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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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运动服,拿了手电筒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房间门外。房门没锁,这间屋子白天我也曾来过,里面除了几张落满灰尘的破桌子之外一无所有。半夜三更又有谁会在这里呢?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又传出那六婆的声音:“唉!想你我也在这里住不长久了,隔壁住了人,我知道他是一位灵媒法师,日后定会将我们除掉的。”阿朗道:“难道天地之大,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吗?”
我听到这里,轻轻的推门进去。手电光照处,两只火红色的狐狸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惊恐的望着我,绿莹莹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个子小一点的一定就是阿朗。此时正拼命的往六婆的怀里钻。六婆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以我的经验,那是狐狸再哭。
我走上前蹲下身,将运动服披在狐狸身上道:“阿朗不是在生病吗?当心着凉。”两只狐狸疑惑的望着我,终于,六婆开口了:“法师,我们这就走,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害人的!”我笑道:“你叫六婆是吧!放心,我十分欢迎我的新邻居。你们等一下好吗,我去去就来。”阿朗惊叫:“六婆快跑!他要去拿法器了!”六婆却说:“不!我看先生和其他灵媒不同,我相信他……”
回到屋里,我取出两个沙丁鱼罐头,四袋牛奶和一床被褥,用手抱着回到了狐狸那里。将两张破桌子倒过来,铺上被褥,把两只狐狸抱上了这个简易的床。随后打开了鱼罐头,浇上牛奶放到了狐狸面前。两只狐狸一定是几天没吃东西了,见到吃得东西马上狼吞虎咽一番。我静静的蹲在一旁,微笑着说:“以后,你们两个安心作我的邻居吧!”六婆道:“法师,我们可是妖类呀!而且是人们认为最狡诈的狐妖呀……”
“唉!人类不断的乱砍乱伐,哪里有你们的容身之所呀……何况,和你们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容易得多。”阿朗歪着头,听完我的话,对六婆说道:“先生收容之恩,我们当舍身图报呀。”六婆说:“蒙先生不弃,日后任凭调遣!”
这样过了两个月…学校里再没有什麽特别的事情发生。学生们素质比较高,很好学,也很懂事。同事们相处的也很融洽,谁有什麽事,大家一起照应,整个学校就像个大家庭一般。我白天除了上课、写教案之类,就是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同事聚在教研室里聊天。这时的学校很热闹,学生们或在教室里学习,或在操场上竞技,或在树荫下伴着鸟鸣叽哩咕噜的背着外语。一切都那麽和谐与美好。
每天太阳落山前肯定净校,这时的校园除了我一个人以外万籁寂静。吃完夜宵,我便可以备一备次日的教学内容。一个人,一盏孤灯。倦了,随意躺在床上,偶尔可以听几声击雷山上的狼嚎。
这天吃过午饭,看看表离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便回到办公室休息。顺手打开《灵镜宝钞》继续参祥余下的咒文。这些咒术都是历代高僧经过长期积累、研究并且实际验证过的除灵密法。师傅宿海大师生前也有在上面添加过内容,就是文字的最后部分,用朱砂以梵文书写。这是续写《灵镜宝钞》的标准方式。
忽然,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进来,我连忙将《灵镜宝钞》放回抽屉里。进来的是我班上的学生谢超,“老师!周小华疯了!”
“疯了?昨天还好好的呢,怎麽会突然疯了呢?”“是呵!我们也纳闷,今天早上午就发现他昏昏沉沉,数学罗老师问他怎麽了,他一句话也不说。中午吃完饭我们哥几个说到休息室看电视,谁知道经过生物实验室的时候,他大叫什麽‘大黑鬼’然后全身哆嗦,脸色发白,胡言乱语而且围着学校操场乱跑,现在大壮和阿朝他们几个把他控制住了,您快去看看吧。”“通知他家长了吗?”“还没有!”谢超喘着粗气说。“要尽快。”“是!”

我和谢超冲出办公楼,径直来到操场西墙。拨开围观人群,见吴壮壮和翟朝等几名同学正抱住挣扎中的周小华。“老师来了!没事了!都散散吧!”班长张宏杰在疏散着围观人群。
“没劲……不好看……”围观者叽叽喳喳的散开了。“其他同学回去上课,谢超、张宏杰!你们俩把小华弄到我办公室。”“可以抬吗?他不老实……哎呀!…”谢超一不留神被发狂的周小华踢到肚子。“随便!你们注意别让他咬着,”吴壮壮捂着带有牙印的右手说,“刚才这家伙给了我一口,”……
办公室内,桌上放着我写“安神符”用的朱砂、黄裱纸和焚化神符的化纸缸。被谢超和张宏杰撬开嘴喝下“安神符”水的周小华已渐渐平静下来。“老师…他没事吧…”谢超有些担心。“你们俩可以先去上课,小华没事了,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好,那您有事再叫我们。”张宏杰和谢超掩上门回去上课了,我为周小华倒了一杯水,“小华,我问你,你要实话对我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周小华沉吟片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怪我贪玩…”
原来,前一天晚上,周小华放学后没有和同学们一起排队在校门口等待专车,而是跑到了休息室的放映厅,自己打开播放机放映从小摊上买来的盗版国外大片,打算大饱眼福。因为看得投入,居然错过了最后一班专车。周小华心想:反正也晚了,不如多看几部,然后回教室过夜。几部惊险的大片看完后,仍然沉浸在片中的周小华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零点了,便收拾东西回教室去睡觉。当经过生物实验室的时候,听见实验室里传来“咚、咚!擦、擦!”的声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朝里边望了一眼。发现有个很大的黑乎乎的东西在和一个大长腿的白衣服人打架。周小华走到试验室门前,见门锁着,很是纳闷。正暗自揣摩,抬头见打架的两个家伙从墙里竟然穿了出来,就像恐怖片里的幽灵一样。这时候周小华才看清那个黑东西身高两米左右,直立行走,长得像个大猴子,全身黑毛,面目狰狞,巨齿獠牙,眼睛里发着幽蓝的光。那个白得没看清。因为此时,黑色怪物已经把那个白色大长腿按倒在地并且一口吞在嘴里。吃完那白色的之后,黑怪物回过头对着周小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这是的周小华已经体如筛糠,随即昏倒在地。朦胧中觉得有东西在嗅自己的脸,当嗅到脖子的时候忽然离去了……当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因为违反了校规怕老师追究,所以躲了起来,直到第一趟专车来送同学,才混到人群里进了主楼。
我听到周小华描述的怪物形态,非常像我在山里遇到的那个怪物。
“把脖子露出来我看看。”周小华见我说话连忙解开衣服领口,露出脖子上带着的玛瑙“大日如来”佛项坠。原来如此…“好了,系上领口吧。算你命大,谁给你买的这项坠?”“俺妈,她说这个避邪,就给俺买了带着。”“带着吧,”我点了一根烟,淡淡的说“多亏了这个项坠,你捡了一条命……回头好好孝敬你妈,上课去吧,以后不要再违反校规了。”
“老师……不罚我?我……”“去吧…”我挥挥手叫他先回去。
周小华走后,我翻开《灵镜宝钞》。在第一千五百八十四行找到了这麽一段话:“夜叉.黑毛红发.目如明灯.身高九尺.獠牙露于唇外.食鬼为餐.力大无穷.临安黄博公原以为神.欲敬之.备珍馐佳醅往其出没之所.后损命.未知其实乃凶煞也。”我暗自踌躇,小华和我那天晚上遇到的噬食尸体的怪物会不会就是夜叉呢?并打定主意,今晚去会会那个夜叉。这时,门口有个女孩的声音轻蔑的笑道:“什么狗屁老师,装神弄鬼!”我猛然抬头,见一个女孩快速跑出了办公楼。看背影像是我们班的丁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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