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丹城本来不大，但因为是有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找一个人也不太容易。
先是到母校去收集了一些信息，然后又跑到一些单位里去打听。到当天傍晚，才找到了一位同届不同班的同学。他是一个局的副局长。公众人物总是比较容易被发现的。
副局长同学并没有因为我已经不再当官了而怠慢我，他称我是官场前辈，还找来了另外几个同届的同学一起欢迎我。他们也都知道了黑白无常两个女鬼的事情。听说黑白无常与“瓷娃娃”有关系，副局长同学说他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帮助我找到“瓷娃娃”。
到底是权高力量大。临近中午，我们已经找到了“瓷娃娃”所在的纸箱厂。“瓷娃娃”就在那里工作。
副局长同学说：“凭‘瓷娃娃’那长相，她应该是做总经理助理，或者是办公室主任什么的。”
我想大概也会是那样。
见到“瓷娃娃”的时候才知道，她只是车间里的一个普通工人。而且，她的模样也变了。除了依然白皙的皮肤以外，她的面容消瘦，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圆润、娇憨和甜美了。
她倒是先认出我来。她问道：“你是乌剌罕吧？你不是在省城工作吗？”
我说：“我早就下岗了，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工作。”
副局长同学说到中午了，要请她出去吃饭。她有些怯怯的，不敢去请假。
副局长同学让人找来纸箱厂的老板木总。
木总说他一定要在中午好好的安排一下，宴请副局长同学。
副局长同学说：“还是改天吧。今天是我们同学小聚。”
木总也不好再坚持了。
饭桌上，看着“瓷娃娃”现在的样子，我的心里边有一点失落。我在心里暗暗地感叹着岁月的无情，庆幸自己能够及时的选择了离开喧嚣、离开闹市去探讨人生究竟的道路。
“瓷娃娃”说她早就离婚了，如今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双胞胎的女儿。说起女儿，“瓷娃娃”像许多母亲那样，脸上放光，也因此让我多少感受到一些她当年的风采。她说，她的两个女儿都是非常的优秀，是她全部的希望。如今，她们都在省城里的一所艺术学院里住校学习。两个女儿都能主动的出去做“家教”，打工，自己挣一些学费，给她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我说：“听说生双胞胎都有遗传因素，你的上一代，或者是兄弟、姐妹，还有双胞胎吗？”
“瓷娃娃”说：“有很多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我都祖宗八辈的查过一百遍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遗传因素。我那两个孩子，没姑姑没姨，也没有叔叔、大爷、舅舅什么的。我也绝对是自己的父母亲生的，不是拣的、要的。”
我示意副局长同学先不要说出黑白无常的事情。我想进一步弄清楚她们的底细。如果黑白无常真是“瓷娃娃”的两个双胞胎女儿的话，我应该让她们像正常人那样回到“瓷娃娃”的身边。
副局长同学又问起“瓷娃娃”以前的工作经历。“瓷娃娃”说，原来的单位没解体之前她是厂里医务室的护士。单位解体以后，她什么都不会干，还是原来的同事介绍她到如今的纸箱厂来工作的。
副局长同学说：“改天我跟你们老板说一说，给你安排一个‘白领’的工作。”
“瓷娃娃”说：“能有一个工作我就挺满足的了。就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元英和小聂的出租车。元英说，是他约的小聂一起到他的小吃部去吃饭。他从明天开始就要把出租车还给哥哥了。
元英家里，喝着酒，看着清醒过来的元老大，小聂对元英赞不绝口。
元老大对我和小聂两个人说，能摊上这么一个好弟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元英的媳妇说：“要是碰到这样的事儿他都不出头，那还能算是个人吗？”
小聂说：“那样的事不少。有的是亲兄弟谁也不管谁的。”
元英的媳妇说：“那还是少数。”
元英想起了另外的事情。
他问：“那两个女鬼，他们家里的人怎么也不出来管管她们？”
我刚要说出她们的情况，又一想，自己的推测还没有完全确定，也就没有说出口。
小聂说：“我问过，谁也不知道她们的家在哪里。”
元英又问：“那她们住在哪儿？怎么吃饭哪？”
小聂说：“供她们吃住的人可多的是呢？”
元英媳妇好奇的问：“谁供她们吃住哇？”
小聂说：“史三就把那个白无常领到旅店里去住了一宿，还给她五十块钱呢。”
元英一拍桌子：“这不是混蛋吗？”
小聂说：“你还别生气，这样的人可多了。史三说他这是给自己报了仇了。”
元英自责：“咳！让她们变成了这样，这不都是我害的吗？”
其实，听了小聂说的事情，我比元英受的刺激还深。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害了她们的元凶。我低下头，无话可说。
小聂说：“这事也不能怪你们。谁让她们两个装鬼害人了？”
元英说：“那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呀。法律上有这么一条吗？不行，我得给她们治病。”
小聂说：“你怎么治呀？”
元英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把她们的病治好了。明天我就去找她们，先把她们送到医院去。大哥，你那车我再开两天，有辆车找她们也方便一些。”
元老大说：“我那个车，你随便开。”
有元英开车去找她们，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元英又对自己的媳妇说：“我一个大男人，带她们上医院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尤其是容易招来闲话。我看……”
元英媳妇：“我知道。从明天开始，就让大哥帮着看这个小吃部。我陪你们去找那两个女鬼。”
第二天一早，我和元英媳妇一起坐上了元英的出租车，出去寻找黑白无常两个女鬼。
刚到第一百货商店的门前，就见到了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依然是一黑一白的长裙，正举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大把的野花，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跳着新疆舞。
元英媳妇先下车去对那两个女鬼说要带她们上医院去治病。
那两个女鬼嘻嘻哈哈地说：“你才有病呢。你想要上医院我们可不陪你去。我们还要跳舞呢。我们还要唱歌呢。”
一说到唱歌，她们两个马上就唱起来了。
元英也下了车，走过去，对她们说：“跟我上医院去，治好了病就没有人欺负你们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两个一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的无常女鬼突然同时惨叫了一声：“啊！鬼呀！”便都慌乱地跑开了。
元英媳妇说：“她们这是怕你了
元英说：“那我也得找她们。我必须给她们治病。”
又接着找了一天，一无所获。
晚上回家的时候，元老大告诉我们，听一个到小吃部吃饭的人说，白无常死了。她死在城西的那一片乱葬的坟地里。听说是被人害死的。
元英媳妇说：“是哪个丧了良心的，害死一个精神病人干什么呀？”
元英说：“我这心里边感觉，好像她就是我害的。”
我说：“是呀。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明天，我们得赶快找到那个黑无常，她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出门就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小聂。
小聂说：“你们知道吗？那个白无常死了。”
元英说：“听说了，是让人害死的。她还是个孩子，才那么小的年纪，这都怨我。”
小聂说：“那个白无常不是让人害死的，她是自杀的。我在公安局里有朋友。他还说，那个白无常可能是精神病好了，想起来自己有病的时候做过的一些事情，感到没脸见人，才自杀死了。”
元英说：“有可能。这病是容易好。我大哥不是好的利利索索的吗？我得赶快去找到那个黑无常，看看她怎么样了。我就是怕她一见到我就跑。小聂，你也陪我们去找找她吧。”
小聂说：“这没问题。你知道那个黑无常在哪里吗？”
元英说：“我不知道。”
元英媳妇说：“你们去问问史三呀，他不是跟那白鬼……，没准儿他也能找到黑无常。”
我们很快的就见到了史三。
我们是跟其他许多人一起开车去的。因为我们听说他的出租车在城西出事了。我们看见史三死在自己的车里。
听警察说，他的样子像是见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惊吓过度而死的。
我们不能再公开去黑无常了。因为公安局已经开始找她了。
又找了两天，没有黑无常的踪影。
元英说：“这样我倒是放心了。很有可能是那一天她们看见我的时候，一惊吓，病就好了。”
元英媳妇：“她的病好了，不是正好省下了你要给她治病的钱了吗？把车还给大哥，好好的整你的小吃部吧。”
我又去看了一次“瓷娃娃”，正赶上有警察也找她调查情况。我没有露面，但已经可以确认黑白无常就是“瓷娃娃”的那一对双胞胎女儿了。
我的心里一阵内疚。同时也想起来当初大萨满麻黑根本就不想让我来纳丹城的事情。
我对大萨满麻黑预知未来的能力更加确信不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