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芝仙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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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接过紫色仙衣,触手轻若无物,如丝绸般柔滑,如春日般温暖,用手轻轻拂过,自有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觉沿着双手传到心头,心中随即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哀伤。一时间,多少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齐聚心头,仿佛昔日情景再现,手中的紫云仙衣的光华也跟着闪烁变换。我正在低头沉思,张翼翔突然笑道:“人们常说睹物思人,没想到宝物也会怀恋主人,果然不愧是紫府异宝,颇能择主。你看这紫云仙衣光华闪烁明灭不定,不正是感怀与主人重聚么?”其他人皆点头称善。其他同门已经陆续离开,我看着手中的仙衣正思考如何换上,张翼飞已经看出我的心思,笑着从法宝囊中拿出一个宝物,手扬处飞起一团七彩云雾把我裹在里面。我不明所以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身体一丈之外皆有一股无形的阻力,虽然柔和,但力度极大,我冲了几次都没有冲出,这时候火山笑着说:“老三你冲不出去的,这是七彩锦云兜,是大师伯采五岳之云和乾天罡气,用九九八十一天玄功练成,是防身至宝。”张翼飞接着说:“郑师弟,这七彩锦云兜本来是防身之宝,现在给你作为更衣之所也算物尽其用了。”胖子则笑着说:“真是大材小用,就三火这体形在大街上换衣服都没人看,别说我们对我们修道人来说身体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我笑骂了一句就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放进法宝囊,轻轻穿上仙衣,除了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着我,简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换好衣服重新把法宝囊挂在腰间,周围的七彩云雾就消失了。他们一起打量了我半晌,张翼翔笑着说:“果然是人靠衣装,郑师弟穿上紫云仙衣,真是一身的仙风道骨,飘然有出尘之感。”火山和胖子也不得不说:“还真有些修道人模样。”
关仁杰师兄拿出两个粗如儿臂的何首乌说:“郑师弟,你虽然根骨深厚,而且师叔已经恢复了你前世法力,但是初归师门,还应该以补元练气为主,以后方能一日千里。何首乌最能补养元气,每天练剑之后服用功效更加,你快快服下吧。”我接过一个,正要跟他们分食,他却拦住道:“我们四个分食这一个已经是占你的光了,再说这个对我们也没有太大功效,你就不要客气了。”我知道再让反假,就老实不客气地吃起来。这何首乌与肉芝不同,入口香甜可口,齿颊留香,入口即化,几乎不用咀嚼,轻轻咬下一口,一股爽滑甜美的琼浆立即顺喉而下,然后一股阳和之气从丹田升起,流经四肢百骸,整个人如沐浴在春晖朝阳之中,顿感心神清宁,通体舒泰。我一口气吃完整枝何首乌,微微有些撑,但仍有些意犹未尽,向他们看去另一枝也被他们分食殆尽,只好惬意地叹了口气。
仙山无岁月,每天都是努力修行,晚上吐纳练气,早上剑坪斗剑,我的功力自然大进,已能完全控制离火剑,几乎可以身剑合一。对此,甚至连一向不输嘴胖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按他的说法自己三年之内练到身剑合一已经算是快的了,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短短的一个月中有此进境。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失,转眼已经是八月十五,天公也来凑趣作美,骄阳高照,碧空如洗。连完剑后,韩星月笑着对我说:“听大师兄说,你能够控制如意天幕,今天刚好是中秋佳节,你能把上面的穹庐变成繁星满天的七彩天穹么?”我一听就面现难色:“各位师尊不是有令,不准擅自改变穹顶,韩师姊你就不要害我了!”她勉强笑道:“我也知道,我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唉,算了……”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我心中一痛,突然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她失望伤心!”在心中向师父默祝了一番,见没有回应就放下心来。在休息本派心法以后,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控制如意天幕,就深吸一口气,真气在体内生息不已,然后我就感觉到上方穹庐的先天气机,如汪洋般浩然澎湃。只一瞬间,我体内的真气就如溪流入海般与穹庐的先天气机汇而为一,天空已经变成繁星满天,颗颗皆大如拳头,璀璨如明珠,穹庐为七彩之色,如北极光般绚烂多彩。最奇特的是,每个人的映像都虚映在空中,身后有一圈虚光,青荧荧的,犹如佛光。
周围的同门一片赞叹之声,韩星月一脸惊喜地看着我,高兴地说不出话来,越显得仪态万方,玉肌冰骨,光彩照人。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子就搂住我的脖子说:“格老子的,老子你越来越佩服你了,赶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送你一套乾天火灵针作为回报。”我故意逗他说:“这样不好吧,再说你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他一听就急了,拿出九根针,一长八短,精光闪闪,非晶非玉,塞到我手里说:“这是九子母乾天火灵针,乃是师父好友紫阳真人张祖的炼魔之宝,共有九套,乃是真人采先天离火之精炼成,威力极大,分合由心。用时只需放出子针,它们就会自动攻击敌人,见血方归,而且只要目针在手,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收回。紫阳真人飞升之前曾送给我和火山每人三套,我送给关师兄一套,还有两套,现在送你一套,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接过火灵针,小心地放进法宝囊,看着他满脸期盼的神情就笑着说:“你真想知道?”他连忙点头,我故作为难之色,故意气他说:“你不是说过师父禁止我们开启如意天幕么,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我心里一动它就跟着变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你也试试看。”他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我大笑着向张翼飞他们走去。
晚上大家都想赏月,我早早地让穹庐恢复了本来面目。明月当空,如银盘吐辉,天空凝碧,如经泪洗,如水的月光下,一切都披上了祥和柔和之色。申时大师伯从东海回来,一时兴起,就用斗转星移的无上妙法把月亮牵引至莲花峰顶,同时用移行换影之法使外人看上去月亮仍在原处。圆月仿佛就在我们头顶,比平时大了数倍,如直径丈许的玉盘挂在穹庐之上,月光分外皎洁,天空无比澄碧,月光之下的仙境更是一片祥和之色。我们荡舟心湖之上,万年虎鲨之皮做成的碧鳞舟无风自动,在湖面上留下无数个涟漪,湖心之中原本硕大无比的月亮倒影突然破裂成无数个碎片,居而复散数次,仍不能合而为一,又像无数个小月亮倒映寒波,每个都映照着我的哀愁和对于父母的思念。
师父他们端坐晓月亭,对饮赏月,不时指点林岚,谈笑风生。此时,如意天幕里外通明,由于乾元洞府在莲花峰绝顶之内,因此可以遍赏黄山诸峰奇秀美景。圆月低垂,如花解语,月光似水,群峰泽披,天地间万籁俱寂,山峦之间隐隐似有风涛之声,犹如天籁之音。月圆之夜仿佛就是为团圆而存在,如水月光更增添了我的思念之情,我内心正在盘算如何跟师父说省亲之事,他却笑着向我招手说:“焱儿,你过来。”胖子用手一指,船立即挨着晓月亭停下来,我恭恭敬敬走上前去,垂立在侧,听候训示。师父笑着说:“今天是中秋佳节,本是后辈弟子回家省亲之日,只是众弟子之中只有你和韩星月今世父母尚在,你五师叔已经恩准她回家省亲。你入门虽只有一月,但是根基已经颇为扎实,今特许便宜行事,与两位师兄下山历练一下。你可先回家陪双亲数日,以后下山行道,常年在外苦修,回家省亲日少,须要好好尽一下孺慕孝思。灿儿炜儿,焱儿得道后首次下山,你二人山中无事,就一起护送焱儿回家省亲吧,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大喜过望,立即拜谢领命,一起回少阳洞收拾准备。

“咱们怎样走,是御剑飞行么?”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父母我心里极为激动,火山摇了摇头说:“那太麻烦了,而且也太慢!咱们用镜光遁法,转瞬即到。”
“咱们怎样走,是御剑飞行么?”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父母我心里极为激动,火山摇了摇头说:“那太麻烦了,而且也太慢!咱们用镜光遁法,转瞬即到,不过要借你的灵犀心镜用一下,有他们相助会更快。”我从法宝囊里拿出灵犀心镜递给他,他接过后把其中一个放进了法宝囊,另一个递给张翼飞说:“劳烦师兄暂且保管一下。”张翼飞含笑接过。胖子向我解释说:“镜光遁法有三个最重要的准则,那就是镜子,注意力和目的地。镜子是通道,只要你知道目的地所在,就可以随意往来两地之间,而在穿行过程中必须集中精力,默念目的地,不然你有可能南辕北辙,甚至受伤或者被困在其中。还有,在用镜光遁法时必须闭着眼睛,切记!”见我点头,火山就说道:“好了,拉紧我的手,看着大师兄手中的镜子,默念贵府,然后闭上眼睛,注意集中精力。好,咱们出发!”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镜子中涌出向我吸来,整个人也随之飞了起来,然后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压力一起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把我的胸腔压破,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耳鼓也嗡嗡作响。就在我几乎无法忍受之时,火山笑突然着说:“好了,咱们到了。”我急忙睁开眼,四处乱看时却并没有发现父母的身影,不禁极为失望,但这个地方绝不是令我魂牵梦绕的温馨之家,而是四周一片漆黑,火山的太皓金精剑只照亮了我们周身的三尺之地,亮光之外反而更加黑暗,几乎成了实质。我正要问这是什么地方,他却示意我静声,然后领着我们慢慢地往前走,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光亮,如珠光般柔和飘渺,看上去若有若无,似真似幻。火山在前面停了下来,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即失声惊叫出来。
白炽灯光下,父母依靠在一起,捧着我以前的照片爱怜地端详着,脸上满是爱上之色,母亲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焱儿这孩子真是的,一个多月没给家打电话了,天冷了也不知道可懂得添衣裳,唉!”听到我惊叫他们猛地回过头来,然后就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早已眼含痛泪,这时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能不能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一下子跳了出去,火山和胖子也跟了出来。父母见我突然出现在眼前,吃了一惊,还以为眼看花了,愣了一会神,然后就站起来把我拥在怀里。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却早已泣不成声。半晌我才想起火山他们在侧,就从父母怀中挣脱出来给他们引荐道:“爸妈,这是我师兄刘灿和吕炜。”他们立即向父母作揖道:“世伯伯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父母立即拦住他们下拜,火山笑着说:“二十年不见,师伯和伯母还是风采依旧呀。”母亲笑着说:“不行了,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我奇怪地看着他们,父亲解释道:“你出生那天,你师父曾带着你两个师兄过来,那时候我和你妈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必会随师父而去的。”说完似有意似无意地叹了口气。父母与火山闲聊,我则在想二十年对于火山他们来说也许没什么影响,而对于父母来说却足以使他们从年轻逐渐走向衰老。我又联想到自己,也许我会修得正果,跳出轮回之苦,但是父母却会逐渐衰老甚至离我而去,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我突然意识到修仙并没有一般人认为的那样美好,想象一下当你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个个日渐衰老离开人世而你却能为力,同时自己又永葆青春轮回之苦,因此会一次又一次经历这种宿命般的,这本身是一件多么可悲和可怕的事。感伤之余,我突然想到了自古以来关于“举家飞升”的神仙佳话,而且“自古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因此暗暗下定决心,不等父母超脱轮回绝不成道。感伤之余,我突然想到了自古以来关于“举家飞升”的神仙佳话,而且“自古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因此暗暗下定决心,不等父母超脱轮回绝不成道。想到此,心中便即释然,就平静地听父母与火山他们闲谈,只听火山说道:“世伯伯母,小侄此次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孝敬二老,就把师父先前赐我们的灵丹献上,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说罢,他与胖子每人从白玉羊脂瓶中倒出两粒大如龙眼的朱红色丹药,立即满室生香。父母推辞了一下也就接过,胖子说:“这丹药是师父早年得道时炼的,采集十几种名贵仙草炼成,可以延年益寿,当年师父多用它济世就难,早晚各一粒自有妙用。”父母各服下一粒后就打发我们到我以前的卧室休息,等他们出去后我们就各自打坐不提。
第二天早上,父母推门进来时我吓了一跳,原来一夜之间他们原本花白的头发竟然重新变得乌黑。他们特意进来感谢火山和胖子,我心里则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接下来的几天,父母一费尽心思变化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虽然火山和胖子早已经辟谷,就连我也可以做到几天不吃东西,但是面对美食的诱惑我们实在无法抗拒。因此,每天我们一边向师父默祝,一边忍受着肠胃早已变小后的暴饮暴食的冲击。只是,我知道这样甜蜜中偶尔伴有痛苦的时光转眼即逝,父母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只是我们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回家三天后,灵犀心镜突然发出警兆,胖子立即从法宝囊中拿出来,镜子中的张翼飞笑着说:“三位师弟,要辛苦你们走一趟了,刚才掌教师叔说芝仙有难,需要你们三人去解救。事不宜迟,你们尽快动身吧,可以直接驾飞剑前去。”然后又转头歉意地对我说,“实在对不起呀,郑师弟,打扰了你的省亲,带我向世伯和伯母问好。”说完就消失了,镜子正面仍旧恢复原来的状态,精光四射,光鉴毛发。
我抬头看向父母,他们也强颜欢笑地看着我,彼此虽然都有一肚皮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我才说道:“爸妈,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说到最后几乎哽咽,因为这一走不知何年才能再回来,父母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因此也是含泪点头。火山和胖子拍着我的肩说:“老三,以后你在外行道,有的是机会,可以经常回来看世伯和伯母。”然后又笑着对父母说,“世伯和伯母多多保重,我们下次再来拜访你们。”说完就走到阳台之上,手扬处就御剑立在空中。我知道不能再拖,就狠下心肠走了出去,一摇左肩离火剑立即离窍飞出把我托在空中,向父母挥了挥手,与火山他们向着西南破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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