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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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整天不见人影的安尊武,突然叼着烟,背着双手,笑咪咪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对着四嫂喊,说要找他四哥安尊文有事,有大事。四嫂问了一句,安尊武对她吐了一个烟圈,说四嫂是女人家做不了主,把四哥叫回来再说。
安尊文正在巷口蹲在地上围着看人下泥棋,两个人在下,一帮人在旁边起哄,凑热闹。
虫虫一蹦一跳地象个猴崽一样,从人堆里拧住安尊文的耳朵,悄声说到家里有事让他快回去,他好似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拉着虫虫的手,一边走开,还一边回头往后张望。
见到安尊文,安尊武连忙递上自己的好烟。一看真的有事,四嫂连忙让虫虫去抱点草,到厢房里为他们烧开水,泡点山茶喝。
“四哥,你整天没球事么?”
“有啥球事啊?”
“马上分田要单干,你知道吗?”
“都在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啊!”
“不在今冬,就在明春,快了!”
“哦!”
“你的事马上恐怕也有说法。”
“我的什么事?”
“你蹲牢改的事啊!”
“什么!”安尊文大吃一惊,“我都改造好了,还要怎么样?!不让人活啊!”
“什么呀!我说你的事,政府恐怕要为你洗冤啊,恐怕还有补助呢!”
“去球吧!连你也笑我!别人都说我家圣桂二十三了,没结婚,都是怪我这个牢改犯的爹!妈的,这些人算个狗**啊!不是人!”显然安尊文不相信。
“你这什么话,政府还给你开玩笑吗,我去县里开会,文件都学习过了!”
“算了,洗什么冤不冤的,都是我命不好,谁让我们祖上有钱!什么也别谈了,改天能分地给我,一家人有稀饭喝就行了!地主给地吗?”
“什么地主不地主的,没这回事了!**都平反了,我门算哪门子菜啊!你没见村上下放的几年前都走完了?”
“你今天找我就说这事?”安尊文漫不经心地问到。
“好了,不说了,我今天来,想给圣桂提亲的!”安尊武又点上一只烟。
“哪里的?哪里的啊!”四嫂端上用碗泡的山茶,兴奋地问到。
“看把你急的,这丫头家里条件不错,丫头她爷爷是个老八路老干部!”
“那她家怎么还在农村啊?”四嫂没说,一旁的虫虫却问到。安尊武对他笑了笑,转身问四嫂“这就是你家的那个没死掉的小三子?几岁了,人不大,脑子反应到挺快的啊!”虫虫一听夸讲,一旁美滋滋地笑着。
“去一边去,一说你胖你就喘了,出去找二蛋他们玩去!”四嫂撵着虫虫走开。
“他们去念书去了!”虫虫眨了眨眼。
“你怎么不念书?不识数吧?”安尊武问到。
“不念,就不念!念书老师光会打小孩子!我害怕。”
“那你不念书长大干什么啊?”
“长大要媳妇啊!”虫虫答到。
“一边去!明年再不念书,我把你皮剥了!还长大要媳妇来!?看你那小丑样,老母猪你都要不到!”提到虫虫念书的事,安尊文一肚字恼火,转身又对安尊武说到“这个小比养的,不傻吧?但一让他念书,比割他蛋还怕!”
“呵呵,还小,多打几回就行了!”安尊武掏出一毛钱递给了虫虫“去,买小果子吃吧!”
“虫虫别要!”四嫂喊了一句,虫虫却抓住钱不放,一抬小腿,跑走了。
“那丫头家为什么在农村?那丫头她爸是她爷爷大老婆生的,那时候不是打仗吗?谁也不知道谁会活着。等解放了,人是找到了,但农村人不识字,到城市里去什么也干不了啊!再说人家是老革命,后门是不会去走的!人正啊!”
大人还在说着话,虫虫回来了。
“你的一毛钱,塞到狗肚子里了?买啥吃的啊?”四嫂问到。
“我才不喜欢吃小果子来!我买的小糖斗!”
“你一毛钱全都买的小糖斗!?这个败家子!”四嫂一听,佯装生气。
“没有,我买了一本小画书!”
“他五叔,你看看你家这个宝贝侄子!这不是败家子,这是什么啊!”四嫂说完脱了鞋子,要用鞋底去打虫虫“今中午你不要吃了,你给我吃画书!”
虫虫挨了一鞋底,哭了。
《二》
圣桂相亲的那天是在英店。英店是一个大的集市,有一条土街还有一个小火车站,一般人家对相的时候女方都会选择这里,因这里有饭店和很大的商店。
一大早,四嫂就不让圣桂出门干活,拿出一套过年才穿的没补丁的外衣并烧了一盆热水要他洗头,好让圣桂打扮一下。
圣桂沉着个脸,象上刑场一样。
“你看你的头毛,尺把长了。贼头一样!”四嫂看着圣桂换衣服,嘴里还不住地唠叨地责骂着来村里剃头匠来的太懒。
“不来正好,来了我放狗咬他!”听到剃头匠的名字,虫虫,皮猴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死孩子,人家都去念书,你还在家玩,看你是睡在床上拉屎,不想好了!”四嫂心情不错,笑骂着虫虫,这个死不掉的小儿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两样子,一是念书,一是剃头!
“我长大了,天天吃大米干饭豆腐汤,那时后都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代化了!”虫虫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新词,竟一口气说完。
“就是嘴不熊,看你那狗样,长大连屎都搞不到吃!一声剃头的来了,吓的都尿裤子!小孬子样!”圣桂一听虫虫的怪调,气不打一处出。
“我搞不到屎吃,你能搞到,你天天吃屎吧!”有四嫂在,虫虫并不怕圣桂,还了一嘴,噎的圣桂抬腿给了他一脚,虫虫一闪,却没有踢到“大死孩子,你等着,等我长大,我一天打你八遍!”虫虫骂了一句转身跑走,圣桂还想撵上去打,四嫂喊住“别闹了!一会儿你婶他们来,看到你这样多不好啊!”
“你看虫虫这个小死孩子,都是你惯的!改天我非把他皮给剥了!”圣桂冲着四嫂喊。
在英店代销店门口,女方家来了十来个人,清一色是妇女,多是那丫头家的婶婶大娘什么的,与圣桂这边一样。
虽然作为主媒,安尊武是不能来的,因为他是圣桂的亲叔,按风俗是不能到相亲现场的,所以他老婆小许,今天要唱主角。
四嫂早就给圣桂准备了两盒团结烟,这烟长价了,现在卖到八分一盒。
小许先到女方那边说了一会话,回来后一个人带着圣桂过了去。其他人要等到女方那边满意后,才能让男方这边看丫头。
“圣桂别忘了掏烟啊!”小许小声地对圣桂说到。
“不会忘!”
“不论男女都要递烟啊,递上都要点上火,洋火要用两根,一次只能点一个人!”
“我知道,我娘昨晚都说过了!”
“眼放谗一点,看好了啊,那丫头你不知道是谁,但人家知道你是啊!”
“知道!”
不知道怎么的,圣桂的脸有些热,心里好紧张。
圣桂到了女方处,一一散发了烟,点上后,什么话也没说,就随着小许回来了。
“怎么样?!”四嫂急切地问到。
“我不知道哪个是啊!”圣桂的心现在还在跳。“两三个丫头,我不知道哪个是啊!”
“傻蛋,你看哪个行啊?”小许笑了一声。
“那个头发长点的还行!”圣桂说到。
“不是,那是她表妹!”小许又笑了。
“该不是那个猪腰子脸吧?”圣桂紧张地问到。
“看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的!人不就是黑胖了一点吗?什么猪腰子脸,你真会说话!农村人有几个白的?”小许把圣桂臭骂了一遍,然后对四嫂说她去女方那边看看人家对圣桂的意思。
小许走了,四嫂和其他的婶婶大娘围了上来,问圣桂到底那小丫头怎么样。
圣桂沉着一个黑脸说到:“要是那个丫头,我不同意,又黑又壮,好丑!”
“你懂个虾子从哪头放屁!”四嫂一听也骂圣桂“黑怎么了?黑是传家宝,白了惹麻烦!”
“等会儿我们去看看,真丑,也不行,我们家圣桂放哪里不是一表人才!”
“对,真丑,咱们不要!”
“拉家常过日子,什么丑俊的!”
人们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小许跑了过来“四嫂啊!人家对我们圣桂可满意了!快过去看看那小丫头吧!就是穿黄军装的那个,高高大大的,真排场!”
“好啊好啊,以后上山都可以帮圣桂带二锤了!”
“走,去看看!圣桂你还楞着那干什么?!”
始终在一旁蹲着,笑着抽着烟却一言未发的安尊文这时站起来,从腰里掏出一个纸包给四嫂:“这里面有二十块钱,等看着满意,到饭店里安排她们吃一下,我先回家了!”
“你回去怎么说,丫头他爸也在,你中午不陪人家喝两杯!”
“哪有老公公看媳妇的,别让人笑!”安尊文回答着小许的话。
“没事!只要女方家同意,看就看,那有什么?!”
“算了,等香过门头的吧?虫虫他们还在家,我回家做饭!”
“那你来干什么?不如不来了!”
“我怕圣桂胆小!给他壮壮胆!”
《三》
中午还没有放学,虫虫拿着小画书,在路旁等着二蛋他们放学,却发现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晃着胸脯地往学校跑,虫虫定眼一看,是二哥老敢他们班的,叫小梅。虫虫常跟着老敢到班里去上课,当然认识。
小梅跑过的时候,一条大辫子象鞭子一样在**蛋上乱抽。
虫虫笑了一下,这个小梅在二哥他们班上传说是二哥的媳妇,还有人让他去喊她二嫂。他没有喊,怕老敢打他。
小梅回头看了他一下,虫虫发现她的眼比牛眼还亮,好看的很。
一会儿,虫虫却发现老敢也匆匆地往学校跑,好象没有发现虫虫的存在。
“安圣元!安圣元!!”虫虫不喊老敢二哥,却喊老敢的大名,让老敢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发现虫虫在那鬼鬼地笑着,冲着虫虫说到:“你是不是皮痒了?我一脚把你踢到树梢上!”
“你在撵兔子啊?呵呵”虫虫眨着一双鸽子蛋般大的圆眼睛,调皮的说到,因平时老敢真的怕一拳下去,一不小心让他小命呜呼,所以不打他,常常让着他,所以他并不怕他二哥。
“别胡扯啊!你在这干什么?”老敢以为虫虫发现了什么,对着虫虫一瞪眼。
“你看!我有小画书!”虫虫把小画书扬了扬,炫耀着。
“我知道,不就是《南征北战》吗?打的也不厉害!”
“你有啊?打的不厉害?你看这枪子儿多密!你就想骗我的!”虫虫一听老敢这么说,有点不高兴。
“我有啊,你不要胡扯,乱说,我给你搞一本《度江侦察记》可好?”
“好啊好啊!我不乱说!《度江侦察记》,腿档冒热气!好看,打的厉害!你要能搞一本《地道战》才好!”
“你看啥看,也看不懂?好,你别乱说,我去搞!”
“我看不懂?就你能看懂?那上面的人我都认识!”
“好好,你能,好了吧?我去学校拿书包!”老敢想走。
“不用去了!我爸他们去英店给大死孩相亲了!”虫虫想到早上圣桂要打他,还记着仇。

下课铃终于敲响了,虫虫一转头对老敢说:
“我不乱说,你给我搞本《地道战》啊!”说完就跑。
“你去搞什么?还不回家?吃饭不吆喝你啊!”
“不吆喝算!我不吃了!”
《四》
安尊文回到家的时候,见老敢和秀珍都在看书,笑了一下。又问虫虫去干什么去了,秀珍说半天没见人影。
老敢说他见了,肯定在与二蛋他们在玩硫琉子,要么就玩斗鸡,看他那瘦猴样,还挺灵活,一般小孩还斗不过他,他会闪。不过你看他膝盖头上的裤子,磨破的窟窿都露着肉。
安尊文说你把他吆喝回来,看到他在玩硫硫子什么的歪门邪道,给我狠狠打!
饭还没做好,虫虫却高高兴兴地样子回来了。
“你二哥呢?不是去吆喝你了,见吗?”
“没,我娘她们不回来吃饭吗?”
“你这天天疯,也不知道归家,长大你怎么办?”
“上老黑山打石头呗!”
“看你这熊样!你就不想学好!早知道小时候把你捏死算了!”安尊文一把抓住虫虫:“不如现在就把你摔死掉!”
“我就不念书!二蛋他们念书我都会!”虫虫却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学语文书,“不信我背你听啊?”虫虫知道安尊文不会打他,也不害怕。
“书哪来的?”
“二蛋他们的,我的小画书,五张纸一看,我用画书换的!”
“小死孩子!快还人家,那是书啊!”安尊文哭笑不得。
“我的画书不是书啊?”虫虫还怔怔有词。安尊文放下虫虫,看了看这个瘦小的家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你得给我起一个大名!你看二蛋他们都有!”虫虫说。
“你叫安虫虫啊!再说你也不念书,起大名搞什么?”
“你不会起啊?名子没带辈分的字,还胡我?”
“二蛋他们叫什么名字?”
“二蛋叫安治礼,治字辈!老闷蛋叫安尊云,小蛋叫安尊华,都是尊字辈,与你平辈,我是圣字辈,我叫安圣什么呢?”
“看你那熊样,你还知道家谱辈分,说我听听!”
“我当然知道了?你听好啊!天中士学道,治教尊圣贤,良才必国栋,荣华万载香!”对吧?虫虫得意地笑到。
“哈哈!对!对!那你会写吗?”
“不会!”
“不会写,光会背,不还是睁眼瞎子,屁用啊!”
“我就会背,我就会背,我背完二蛋他们念的书,你给我起名字啊!”
“好好,我起!你背吧!”安尊文时常被虫虫的的小聪明搞的心花怒放。
“啊!我饿!一无鱼,婆婆没福——”
安尊文知道那是书上的汉语拼音字母,被虫虫这么一背,笑着说,秀珍,快来教教虫虫怎么背书!
“给我起大名啊?”虫虫认真地说到。
“哈哈,你就叫安圣虫吧?”安尊文从内心里疼爱这个小儿子。
“不行!太难听!安圣虫?还,安圣饭呢!”虫虫对这个名字不满。
“爸,我的名子带个圣字,不好起名是吧?”
“怎么说?”
“剩的东西都不好啊,什么剩菜剩饭啊,都不好!所以不好起名子!”
“我踢死你,你的圣字是圣人的圣,不是剩饭剩菜的剩!”安尊文好笑。
“什么是圣人啊?”虫虫搞不懂,一头雾水。
“圣人就是孔老二呀!”
“孔老二是坏蛋,圣人就是坏蛋是吧?”
“去去!别乱说,小心圣人显圣把你抓了!”
“算了,念书再起吧!”
“不起好名字,我不念,你不给我起,我自己起,我叫安圣!剩什么都不好,那我什么都不剩!”虫虫很是得意。
吃过午饭,老敢与秀珍上学去了。安尊文笑着对虫虫说,你下午怎么混啊?正说着话,牛嫂拧着二蛋的耳朵来了,还没进屋,就听到二蛋杀猪一样的哭声。
“尊文呢?你家虫虫太能了吧?把我家二蛋的书都骗去了!”
虫虫一听,想要躲进床下,对安尊文说:“你不要说我在家!”
牛嫂手的力度加大,二蛋哎吆哎吆的乱叫。
安尊文笑着把牛嫂拉开,从床下把虫虫拽了出来,佯装踹了一脚,让虫虫把书还给了二蛋。虫虫好委屈地对二蛋看了一眼:
“还有你这样的人,给人家的东西,还要回去,不嫌丑!倒屎肠子!下次不跟你玩了!”
“我没要!我娘非让我要!我不是倒屎肠子!”二蛋的解释,让牛嫂上前又拧了他一把“你这个小死孩子!让你念书把书都丢了,不如不念,趁早去老黑山算了!”
“算了吧,牛嫂!你家的还念,我家的小比养的,一到报名就躲!”安尊文也要上前打虫虫,但发现虫虫早溜走了,哪里还见身影。
“我家老坟不好,出不了念书人!”牛嫂叹了一口气。
安尊文嘿嘿笑了几声,算是回答。
二蛋讨回了书,用袖头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念书走了。
“听说圣桂相亲去了?”牛嫂问。
“你怎么知道?”
“相就相吧,有什么好瞒的啊?”
“没回来呢!”
“那包准成了!不然女方家不会吃你家的饭!”
“那谁知道呢?”
“圣桂那么好的儿子,是你的福气啊!”
“豆腐!老二也不小了,还有老三,三房媳妇都要上,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眼一闭,也要去老黑山睡觉去了!不然死也闭不上眼啊!”
“就是,哎!这辈子不就那回事吗!还好我就一个儿子!”
《五》
虫虫并没有跑远,到河沿上挖了一大团黄泥回来了。吧嗒吧嗒地在院子里的地上摔来摔去,发出的声响让安尊文心烦!
“你在搞什么?又玩泥!肚子又想疼是吧?去看你娘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去!英店到这十里路吧?走也要走半天!看啥呀!”
“去不去?!”安尊文大起了声。
“不去!我在这做几个蛐蛐罐装蛐蛐呢!”虫虫答应的很干脆。
“我怎么看你在那摔大炮啊!”
“我把泥摔熟了,再做几把大肚盒子枪!”
“做那搞什么啊?”
“换纸啊,我做的最象了,我是看着画书上的样子做的!没人比我做的好!”虫虫得意地说到。
“有本事!做那能当饭吃啊?!”
安尊文不再理他,任他在玩。虫虫在太阳下做了两个蛐蛐罐,都是那种小口大肚子的,看着还满意,就排在一边晒着。又做了一把枪,样子好看,但就是黄不拉叽的,颜色难看。虫虫想了一个办法,从厢房锅底下抓了一些黑灰,往枪上一抹,但晒了一会儿,发灰,还是难看,还是不象。一时虫虫想到了秀珍的黑墨水。
四嫂等一帮人回到家时,见虫虫一脸的黑墨水,笑了笑,圣桂却冲上去踢了他一脚,并把虫虫的蛐蛐罐摔了,气的虫虫又哭又骂闹的不可开交。
晚上该吃晚饭了,圣桂说他中午吃的饱,又没干活,不饿。想出去找京生说说话。
安尊文骂了一句,问那个小丫头到底怎么样,圣桂说你问我娘好了,你们说行,就行,说完就要睡觉。
安尊武来了,一脸的堆笑,进门就说到:“四嫂,那小丫头不坏吧?高高大大的,是干活的人吧!”
四嫂用嘴往里屋挪了挪,给安尊武施了个眼色,意思是圣桂现在还有点想不开。
安尊武见状,大声地说到:“圣桂过来!有什么屁只管放!”
圣桂从里屋走了出来,嘿了两声,给安尊武递了一支烟,还是没话说。
“我看你是老水牛掉进大塘里——自粗自大!还反了你?!人家哪里还不配你啊?!我看这门亲事还不能由着你!”安尊武指着圣桂的鼻子骂到。
“我也没说什么啊?!”圣桂低着头,只顾抽着烟。
四嫂在一旁说到:“我看那丫头还行,不象是个闷头菩萨,是块料!”
“是啥料啊?!叫什么吴厚姊!明摆着不会养儿子嘛!”
“去你妈的!原来是犯这个贱啊!”安尊文哈哈一笑。
安尊武也笑了起来。
“四哥,快准备一下,选个好日子赶快把门头香了,怕夜长梦多!”
“你这什么话?怕什么?我家圣桂不配?”
“算了吧,女方家这几天要来访访我们家的!”
“访就访,丑了遮不得,穷了瞒不得!”四嫂说完让虫虫和秀珍到外面千万不要乱说,虫虫说他才不会呢。
一家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老敢此时进进出出了好几趟,这次临走还放了一个响屁,虫虫笑着问他要《地道战》小画书,老敢说这就去外面拿,虫虫说你说话要算话,不要象放屁,又响又臭啊!
〈六〉
夜色好似朦胧,星星与狗叫的声音一样遥远。
老敢一路小跑出了村,秋天的露水冰冰凉凉地从裤脚钻进入到腿上。
罗汉寺的残垣嘿嘿呼呼的象吃饱了的老牛卧在那,动也不动。
他在等人。
露水把睫毛好象都打湿了,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早上我们被人看见了!”
来人刚刚做在罗汉寺破庙后面的大石头上,老敢就不安地说到。
星光砸在来人的眼眸里,闪闪发亮。
“小梅,我大哥今天相亲去了”老敢想把**往小梅近处移移,小梅没动,她分明地感觉到老敢隔着衣服的燥热。
‘早上被谁看到了?”小梅的声音象野地里的野虫一样,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虫虫!看到了!”
“谁家虫虫啊?”
“我家的虫虫!”
“哦!你家那个大眼猴!乖乖他的眼真大!大的吓人!”小梅舒了口气。
“那小死孩刁的很,问我要小画书,不然,他回乱说!”
“那可怎么办啊?被人知道了,多丢人啊!我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啊!”小梅又紧张起来,一双手向老敢的胸膛乱打,老敢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干什么要说嫁不出去啊?!”
“你要是不要我呢?”
“怎么不要?我今年都十六岁了,明年初中毕业就上山打石头,打个二三年,备好香门头的钱,我们就结婚,生小孩!”老敢抓紧了小梅的手。
“不给你生!嘻嘻,你脸皮真厚!”
“我抱抱你啊?”
“去!上午你还——你还要亲人家嘴!你好坏!”小梅抽出手,轻轻地在打老敢。
“怎么?你还嫌我嘴臭啊!我明天就去买牙刷刷牙!”老敢把嘴又凑了上来要亲小梅,小梅却躲开,把脸扭向一边。
“去!你想让我生小孩啊!”
“亲一下嘴就会生小孩啊?哈哈”老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漫天的星星都在乱颤。
“你小声一点不行啊,让人听到多不好!”小梅伸手想去捂老敢的嘴,被老敢一把抓住。
“哎呀!小点劲!你把我的手捏碎了!”小梅叫了一声,老敢却没有松开手。还顺势一把抱住了小梅,任小梅在怀里好似不情愿的扭动。
小梅就动了几下,就不动了。小羊一般地任老敢把并不宽广的胸膛向自己贴近。
村口昏暗的灯光,如含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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