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部长，今天的早茶不合胃口？”
每天来“迎香小筑”吃早餐是秦洛华多年的老习惯了，而随着近日来与外校交换生之间接触的逐渐频繁，此次光临私人包厢的首次还多了数位身着其他校服的陌生客人。
不用问，来的自然就是传闻中的灵异世家一行人。早已被暗中知会过的老板丝毫没有惊讶，只是一如既往地笑脸迎人、周到伺候。摆在桌上的众多餐点是部长平时雷打不动必定会叫的，以致于时间久了不待吩咐，只要一看到那个出众抢眼的人影进了门，不出几分钟就会热气腾腾地尽数端上来。
从来没有责备或挑剔，自第一天稍稍有点惊讶开始，向来很少吐露心事、更从不叱喝下人的部长大人就似乎默许了这种举动，多年如一日地上什么则吃什么。
可是这么久都不会烦吗？掐起手指头数日子，终于长得连老板自己都觉得不太像话了。
所以目睹对方今天仅仅动了两口就揉着额头好像很不舒服，站在一旁久久没有离开的他立刻善意地询问着。
若是不喜欢的话，他马上叫人换别的。
“不关你的事，只是头疼连带有点窝心而已。不用在这里了，你去忙吧。”
秦洛华淡淡地扫他一眼，坚定的语气令对方半信半疑，在谨慎地缓缓环视众人之后终是听话地转身退出去带上了门。
随后才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强忍难过的模样连齐凯也有所察觉了，不禁仔细地打量起来。
“怎么突然又头疼了呢？该不是……”
“这几天没睡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话音随即被截断，某人早已经受够大家的胡乱猜测了，在自己面前就不能不提那个字？！
一被人当成保护动物，就等于是在硬生生地提醒他自己命不长久，以为这样人就会好过吗？
“其实……我本来也只想问这个的。”
被人无端端没好气地抢白，齐凯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抱歉。明知这个男人需要多休息却还是大清早就把他叫出来，此刻那双明显暗淡的双眸已经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秦洛华愣了下，随后很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
情绪又开始压抑不住了吗？莫名其妙地好猜疑、好动气？
这两天的事越来越让他心烦了，继看某个臭小子不顺眼之后，昨天为什么又要对欧兰·亚克吐露那番话，心底的秘密就那样突然间地完全暴露给别人。
是不是大量脱水当真让人头脑混沌到如此程度，说什么就像不经大脑般随意放肆，早上醒来时目睹对方凝重的表情与再度规劝，他本就不知为何犯晕的头就更加疼痛欲裂了。蓦然间发觉那里也不想再待下去，恰巧齐凯的人来邀请一起吃早餐，于是不顾欧兰的声声呼叫重又“逃”一般地跟人走。
这还是他吗？怎么仿佛一夕之间，什么都这么不如意。
“洛华学长，你好像太紧张了。”
身心的疲惫导致强烈的防卫气息不由自主地攀升起来，令人一眼便可看得清清楚楚，内心稍遭碰触顿时便如惊弓之鸟一样迅速反应。
齐凯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众多手下，见他们无一例外地与自己暗中对望，初识对方时还不是这样子的，很显然己方明里暗里布的局均已发挥了作用。
此刻安抚人心正是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学长有什么压力或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找个人倾吐一下也许会比较舒服点。”
态度实在过于温和亲切、充满诚意，即使以秦洛华的个性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但也无可避免地内心被轻轻拨动。
这个人仅仅跟自己有救命之恩外加数天的合作而已，甚至也谈不上交情深厚，却就像熟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一向深沉内敛的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再真挚的感情也很少会把心底的秘密轻易相告。可是为什么，对方的话竟让人第一次有种想要听从的感觉，似乎这样心里的压抑与烦躁就会消减很多。
喉结不禁动了下，望着那双恳切的目光及洗耳恭听的姿态，脑海中突然间有两种念头在互相消长。
见他犹豫不定，对方随后加重语气，轻轻将手搭上消瘦的肩膀，一如所料地感觉到随之而来的轻微颤抖。
“学长，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轻柔的话语再度传至。
蛊惑与抗拒在纠缠不息，令他的头越来越痛得难以遏制。
在强烈的痛楚达到极限之后，蓦然间脑中忽如炸开一般，种种前事瞬息间汹涌流入。
混沌的头脑立刻清明一片。
秦洛华紧紧按着额头惊愕地瞪大眼，他这是怎么了？仅仅一句话竟让自己左右摇摆不定了这么久？
他可没忘记，这群人的目标可是瑞德啊。
“多谢好意，不必了。”
斩钉截铁地吐出这句话，自己与那个家伙之间与其说是朋友及同僚，不如归结为竞争对手来得更为恰当，他怎么可能把心事告诉这些有求于人的小子——等待有朝一日再被人无耻出卖？
太荒谬了，刚才怎么会兴起那种愚蠢念头。
“你误会了，学长。”
切，竟然功亏一篑，还被对方以这种壁垒分明的眼神瞪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凯已经无心去在乎前计的对错与否了，面前的男人冷冷的回绝令他意识到对方似乎已动了真气，若不澄清一下可不太妙。
“你不要多心，我只是……”
“只是关心我，所以想要顺道打听以便哄我开心是吗？！”这种话早让人听腻了。
“……”
竟然再度遭人抢白，感到被人讥讽后的齐凯顿时面容僵硬。
“够了，你们只要顾着自己的目标就好，不需要如此多事。”而对方也不想再听人解释，这些人对自己、对奥尔兰多来说都不过是过客而已，完全不需要彼此花费太多心思。
“抱歉，我没胃口，失陪了。”
而最令人生气的还是自己的异常，深怕情绪再度突然波动，秦洛华随即径自甩门离去。
这小子……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火气不由得在心底蹿冒，失败之后的齐凯瞪视着对方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出了声。
为了制造好感培养友谊，他对秦洛华事事迁就、处处体贴，是不是这样却反而助长了对方的任性与目中无人，以致于时不时地对着他也一再地冷言冷语。
事到如今这男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立场与处境是吧，若非他需要此人合作，单凭那副清高异常的态度早就会被修理了。
“可惜，居然只差一点点。”身后的男子见状惋惜地摇摇头，眼看就要成功了，谁知却仍功败垂成。
他的主子随即不满地将目光回瞪，这成事不足的两兄妹，枉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的催眠之术向无失手、且不属家族能力不在犯规之列，结果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不是告诉我一定万无一失的吗？”
缓慢的进展磨得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什么时候他才能亲耳听到切实可靠的消息、看着对方乖乖地为自己效命？
“没办法，他的意识实在太强。”在慢性药物与催眠的同时作用下居然还能抗拒到底，简直令人惊讶。
“那就加大药量。”
“呃？可是那样一来，不适感也会加倍，抵抗时更加……”
“你难道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样子吗？”
居然中气十足地对自己回以嘲讽与拒绝，不彻底地令对方毫无反抗之力，齐凯心里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
“我就是要他痛苦不堪、反过来求我。”以那样虚弱的身体却极端反常的心理状态，伤人伤己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还不得自动送上门？
于是他残酷地继续吩咐着，“让ｃanna时刻跟着他，将药量再加大一倍，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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