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陈年旧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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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和芳芳与阿健家里是亲戚关系,出现在这里本来不该奇怪,可是此刻却让阿美更加不安,而最让她不安的是他们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时的眼神——惊恐!
阿美眼神冷了下来,什么都没说,越过白寒和芳芳就想进到屋里,可是刚刚才往前站了一步,透过两人间的空隙看到屋里的景象几乎让她崩溃——空的!屋里没有任何陈设,空荡荡的满室清冷中透着阴森,就像刚才在废旧工厂的感觉一样,似是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怎么回事?爸爸妈妈呢?”阿美拉住白寒的衣袖急急的问道,此刻的她对着那阴森的感觉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白寒本就苍白的脸更家惨白,他没有回答,看向芳芳,芳芳立刻接了口,“伯父和伯母搬走了,这房子他们打算卖了。”看着芳芳,阿美不相信,自己的公公婆婆要卖房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不知道阿健也该知道的。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拨阿健的号码,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信号,怎么会呢,这里不是山区,本来应该是收讯良好的,怎么会没信号?
没等她继续试,芳芳便拉着她往回走了,“阿美姐,伯父伯母把房子卖了,打算加钱买套大点的想与健哥和你一起住呢,没让我们告诉你,怕你们不肯,你别多心了。”说着,白寒也跟了上来,卖房子这么快?就算找到卖家立刻搬东西也没这么快吧?阿美将信将疑的跟着边下楼边回头看莫言,却见他仍然站在三楼的门口,于是想回头喊,却惊见白寒和芳芳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她转过身大胆的直视着莫言,莫言也转过头来回望着她,笑了笑,“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我们不是同类。”再一次愣住,阿美没想到莫言会说出这句话,什么意思?
“阿美姐,走吧,房子都要卖了,别看了。”芳芳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你们。。。你们看不到那里有什么吗?”阿美忍不住颤抖着手指向莫言站的地方,这个时候,她选择相信更为亲近的白寒和芳芳,虽然知道这两个人也是疑点重重,可是她宁愿相信他们,于是她说了出来。
白寒和芳芳狐疑的看着阿美,“那里应该有什么吗?”阿美竟然在芳芳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犀利目光。
白寒上楼在阿美手指着的地方来回转了几圈还上下左右的找了又找,对着她摊了摊手,表示什么都没有,疑惑的目光却看着她。
“呵呵,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是有一点你可以相信,你只要和他们在一起,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的手机都不会有信号,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没等她反映过来,莫言已经越过白寒,越过她们俩,自己走下了楼。
随着莫言的背影越来越远,阿美的恐惧逐渐增强,身边的两位也好不到哪去,阿美第一次感到孤独的无助,要是阿健在就好了,阿健?阿美一想到他,心里顿时镇定了不少。她跟着白寒和芳芳下了楼。
阿美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刚才莫言和她说话的时候白寒和芳芳虽然表情无比疑惑,却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和看到,到底该信谁?
她决定赌一把,走到太阳下,她观察了下身边的两人,却未见有任何不妥,只是阳光衬得白寒更加苍白,芳芳更加柔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装作不经意的问“现在几点了?”阿美自己已经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却看见信号栏里一片沉寂。。。。。。。没信号。。。真的没信号。。。在这空旷的院子里一点信号都没有意味着什么?
强压下心里的恐惧,阿美把两人朝刚才进的那道门引,来到门卫室,果然看见刚才的大叔依然神情呆滞的坐在写字台前,一阵狂喜掠过全身,阿美大步的跑了进去,拉住大叔的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声喊了起来,“大叔,你认识他们吗?他们是孙。。。。”话还没说完,大叔已经抬头看见了面前尚不知所措的白寒和芳芳,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右手指着眼前的两人,激动的双唇颤抖,却紧跟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美愣在了原地,还好白寒动作快拿门卫的电话打了110,将大叔七手八脚的送上了救护车,白寒和芳芳也一直跟着,阿美却开始仔细观察两人的反映,从刚才开始他们两便开始现不安,果然到了医院一办完手续两人便脸色不佳的说身体不适离开了,阿美没做耽搁,马上拿出手机一看,有信号了!!刚才下了救护车她就看过,依然没信号,可是现在有了,说明莫言说的是实话,于是马上打电话给莫言。
不到20分钟,莫言出现在了医院里,身边还有另外一个更为高大的男子。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直属上司,韩君诺。这位是范恒美小姐,也是孙太太。”莫言做了介绍,礼貌的问了声好,便进了病房。
不多时,大叔醒转过来,阿美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大叔缓了缓气,也不再作隐瞒。
在大叔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终于得知,相片里的人是眼前这个大叔的大哥,叫任松,他叫任清,当年任松42岁,他20岁,任松在这个高级的小区当保安,在当时这个小区是全市乃至全省的高干住所,能在这里工作是他们一家人的荣耀,于是任清常常来找大哥,一是替大嫂送饭来,二是来跟着大哥学学,顺便多见见这个小区里出入的高干,兴许自己能被看上谋到个好差事,当然这个想法他并没有告诉大哥,大哥只当他是来看看,毕竟从小老九就爱粘大哥。

直到有一天,这里的三栋搬来了小两口,是市里富商孙国玉的儿子和媳妇,那就是孙佑天和妻子范淑君,当时范淑君怀着孩子,牵着只有9岁的孙健和7岁的孙威,一家都很开朗,也常和门卫保安聊聊天,对于这一家人,任松和任清都很有好感,尤其是温柔的范淑君,任清有时会偷偷的打量着她,幻想着自己将来也能有个如此温柔美丽的妻子。
本来在任松值夜班的时候,任清常常帮大哥巡逻各个楼层,这个小区总共有28栋大楼,安排的4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两个值班人员,夜班的时候要求要每栋楼每层楼都巡逻检查有没有安全隐患才可以,每个出入口的保安需要检查7栋大楼,确实是不小的工作量,任清就来帮着大哥巡逻,这本是习惯了的事,对于这一点,任清早就驾轻就熟,可是那夜。。。。。。
任清拿着手提电筒来到孙佑天一家所住的十二栋巡逻,当时是夜里10点50,11点30前巡逻完了就要上锁了,任清习惯性的在三楼孙佑天家门口停了几分钟,听听有什么动静,毕竟这家人有个孕妇,如果半夜有个什么情况他们也找照应着,以往都没有什么情况,可是那天因为大哥说这家人的大家长孙国玉来看他们了,一直还没走呢,这可是大人物啊,全城首富!
当他靠近门边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有大声争执的声音,可是又听不真切,于是就想再靠近点听清了,虽然他也知道就算人家家里有争执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该过问。
可这好奇心使然,使得任清又向前迈了一步,这回总算听清了一句“如果你们坚持的话,保不了你们全家!!”这句中气十足的话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任清不熟悉,料想应该是那位首富孙国玉。
紧接着便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下糟了,屋里的人要出来了,要是看见他在门口站着偷听会怎么想?于是他根本没时间多想便闪身进了一边的紧急疏散门,准备等孙国玉走了再出来,哪知道让他看见了今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孙国玉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中年男子,再后面是孙佑天夫妻,孙国玉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中年男子紧跟着,孙佑天夫妻站在楼道旁目送他们下楼,半晌才对望了一眼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任清正准备出来下楼,哪知道刚才随孙国玉下楼的中年男子又上来了,任清赶紧又躲了回去,楼道亮着灯,而任清躲的地方是黑漆漆的一片,即使玻璃是透明的,不仔细看的话,外面也是看不到里面的。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中年男子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孙佑天家门口撒了老大一片,从他这里看过去,是黄澄澄的一片,像是粉笔灰撒在地上,接着那男子站在旁边像是在默念什么,好一阵才离开。
天知道他刚才做的是什么啊!!任清哪见过这样的阵仗,等差不多那人离开这栋楼了,他才连滚带爬的出了疏散门,直接奔下楼去,却没注意到自己经过孙家门口的时候脚上带着的黄色灰沫,一直跟着他跌跌撞撞的延续到了门卫室,口齿不清的大概说了说,任松不敢多做停留的奔上了十二栋的三楼。。。。。。。的ec
不到10分钟,三楼起火了,连带的,二楼,一楼,全都起了火,更加恐怖的是火势居然像是会认路似的一直延续到了门卫室,曲曲折折的就像任清刚才一路跑过的路径。。。。。。
消防车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了25分钟,而且越烧越大,更加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消防车只将二楼和一楼的火控制住了,三楼的却越烧越旺,又烧了35分钟,整整一个小时,三楼的火才灭掉。毫无悬念,十二栋的三楼被全数烧成了灰,三楼的人一无幸免全部死亡,包括后来奔上楼的任松,二楼和一楼却只烧毁了楼道里的一些设施,并无重大伤亡。
由于救火现场的蹊跷,实情被隐瞒了,罹难的死者也被秘密安葬了,任清一家人还因此得了一笔可观的“安家费”,而他的工作也是因此被安排在了这里,而他则成了这里多年未变动的人员。
此事从此不了了之,任清自责不已,但是他没有敢将真相说出来,甚至没能为大哥讨个说法,依旧老实的上班,窝囊的过了大半辈子。
虽然事情被压下来了,但是正因为大家都对此三缄其口,令传言更加凶猛,更加不着调,附近的住户互相猜传越演越烈,情况几乎失控,但是因为住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政府终于出面干涉,做了不少工夫才令其慢慢的安静下来,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周围的住户搬离了这一片楼宇,而这边的几栋楼被政府收购了,全部用来出租。
这些年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出事的现场偶尔会有些奇怪的现象,频率不高,但是门卫之间又开始了猜测,往事又被挖了出来,然后保安辞职,渐渐的人都走了,又换了一批保安,一旦消息传开了,又都辞职了,于是又换人。。。
周而复始,只有任清,从哥哥离开以后,便一直守在了这个小区,因为他知道,都是因为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他知道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个秘密埋藏了这么多年,今天说出来了,因为下午令他激动到晕到的人便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白寒和芳芳,正是孙佑天和范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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