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达帝斯不像是来询问小王子的行踪的。不过，基于洛德的安全考虑，赫洛因还是告诉了他。
“我知道。”
斯达帝斯回答的语调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赫洛因轻易就能察觉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就是因为在不寻常的情况下表现得太过寻常。
“我想和你私下谈谈。”斯达帝斯望了望左右。
“除了社员本身的私人事务，其它任何事情社员之间都是不需要隐瞒的。我们绝不会对外泄漏。”
“我明白；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传变成可以出卖的情报吧？并不是基于职业操守……”
“忠于新闻和情报本身不就是职业操守吗？我们只承认我们在道德上没有那么高尚。”
两人的交锋暂时停了下来。斯达帝斯整整自己的袖口。
“好吧。我要和你讨论的事情，涉及你的私人事务。”
“哦？”
赫洛因全心戒备地听着。斯达帝斯靠近他，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
法兰巴克斯投来关注的目光。赫洛因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领着斯达帝斯走进了客户会见室。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法兰站了起来。
“分社长……”
他是面向分社长办公室说的。办公室里传来令人安心的男中音。
“放心，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
“全部都是我干的。”
赫洛因觉得有点可惜；这不是昏暗的只有一盏台灯的讯问室，桌上也没有热腾腾的猪排饭，他更没有提乡下的老母亲。
“……如果这是真的话，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发觉吗？排位下来，二、三、四，还有一都除掉之后，还剩几呢？”
赫洛因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法兰巴克斯不是曾暗示过他吗。关于斯达帝斯回城时间的情报——赫洛因当时感到在意的是，斯达帝斯有完全的时间进行这一系列的暗杀活动。但赫洛因把自己的直觉解释到了另一个方面。
“三并没有被除掉呢。”
“一时失手。之后会补上的——反正他一段时间内也没办法做什么动作了。”
赫洛因试图整理脑中的各种线索。他想起斯达帝斯曾说过的话。
“所谓统帅四个系统呢……”
“当然是随口说的。”斯达帝斯随意地靠到沙发背上，“除非拥有超越他们四人的绝对地位，否则是不可能的吧，那种事。莫非你信了？”
赫洛因没有回答，但表情明显鄙视起来。
“果然，你没有信呢。”
虽然没有信但总还是有挣扎的啊喂；赫洛因有些忿懑地想着。这种大起轻落写起来也是对不起读者的啊如果你是作者的话。
“……那么，图瑟文的阴谋，果然也是假的吧。”
“当然。要是继位的时候殿下还带着对图瑟文的迷恋的话，我可就伤脑筋了。为了让殿下从无聊感情中毕业，只好这样了。”
刚刚这家伙的确是说了很劲爆的话……不过无视吧。
“我实在不明白。”赫洛因倾着身体，撑着下巴，手肘架在桌子上，“动机呢？”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才对……为了让洛德殿下——”
赫洛因摆手打断对方。
“那是理由，不是动机。并不是非要帮他登上王位不可吧。他本人没有这个打算；这个国家也并不特别需要他成为国王。你自己能从中得到的利益，也不会比帮助第一王子来得容易……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斯达帝斯的脸上露出不多见的笑容，坐直了身子，直视小新闻社员。
“理由你不是最清楚吗。因为要在漫长的人生中找乐子啊。”
两人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斯达帝斯充满兴味地盯着赫洛因，似乎很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后者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那么，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找个人自白吧？”
“哥哥姐姐全部死掉的话，洛德殿下虽然变成了唯一人选，也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人心浮动的时候，必要的实力当然是需要的。必须要压下所有这些反对的声音才行。”
“根本做不到吧，以洛德现在的势力；就算是有你帮忙……”
“的确。不过，如果再计算上一个人呢？”
“……”
“如果计算上你，就不是不可能了吧。”
赫洛因沉默了很久。
“……如果不是知道说这些话的是‘你’，我一定认为这人疯了。”
×××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消息。”
法兰巴克斯拦住了向分社长告假的赫洛因。
“刚刚知道的。图瑟文王子正在回来的路上，经过尖嘴溪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他说对了。赫洛因现在确实需要这个情报。
“谢谢。”
他必须尽快找到图瑟文——或者说，找到可能和图瑟文在一起的洛德。
赫洛因有不祥的预感。
斯达帝斯的确说过，要让洛德从图瑟文那里毕业——按理说如果现在两人见面，误会很容易就能澄清，斯达帝斯之前的设计也将付诸东流。但现在他行动不紧不慢，似乎成竹在胸。
他一定还有什么安排……在洛德和图瑟文身上。
×××
洛德全身细胞都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卡普特不是多雾的地区；但现在这片小平原竟凭空升起雾来。联想到上一次在森林中遭遇魔法雾的事情，洛德感觉不太舒服。
在雾中乱走是很危险的，洛德想到赫洛因的话。
“不过，现在没有要等的人。”
这么想着，洛德还是缓慢但警觉地在雾中探索起来。
雾中的能见度没有上次遭遇的那么低；洛德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全身。
不经意地，洛德又想起了那个雾气的夜晚，牵在一起的手的温度。那也是他第一次交到同龄的朋友。
想到这里，眼前的雾也就显得不那么讨厌了。禁不住地，他开始觉得，如果现在赫洛因在的话就好了。
突然间，他听到了什么动静。把手放在剑把上，他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屏气凝神仔细听辨。
雾中一个人影渐渐形成。轮廓的眼熟让洛德愣了一下。
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套笔挺合身的仿军队制服慢慢显出来。洛德盯着来者淡金色的头发。
在随意的浏海下，青年的脸给人的是华美庄重的印象。
洛德几乎是立刻就叫了出来。
“哥哥？”
但下一刻青年的动作是洛德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个人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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