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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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林如意跳的舞就不会绝望。
林如意的舞姿无端透出一股野性的生机,气势磅礴,锐不可当。追读网推荐阅读
在夏阳的印象中,夏阳初次听到她的名字,是在一年一度的聚贤会上。大凡参加这个会的弟子,都是文人墨客,即便不会吟诗作对,起码也是个能附庸风雅的人物。
若非夏阳的远房表哥硬拉着夏阳去,他这种在外野惯了的江湖浪子才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和这些文邹邹的人讲话实在太费劲儿,欲扬先抑、欲说还休、欲罢不能,他索性识相地闭了嘴巴躲在一旁喝茶。你说要是这一壶一壶的都是酒,那就喝得痛快了!可偏偏是磨人耐心的茶,他也只好忍着闷气,一口一口灌。
夏阳闷得恨不得把桌子砸个稀巴烂,握着拳头骨关节咯咯作响,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二人的谈话悄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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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说“如意的舞蹈,果然是世间难得一见!”
另一个头点如捣蒜地附和,“没错,你看过林如意的舞就不会绝望。”
夏阳把他对聚贤会的不满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下捉摸:这个林如意真的有这么神?哪有一种舞竟可以让人不绝望?他是不相信的,这是跑江湖的人天生的脾气,对什么都怀着三分疑虑。
所以这一句话就勾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心,一定要瞧瞧,这个林如意和她的舞姿是如何让人不绝望的!
夏阳的身形移动,人已经蹭到了他的表哥身边,他拉过还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表哥,悄声打听林如意的情况,他的表哥听到林如意的名字,不由一怔,眼神暧昧地笑道:“哟,想不到你也对林如意感兴趣?”夏阳忍无可忍,反掌为爪抓得他表哥哇哇叫,这才得知林如意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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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城郊的一家乐坊里头。
夏阳头也不回奔出了会场,站在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朝着里头攒动的人头咂咂嘴摇摇头,大步流星,或者也可以说是仓皇而逃。
等一等,林如意竟然在城郊的乐坊?如果她的舞姿这么出众,又怎么会在城郊?夏阳觉得奇怪,这一分好奇点燃起来,更加坚定了夏阳的决定。
等到夏阳赶到东城郊的时候,夕阳已落尽,漫天褪了色的云彩映得满世界苍茫的昏黄,大片大片的深黄色涂满了长歌坊的门楣和墙瓦,夏阳竟觉得这一天的傍晚如此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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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得知林如意不在乐坊之后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失落,这个傍晚的黄昏却真是有意思,刚刚还让人觉得壮丽,只一会儿功夫,却让人无限失落。
他本还想多问些什么,譬如林如意什么时候能回来之类,但是他看见乐坊里的舞姬忙着排舞蹈,整个长歌坊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他的问题就被生生咽下去了。
自那天回来,夏阳变得魂不守舍起来。他的脑子里盘旋的最多的就是林如意的名字,想得最多的,也是有关于清丽女子惊艳的舞蹈。他本是打算隔天再去拜访的,但是英雄帖发到他的手里时只剩三天期限,若这一次错过英雄会,可不像那酸溜溜的聚贤会一样可以等来年,毕竟英雄会靠的是本事,五年才办一回,这样难得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一旦错过,不会再有。下一个英雄会他夏阳就不再是江湖新人,即便是胜出,那也是资历深厚的老江湖,影响肯定不如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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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思右想,不如等英雄会结束再去找林如意,那个时候万一自己赢得了名声,见到了林如意也有了底气了。
夏阳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竟然一个差池改了行。
夏阳抱膝坐在屋顶上,夜凉如水,黑色的袍子让他很好地隐匿在夜色里。他早就不叫“夏阳”,现在的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血舞”。他回想起五年前的这一切的时候,和所有的杀手一样,仰着头直愣愣地望着月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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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英雄会,其实说白了就是替各个门派选拔优秀的苗子。当然江湖上能够立威扬名的方法有很多,也有数不清无门无派的人物和亦正亦邪的公子,但是想要一夜成名,这无疑是最快捷简便的方法,甚至比单挑少林寺更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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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现实,谁都要替自己选一条生存的道路。夏阳隐在离擂台最远的一角,双手抱在胸前观战。
整个战事十分激烈,要想在几百个挑战的新人里脱颖而出是有难度的,尽管夏阳并不在乎能不能被那些个大门大派挑中,他的心里还是极度渴望能够一压群雄,挫尽他们的锐气,再傲慢地拒绝加入任何一个门派。从来青年才俊都只有被挑选的份,他倒要看看大门派被人拒绝是个什么模样。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翘起来,带着三分得意。
“下一擂,夏阳对张鸿宇!”擂台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宣布声,夏阳一个激灵,翻身跃上擂台。底下顿时想起一片喝彩,好家伙,轻功果然了得!追读网推荐阅读
夏阳桀骜不驯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望着对面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缓缓递出一个“请”的手势。不料对方并不领情,一招凌厉的劈掌送上来,夏阳避了开去,岂料对手一招比一招狠,拳掌齐发,招式环环相扣,绵延不绝。夏阳只有招架的份,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在擂台上拆了三十招,底下连连爆发出喝彩声,夏阳也不知这掌声是给他的还是称赞对手的,但渐渐地,他明显感到对方气力不济,招式慢了下来,隐隐有了喘息,夏阳趁机一鼓作气,使出浑身气力扑倒张鸿宇,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将他死死压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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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底下掌声如雷,夏阳这一招果然是无招胜有招,出人意料,十分有效,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桀骜却聪慧的少年。
等他下了擂台在一边休息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想不到这英雄会藏龙卧虎,他的愿望又缩了一截,能被选中倒是万幸了。
突然间他觉得肋下一麻,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动弹不得。一个比夏阳稍长几岁的俊秀年轻人弯下身,蹲在他身边低声道:“夏阳是吧?‘了无痕’觉得你在擂台上的表现还算附和心意,决定招你加入,你愿意吗?”了无痕这个杀手组织早已家喻户晓,夏阳曾经还一度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了却君所求,不留一点痕’,而现在,夏阳没有力气转一下脖子摇一下头,他甚是气愤,怒道:“要我去当杀手?做梦!”
年轻人并不恼怒,轻蔑地笑道:“英雄会不过是名门正派的游戏罢了,若是‘了无痕’不想你们赢,你们个个都在黄泉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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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愤怒地瞪眼,咬牙切齿,几乎是咆哮:“你们这种只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组织,连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好!说得好极了!”年轻人鼓了两下掌,露出鹰眼般的目光,“我们本来只从孩童里挑选最合适的人选,对你,我们是破例,因为你不见血地打败了本门的张鸿宇,他在江湖的杀手榜排名第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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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不为所动,道:“我拒绝!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拒绝!”
“自负、冲动、坚决、不羁”,年轻人笑道,“你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是不达目的不死不休,还能为达目的不顾一切,这些天生的品质,都让我一定要收你入本门。”笑容自负而充满了征服的。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胳膊和腿,俯视夏阳,道:“本座不想和你浪费口舌。”隔空一指点出,夏阳昏睡过去。他遥遥吹了个口哨,几个人鱼贯而来,将夏阳押入一顶青丝软轿中。而正进行地如火如荼的英雄会,万人的目光都被擂台所吸引,丝毫没有人顾及到夏阳。
总之被‘了无痕’盯上,不是效忠便是死。夏阳不是怕死,他如今真的很想看看林如意的舞姿,现在他是能够质问她的舞蹈的。从他正式加入‘了无痕’开始,他便在心里狠狠地讲,林如意看过你舞蹈的人不是不会绝望么?那好我现在就很绝望,你给我跳啊!我倒看看你如何让我不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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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想到这里叹一口气。他的经历,林如意又如何会明白?只怕他看了她的舞是会失望的。虽说如此,夏阳的心里依然很期待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绝美之舞。
“一旦入我座下,须忘记过去,斩断牵恋。来吧,吞下这药。”座上的人一袭白纱衣流水一般从身上垂至铺了一地,衣服上绣满了展翅欲飞的凤凰,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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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跪在空阔的大殿上,听得到自己阴测测的回声。
“入我座下须改个名字,你自己挑一个吧!”座上的年轻人一挥衣袖,绣着的凤凰似乎要从他的衣服上展翅飞出来。
夏阳低头,他有些心虚,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他可以忘记一切独独不能忘记林如意这个名字,所以他撒了谎,抬头道:“就叫血舞吧,杀手血舞。”
因为这个名字是夏阳的决心,一定要看到林如意的舞。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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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人点点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他更不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血舞如蒙大赦,走出大殿的时候竟是兴高采烈的。
然而等待他的,只是一场又一场残酷血腥的杀戮。很多次血舞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而归,只差一点点就一命归西,躺下之后伤口都已麻木,疲惫的睡梦里却总有个身影在翩然起舞,不沾人间烟火,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抖起行云流水般的长袖,袖口划过血舞的脸,丝绸样温软,带着不知名的香气,正当血舞欣赏得入神,跳舞的人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血舞激动地四处大喊着,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大汗淋漓,靠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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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死里逃生。
血舞一直相信,若不是这个做了千百回的梦,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信念一直在他的心里,聚沙成塔,汇流成河,成了他牢牢抓住的唯一的东西。
杀手这个职业是枯燥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他不负所望地变得麻木不仁,手起刀落的动作因为熟练而演绎地相当完美,就像是一段漂亮的舞蹈,踏着节拍挥动手中的剑,一直到剑身沾满了鲜血,否则不死不休。
血舞跟着“了无痕”一直到了蜀中,离开长歌坊有上百里,一别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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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闲下来的时候,仅仅能想起的,只有林如意。
这个只闻其名未闻其人的林如意,让血舞像着了魔一样连挂着想念着,可能归根起来,只因为在聚贤会上听到的一句话,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迷恋。若是能够见到林如意的舞,那么此生无憾。
血舞抱着的膝盖麻了,他伸了伸腿,一纵身跃下屋顶。这一晃五年,他始终没有能够离开蜀中这片土地,很多次他都试图逃走,但是身体里控制他的药让他没有这个时间回到长歌坊,所以他不得不折回来,继续投入“了无痕”。他还是叹气,脸上始终没有表情,他的愿望已经变得如此渺小却又坚定不移,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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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
又一届英雄会,平静已久的江湖热闹起来,不过这一年与往届不同,今年的夺魁新秀,将带领各大门派,剿灭“了无痕”。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奈何江湖太平久了,想着法子得干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对这些后辈们,也有标榜的资本,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剿灭“了无痕”。
等武状元率领众人挖到“了无痕”的老窝,日子又不知不觉过了三月有余。
“了无痕”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信誓旦旦地齐心协力在准备抗敌,奈何战线拉得太长,众人不免有些松懈。
大部队终于攻到了城下。
“了无痕”的门主沉着地指挥应战,他换了一身衣裳,衣服上满是狂草,像是金蛇狂舞般。血舞望见这件衣裳的时候,眉梢一动。
十三个帮派和众起来攻打“了无痕”。血舞的口气里带着嘲讽:“名门正派?哼!假仁假义!”往往名门正派对付邪教的时候,总有一句屡试不爽的口头禅:“跟这些人还讲什么道义?兄弟们一起上!”这是江湖上对付邪门歪道的专门法宝,也许归根结底,是因为只有正派的大人物共同对付,才有剿灭邪教的可能,换句话说,只因为邪教太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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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痕”的门主,就是这样一个人,血舞折服于他近乎神话的武艺,他甚至没有把这次对战看得很严重,他想有门主在,“了无痕”绝对不会垮。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太过于乐观,纵然是神功盖世,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何况出动了这么多江湖好手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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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的激战,了无痕门中死伤无数,所剩寥寥无几的人,也几乎是带着绝望消极抗战。血舞浑身负伤,早先的旧伤又迸裂开,还不断有人爬上云梯试图进攻,他早已经招架不住了。这已是第四日,日暮黄昏,围墙外停止了进攻整顿休养,血舞寻到了个难得的喘息机会,靠在墙角运气,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白色的身影,长袖如练,莲步生风。他用力摇了摇头想驱赶这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徒劳,他猛地张开眼,瞪着地面。他感觉到前面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抬起头去看,张大了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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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高高在上的门主从大殿上走下来,走到院子中间,始终带着孤傲的眼神。他在他受伤的部下中间站住,沐浴在悲壮的橙黄色里,慢慢扬起头,舞动双袖,他的白色纱衣迎着风肆意铺展翻卷,仿佛正在积蓄着雷霆万钧;突然他一声长啸,整个人如一只犀利的鹰,向着血色的落日投去不肯屈服的目光;渐渐的他的脚步越来越急,身体随着脚步热烈地舞动,他身上的每一笔狂草,似乎都脱离了雪白的纱衣,在他四周的空气里跟随他的舞步,疯狂地扭曲跳跃。发带舞断,一头漆黑的发在空气里铺陈开来,他的手伸展向天,骨关节紧绷,两臂像是耸入天际的虬枝般苍劲有力。地上的枯枝败叶随着他的舞蹈飞扬起来,刮地到处都是,却始终不敢靠近他的周身。
血舞看得呆了,他忘记了流血的伤口,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在他的心中激荡,他感觉浑身的血脉都在沸腾,仿佛突然注入了新的能量。他发狂地大笑起来,双手像门主一样伸向天际,抬头仰望,高声地喊:“我终于见到了!我终于见到了!哈哈哈!不让人绝望的舞!我看到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血舞,等他缓缓将头低下来的时候,他的嘴角鼻孔里都已经渗出血,他恢复了平静,望着了无痕的门主,神秘地一笑:“你就是林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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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痕的门主方才停下来,面色潮红,胸口微微起伏,他也看着血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一下头。血舞很满足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凉风拂过他的脸庞,他的头缓缓歪向了一边。
除了他们两人,不会再有人懂得他们的对话。但是这两个人,点燃了了无痕门众的斗志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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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四溅,大殿内外杀声一片,火把将了无痕的宫殿映得红彤彤的。熊熊的大火点燃了大殿的四墙,火苗沿着梁柱一蹿而起,一直烧到了檐角。
整个了无痕笼罩在漫天火光之中,拼命地烧。
争斗持续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余焰未灭,惨叫声化为微弱的呻吟声,了无痕的宫殿化为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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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胜者,毫无疑问地归于各大门派,是否印证了邪不胜正的道理也未可知。幸存的名门子弟在遍地残骸中找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了无痕的门主,最后在胜利的欣喜和未能处死了无痕门主的遗憾中各归各家。料想了无痕门主他一人也孤掌难鸣,江湖又要平静上一段日子了。
东陈郊外,一个风尘仆仆的俊秀年轻人正疲惫地赶路,他一路躲躲藏藏历尽艰难,昔日的了无痕门主不复存在,只有一个满心疲惫,找不到安身立命之处的落魄旅人。他以前从来不懂得世人的绝望从何而来,只因他几乎从未失手,现在他终于尝到了陷入绝境走投无路的艰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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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刮起了大风,连在空气中扑腾的灰尘都沾着苍黄的颜色。远远的,他看见对面的山坡上,有个鲜红的身影在风中起舞,衣带当风,遗世独立。
他不禁被吸引住,一步一步向那个夺目的身影走去。
是一个衣着鲜红的女子,她在风里向着夕阳赤足而舞,鲜红的长袖仿佛流动的血液,流动不止,生命不熄。她的舞透出的,是野性的生机。追读网推荐阅读
他看得呆了,想起了血舞最后说的话:不让人绝望的舞!正如夏阳替自己起的名字,血舞,那是用自己的生命在跳舞,跳出的舞姿,气势磅礴,锐不可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在那一战时的激越舞蹈,实则是为了激起坐下所有人的斗志,血舞反常的表现他也是始料未及的,他那时甚至不明白血舞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是看到血舞筋脉尽断,已经无力回天,不愿违背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心意,才成全了血舞一厢情愿的猜测,点头默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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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想他明白了。心中还潜藏着不肯妥协力量,眼睛看到的东西才会不绝望。
他望着对面的女子,语气肯定:“你是林如意!”舞衣如血的女子停下来,望着衣衫褴褛的男子一怔,继而含笑点头。
“我有一个关于你的故事,我想请你听”,了无痕的门主坐在山坡上,放松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看林如意也慢慢地坐在他的对面,清了清沙哑的喉咙,讲:“我要先说一个人,他叫夏阳,或者,你也可以叫他血舞。他慕名林如意的舞很久,因为他想亲眼见一见‘让人不绝望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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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停止了幻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哼!这辈子,我夏阳一定能看到林如意的舞,我发誓!
“报——”门外有人慌慌张张地进来,道:“禀报门主,我们的密线得到情报,下月英雄会一选出新人,就要剿灭了无痕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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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座上的人一脸持重,只牵动了一下嘴边的肌肉,“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的能耐!吩咐下去,严阵待敌!”
夏阳跪在大殿上,道:“血舞领命!”
他走出大殿,坐在青石阶上,心里下定决心:嗯,这一仗一定要全力以赴打得漂亮,等这一仗一结束,就向门主求解药,回长歌坊!
到时候……哼哼,夏阳的脑海里勾勒出见到林如意的场景,想象这个人的舞姿,兴许自己要诘问“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绝望’”呢!想到一个月之后,他久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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