮粗肉厚,做的家具必然结实,嘿嘿!呵呵!哇哈哈哈!”
那老槐树胆小之极,闻言大惊道:“老朽并非朽木,实是有大用!老朽花蕾香甜可食,还可入药,有清凉收敛止血之效,根皮、枝叶可治疮毒,树种可榨油,槐角外果皮可提馅糖。还有,老朽能抗烟毒、遮日头、清气息,种在灶房旁最是合适不过,再加上老朽身段婀娜多姿,有美化环境之功效。公子,老朽其实一身是宝啊,砍倒老朽还会造成水土流失,形成沙尘暴,严重影响生态平衡,留下老朽必能造福子孙后代,还望公子三思啊!”
我哭笑不道,你大爷的,还婀娜多姿,自恋!当下喝道:“谁耐烦听你这番废话,若不砍了你,本公子我就要去蹲大牢,连小命也不保,哪来的子孙后代?你若是想活命,就快快招来,究竟是谁在捣鬼?”
那老槐树衰求道:“公子饶命,不是老朽不肯说,实在是不敢说。那大仙神通广大,此庭院皆在它掌控之中,老朽根须深入地下,正该他管,若是走漏了风声,老朽也是老命难保!”
我怒道:“你若不说就是我死,今日你说出来则罢,不说就马上将你拦腰砍断!”
老槐哭道:“想不到千年残生了断在今日,公子就是砍倒老朽,老朽也是不敢说的!”
我见这老槐如此怕死,居然也这般死撑着不讲,看来这怪物不是个好惹的主。听这老槐的意思,似乎这怪物还躲在地下。于是说道:“老槐,这怪物你不肯说也罢。你既有近千年的寿命,对这一方水土自然是了如指掌,今日本公子落难于此,你就指点一条生路与我。若我得了生路,你自然也有生路,否则咱们一拍两散,大家一起玩完。”
那大槐树见有了生路,顿时大喜道:“大仙的事老朽实在是不敢多嘴,不过公子要避今日之难却也容易。院中水井井壁之后,有一条暗道直通院外,公子可从地道中脱身。”
我将信将疑,看了水井一眼,喝道:“当真有暗道?这些伙头丫环日日在此,为何他们都没发现?莫非你是想再将我骗进井里暗害了不成?”
槐树似乎有些不满,拼命摇动树枝道:“老朽根须遍布方圆数十丈,地下有什么自然一清二楚,那地道入口似乎颇为隐密,算来应该在井壁正中,被污泥糊上,那些蠢人怎么会发现?公子可在井壁上细细盘查,定能借此脱身。”
我不再言语,走到井边细细观察,只见离水面约二、三米处的井壁果然微微向外隆起,想来暗道就在此处。
这井长年供水,自然湿滑无比,但我可是侦察兵出身,受过专业的攀登训练,虽谈不上飞檐走壁,但要对付这小小的井壁自然不在话下。当下扎紧衣衫,手指象钉子一样紧抓住井壁的石缝凸起处,慢慢地向下面溜去。
好容易爬到隆起处,我叉开双腿撑住井壁,稳住身体后,这才伸出双手在污泥中乱摸,很快,手指立刻碰到一个硬硬的环状物,似乎是金铁铸成。有了!我赶紧加快速度,将污泥一一拨开,只见后面是一块黑黑铁板,边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圆环,紧紧地焊在铁板之上。
无伸手勾住铁环用力一扯,只扯得几下,只听一阵咯吱声,那铁板终于应声而开,露出黑黑的一个洞口。
我大喜,记得这府第是一位尚书所修,这些达官显贵多有不义之财,又怕抄家灭门,往往修有密室密道,将金银细软藏于其中,难不成自己气运当头,发现的这条地道直通藏宝室?
想到这里,我正准备探头往洞中瞧去,突然眼前一花,看见一团黑黑的东西飞快地从地道中爬过,我大惊,险些一头落入井中。忙定下神来仔细一看,那团黑影正趴在地洞中前方不远处,如同一口翻转过来的大锅。此时日头已堕,地道中黑漆漆的看不清究竟,只见那锅状怪物瞪着亮闪闪一对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我赶紧默念咒语,伸手在井壁上抠下块青石,用力扔了过去。
那怪物猛地往后一缩,立刻就消失在地道尽头的黑暗处。莫非这就是老槐口中的大仙,怎么看上去象个锅盖?我好奇心起,头前腿后,慢慢钻入地洞,定了定神,摸索着向前爬去。
地道极狭窄,一路倾斜向下,只行了十几丈就到底,变为横横的向前,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多深。时刻也容不得我再回头了,只得弯下腰来慢慢向前行,谁知地道越走越窄,渐渐变成贴地爬行,最后洞已极窄,只能利用双手双脚之力勉强向前挪动,心下暗叹倒霉,这地道如此狭窄,看来绝不是什么藏宝洞,否则宝物怎生运得进来?只盼能顺利出去就好。
地洞越行越窄,洞壁却圆溜溜的十分光滑,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亏得如此,否则洞**如此**,手脚难以使力,根本就前行不得。正奋力爬行蠕动,突然觉得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腥腻腻的十分难闻,双手猛的碰到几块硬硬的东西,仔细一摸,突然眼前出现几点微光,居然是白生生的一堆骨头,鸡骨、牛骨、猪骨应有尽有,中间还有几个人头骷髅,一些骨头还未完全腐烂,借着微光可以看见残余的皮肉上布满细细的牙印,满满地铺了一地,一股恶臭冲鼻闻之欲呕。我立刻反应过来,这微光应该是骨头放出的磷火。
不好,这洞中一定有凶兽妖魔?我暗叫不妙,但身体已牢牢卡在洞中,再倒想退回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正焦急间,耳边响起一声怪笑,声音酸涩沙哑,如同两块金铁挤压,听之令人浑身鸡皮耸然,正是刚才在厨房中听到的声音。
果然有妖怪,自己真被那老槐树给骗到绝地了!我情急拼命,也顾不得满地的腐骨臭肉,连忙奋力向前爬行。突然,我只觉浑身一紧,双脚突然被人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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