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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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在云层上,快速地飞着,耳边好大好大的风声。后面有好多人在追我,他们还在拼命地喊着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听不清。
不知道飞了多久,后面的人依然没有被我甩脱,还在拼命地喊着什么,而我还是什么都听不清。
我钻下云层,直往地面垂直地冲下去。
后面的人都跟着我冲下来,还是拼命地喊我,而且似乎声音更急了。
然而我没有回头望一眼,我笔直地冲下来,地面飞速地来迎接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我撞到地面的一刹那,我发现我醒在床上!
这个梦我已经至少做了二十年,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梦境,而且几乎每一次都完全一样。
所以我从小就在思考,这个梦说明了什么?它要告诉我什么?是谁想告诉我什么?
我的妈妈又给我提供了一个与这个梦可以互相印证的资料。她说,在我出生时,她在阵痛之中,糊糊地看到天上有一颗星星掉下来,虽然这时候正是中午,但是就是觉得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掉下来,亮得让人大吃一惊,——实际上,只有我妈妈大吃一惊,因为其他人谁都没有看到什么星星。在她这一惊的一瞬间,我出生了……
难道我常常出现的梦境只是我出生之前的一段记忆?
而为什么我竟然会有这样的记忆?
我梦见自己从云层上飞下来,我妈妈看见一颗星星掉下来。两个现象结合起来看,很明显,我妈妈看到的那颗星星,其实就是我。
那么,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为什么到这里来?
……
这些问题已经困扰我二十年,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试图寻求答案。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算命先生跟我妈妈说:这小孩是天子,不得了!
后来我妈妈把这个告诉我,我说,什么叫天子?
妈妈说,天子就是做皇帝的。
我不禁得意!从此皇帝就成为我的理想。
所以小时候我总是自以为高贵,我是天子啊,其他那些小屁娃算什么,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所以我从小不合群,小朋友们疯狂玩耍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着我的哲学问题以及以后我做了皇帝如何治国平天下。
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在思考这些高级的问题,他们看我总是一个人在那发呆,都以为我是白痴。甚至,连老师也以为我是弱智儿童。
我当然不屑于辩白任何东西。我只是认真地读着书,思考着问题。然后,在年终考试时,我轻轻松松考了个全校第一,让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全部惊得眼镜掉一地。
多年之后我知道了有一个世界著名的哲学家叫尼采,他小时候也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喜欢一个人在那里思考各种其他小朋友根本听都听不懂的问题。
我想,大概天才都是如此!
渐渐长大之后,我读到了些科普和科幻的书,对宇宙之间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然后我逐渐冒出一个新的想法。我觉得,算命先生根据的古代知识已经不适应新的时代了,我认为应该用现代的科学知识来解释我的梦。
于是我这样解释:
我是一个外星人。我们的星球发生了战争,我这一派被打败,被迫逃亡宇宙,逃来逃去,发现地球比较适合居住,于是我来到地球。可是我的敌人竟然一路追来,我驾驶着宇宙飞船,拼命地想甩掉他们,可惜甩不掉,我只好驾着飞船直冲地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于是我冲下来,我一个生命结束了,新的生命开始了。结束的是我的外星人的生命,开始的就是我现在的生命。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这两个生命如何转换?为什么一个生命能转换成另一个生命?
这个问题我一直无法解释,所以那时候我发誓要学好科学知识,争取将来能够解开这个谜团。
为了学好科学,我大量阅读科普读物,在小学时代就已对爱因斯坦、牛顿、伽俐略等人十分熟悉,在写作文的时候还大谈相对论,老师叹为观止,连称发现了天才,说这是中国的爱因斯坦!
我洋洋自得,以爱因斯坦第二自居,声称将来中国的第一个诺贝尔奖一定是我的。
遗憾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上了初中之后,理科成绩一路下滑,哪怕我读了一大堆科普读物,然而上起物理课、化学课还是直打瞌睡。
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兴趣改变了。我的读书的方向已经从科普转到了人文。、历史、哲学、政治逐渐成了我的主要阅读内容。
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准备以后到清华大学研究天的计划。换句话说,想从科学知识的角度来解释我的梦境已是此路不通。
但是我仰观星空的习惯却一直保持了下来,直到如今。在晴朗的夜晚,我常常夜观星象,虽然我对星占学根本没有任何了解,但是我似乎也隐隐地觉得,这星空之中,肯定暗藏着玄机。
你看,那北斗七星,排列成一个勺子的形状,在夜空之中是那样抢眼。那位置为何排列得如此巧妙?为何排列得如此像是人为?
如果说,这只是宇宙形成时的一个巧合,或者说这只是从地球的角度看上去的一个视觉的巧合。我想这种“巧合”的解释根本等于放屁,解释了也等于没解释。
既然“巧合”难以让人信服,那么,这北斗七星究竟又是为何排列得这样巧妙?
我每次仰望北斗,总是有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好像觉得,那个地方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难道我就是从北斗七星那个位置来的吗?
少年时代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德国诗人海涅的《问海》:
一个青年找不到人生的答案,
他在漆黑的夜里痴痴地站在海滨上,
他胸中满怀愁思,
他脑中满怀狐疑,
他用忧郁的调子向海涛发问,
希望大海能给他解释人生之谜。
他问:
人类的意义是什么?
人类从何处来?
空中金色的星辰住着何人?
海涛呼啸着永恒的呼声,
风在吹拂,
云在飞驰,
星辰冷漠地照耀着。
海边上一个傻瓜在等待回答。
我想海涅自己就是那个“傻瓜”。
也许天才人物都有这样的困惑:我究竟从哪里来?我到底为什么而来?
而“天才”在一般人的眼里就是“傻瓜”。
我想我也是那个在海边等待回答的“傻瓜”。
在初中时代,我最大的收获是我开始有了我人生第一批朋友,其中有两位,一直伴我到如今,大概也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了。
他们一个叫阿永,一个叫阿武。
对不起,忘了介绍自己叫什么了。我叫阿震。
他们两个都是天才级的人物,所以才能成为我的朋友。我从小到大一向自以为是卓越的人物,从不与凡夫俗子为伍,如果不是有超越常人之处,我是不会与之深交的。
他们都是“艺术家”,与他们在一起,我也成了艺术家,——其实,我本来就是艺术家,只不过他们的出现,让我更上一层楼而已。
共同的艺术追求让我们很快形影不离,互相切磋与交流。
有人说,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交换一下,我们还是每人一个苹果。但是,你有一个思想,我有一个思想,我们交换一下,我们就是每人两个思想。
同样,你会一样艺术,我会一样艺术,我们交换一下,我们就都会两样艺术了。
经过初中三年的朝夕相处,我们三个人都变成了琴棋书画诗词文章全面发展的大才子!
本来,我一心想拿中国第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后来,我说我可能要拿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奖了。
我们三人一同进入高中,还是在一起,并且很快成为校内的风云人物。
但是我们太天才了,天才往往不是全才,那么多课程我们实在无法让它齐头并进。
到后来渐渐已经失去了继续“苦读”的意义,因为我们的成绩与我们的“风云”已经完全不成正比,而是走到了两个极端。
年轻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自暴自弃,看看反正不行了,就算了吧。物理、化学扔一边去吧。
一个人一旦决定放弃什么,他会就觉得特别地轻松。当那些常常让我们恶梦连连的物理、化学终于被我们放弃时,我们在学校操场上举行了一场自发的小型演唱会,我们做了一回“小虎队第二”。来捧场的同学还真不少,特别是女生们,虽然大多数女生关注的只是阿永和阿武,而不是阿震。因为上天是公平的,我的才华都在他们之上,他们的帅当然也就在我之上了。
所以,阿永、阿武抓紧最后一段校园时光,拼命泡妞……
因为大家都知道,中学女生是最容易上钩的。
对中学的女生们来说,最值得骄傲和炫耀的就是有一个很帅的男朋友,男朋友帅的程度,就表示了她自己的价值。
一个人的价值要靠另一个人来证明。多悲哀!
哪怕有很多很多的女生被帅哥伤害,痛不欲生,但是后面的女生依然勇往直前,前赴后继,其勇敢精神不亚于革命烈士!
没有人会注意到被伤害的女生的哭泣,大家只记得赢得帅哥时的那一刻光辉!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说什么“前车覆,后车鉴”,历史的教训从来没有阻止人类一次又一次犯同样的错误。
当一段“爱情”以女生的受伤而结束时,有点同情心的人也许都要谴责那个“始乱终弃”的男生。但是我觉得,我要为男生们说句公道话,这责任不能全推到男生头上。
为什么?做了坏事不该受谴责吗?对受伤的人不该表示同情吗?
该。但是,请注意——
如果一个人因为愚蠢而受到伤害,首先应该反省自己!
阿永和阿武风流潇洒,引无数美女竞折腰,还有无数非美女也想来折腰,当然她们连机会都没有。
一对情人如果男人不帅,女人很美,这是一个喜剧。
一对情人如果男人很帅,女人不美,这是一个悲剧。
一个不帅的男人完全可以去追美女,追到是喜剧,追不到也是喜剧。
一个不美的女人如果去追帅哥,追不到固然是悲剧,追到更是悲剧。
阿永和阿武在高中两年多的时间里,究竟换了多少女朋友,我实在只能用一个词来回答:无法统计。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清楚地告诉各位,他们从来没追过任何人。也就是说,所有美女都是自愿牺牲的飞蛾。
为此我感到悲凉。
我相信这样一句话:坏男人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
一味地指责男人“负心薄幸”,这只是肤浅之论。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值得深层挖掘的文化课题,它涉及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生物学等等。
并非我要为男人开脱罪责,我只是提醒所有肤浅的人要看到现象后面更真实的东西。
至于我自己,我在高中时代从来没有过一个女朋友。因为没人追我,我也没追谁。
有失必有得。他们拍拖的时间,我正好用来博览群书,练习书法、围棋、音乐,从此我的才华的总体水平已是远远超出阿永、阿武之上,渐渐地他们沦落为只擅长自己的本来的一套,阿永只擅长音乐,阿武只擅长绘画,虽然在各自的专业上都达到高超的境界,但是文化上的整体的造诣,已经不够了,他们只能称才子,而不能称大才子了!
尽管他们身边的美女换了一个又一个,风光无限让许多男生暗地里流了一地口水,而我安坐不动。
并不是我心如止水,而是我太骄傲。
我既然才华远胜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个都被美女围追堵截,如果我要自己出去追美女,那我岂不很没面子?
再者,身为大才子,哪能随便什么女人都上?除非碰到确实很喜欢的,否则不动。
所以我不动。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动,偶尔也要动一动。——关于这些,我以后再说。

我们离开高中是在高三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坚持到毕业,本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直这么平静下去,我们大概也会混到底,他们继续他们的风流潇洒,我继续我的博览群书,都挺好的。可是却发生了这么一件荒唐的事,让我们决定提前离开学校。
那年教师节的时候,我们学校的领导们吃得太饱了,突发奇想,要举办一个大型的“谢师典礼”,邀请了市里、省里的各媒体来报道,以此宣传学校,同时也宣传了领导自己。
所谓“谢师典礼”是啥玩意呢?
就是:所有学生在大操场上向老师们集体行跪拜大礼!
当然,几乎所有同学都反感这种做法,但是你能怎么样?要么你听话,要么你走人。如果你走人,你大学还考不考了?前途还要不要了?
所以没有人敢出来反对。
而我们三个人,反正早已是没有“前途”的人了,离开学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早走个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关系?
但我们没有在典礼之前离开,我们也到了典礼的现场,也在学生的行列当中听校长放了一个长屁。然后,在关键的跪拜礼之前,我们三个人跑到前台。老师们看看我们,不知我们要干吗。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都对准了我们,记者们都以为我们是典礼的一个程序。
我们冲过去一把抢过话筒,老师未及防范,话筒失手。校长大叫:干什么?
我们对着镜头说,我们要代表学生说几句话。
校长大喝:不要捣乱!
我大声说:我生于天地之间,平交诸侯,长揖万乘,连皇帝都不跪,还叫我跪你?你配吗?
全体同学喝彩!
校长大怒,指挥老师们来抢话筒。
我们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愚昧!无知!荒谬!卑鄙!无耻!……
我还在继续骂,音响被关掉。
我们三个人飞奔着穿过全体同学,在同学们的鼓掌喝彩声中,冲出了校园。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时在1999年9月10日。
我们逃离校园,流浪街头,从此开始了街头艺术家的生活。
阿永抱着他的吉他,自弹自唱,那胜过明星的歌喉一时间吸引了无数观众。
我和阿武抱着文房四宝,找个地方,铺开宣纸,拿起毛笔,他作画我写字,我们的书画作品也一时卖了不少钱。
初出江湖的小小成功,坚定了我们当艺术家的决心,我们坚信凭我们的艺术,足以过上小康的生活。虽然在有些人看来,我们的职业好像很没有面子,跟街头乞讨差不多。但是对我们来说,我们卖艺为生,何耻之有?君不见贪官污吏、黑心奸商,做着真正无耻之事却都活得那么心安理得,我们自食其力更是光明磊落得很!
我们赚了点钱,选了一套三室一厅租下来,我们每人一间房。因为他们说这样方便,对他们来说,随时都可以有女朋友,当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而对我来说,我读书写文章也很需要有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更何况,我心里又不何尝不期待有一个女朋友呢?虽然暂时没有,但是我随时准备着。
2000年我们继续着街头艺术家的日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赚的钱越来越少了。到2000年结束时,我们已经面临着不得不改行的压力。
我们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虽然,我们的艺术水准绝对够得上称艺术家,但是目前来说,艺术界还没有正式承认我们是艺术家,尽管我们也经常积极响应各种征文征书画的比赛,但是我们的作品从来没有引起任何回响,虽然比赛结果出来,那些获奖作品的水平都比我们差,但是评委们似乎就只能欣赏那个水平的。
阿永参加了许多歌唱比赛,每次小地方的比赛都能拿第一,因为他与第二名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聋子都听得出来他唱得最好,所以评委不给他第一都不好意思。但是一旦参加比较大的比赛时,则几乎无不一败涂地,虽然我们还是自信阿永比他们唱得好,但是我们说了不算。
我也写了很多文章寄出去投稿,而文章总是在各个杂志之间流浪,难得有一篇发表。虽然我们都自信我的文章是最好的,但是编辑先生们就是不喜欢。
我们讨论来讨论去,觉得如今是“以人为本”的时代,凡事都要以“人”为本,你要朝中有人才好做官,如果那编辑是你娘舅,你试试看。
所以我们决定到大城市去拜访名人,准备以此为突破口,让我们挤入艺术界。
于是在2001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们满怀着信心,带着灿烂的笑容,背着吉他和笔墨,踏上了寻梦之旅。
我们到了上海,后来还去了苏州、南京、扬州,然后北上,到北京转了转,最后在2001年除夕又回到了此地——江苏南州。
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猜到了,我们跑了一年,一无所获。
名人们哪是那么好见的?
有些人总算客气,看了我们的作品,先是夸我们有才气,然后说这个地方还要怎么怎么样,那个地方还要怎么怎么样,总之虽然有才气,但还不够算艺术家。我们对他提出的问题进行解释,甚至答辩,但是无用,往往我们一答辩,就不欢而散了。我们想可能我们的答辩让他无言以对了,他发觉原来我们的水平比他还高,他没法给指点了,但是又不能承认我们比他高,因为他是名人,我们是无名小子,如果承认他不如我们,那老脸往哪搁?所以只好说我们的作品一无是处,把我们打发了。
还有些人说我们要见他可以,但必须拜师。拜师可不是鞠个躬敬个茶叫声老师就可以的,那可是首先要献上礼品(当然价值绝对不能低),然后行跪拜大礼。据说刘德华拜彭登怀为师时就是行跪拜大礼的,金庸拜聂卫平为师时本来也要跪拜,但是金庸年纪大名声又太高,聂卫平不敢受,才没有跪。
其实对我们来说,跪不跪已经不是关键问题,关键的是我们根本没有钱送礼。
于是我们只好走人。我们说,当年孙中山要去见康有为,康有为也要孙中山拜师才能见,孙中山不肯拜,所以两人终于没有见面。当时康有为很转(音zhuai,第三声)啊,可是后来孙中山的名声、地位与成就都远远超过康有为啦!好,今天我们虽然一介无名,将来我们的名声、地位与成就肯定都要超过这些所谓“名人”,到时候咱们再来见面也不迟。
2002年新年的时候,我们偶尔到棋牌室转转,看到有人在下围棋,看了一局,我们都笑了,因为赚钱之道又来了。
我们轮流上阵,与人赌棋,每局一百块。
开局前,双方先将钱压在棋盘下,局终,赢者拿钱。
第一天我们就赢了两千多。
因为我们是新手,很多人不服气,输了一局还要来,输了还要来,非要连输三五局才肯罢手。
当然,我们正好乐得多赚钱。
这一赚钱之道也只勉强维持了半年,因为不久之后,肯与我们下棋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们只好再想办法。
琴棋书画我们都已拿出来赚钱了,现在书画已很少有人来买,唱歌也不再有人来捧场,下棋也没有人敢与我们下了,接下来我们该拿什么来换钱了?
没有什么了。只好打工了。
我说打工不要紧,但我们不能忘记我们艺术家的身份。不管我们从事什么职业,我们都是一个艺术家。
各位记得周星驰在《喜剧之王》中的一句台词吗:“我是一个演员!”哪怕没有戏让他演,连吃饭都成问题时,周星驰依然执着地说:“我是一个演员!”
现在,我们也要执着地说:“我是一个艺术家!”
他们说,我们当然是艺术家,而且是真正的艺术家,如果将来运气好,我们就做职业的著名艺术家,如果运气不好,我们就做一个不知名于当时的艺术家,但是我们一定会名留史册。然而我们目前的问题是吃饭,所以先混饭吃再说。
我说,好,打工。刘德华、周润发他们都曾经做过打工仔,我们就步天王后尘吧。
我们兵分三路。我去了一家饭店,阿武去了另一家饭店,阿永特别一点,到印刷厂去了。
2002年落叶飘飞的时候,我们开始了打工的生活。
随着打工生活的开始,阿永和阿武都很快恢复了风流潇洒的面目。尽管已经沦落为最低层的打工者,但是只要有女孩子的地方,就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只不过,与当初学校时代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似乎把谈恋爱当作一件事情来做了,一个女朋友固定下来,开始了比较稳定的爱情生活。
可惜这个“稳定”只是与他们学校时代相比较而言。
我在那家饭店工作了半年多一点时间,在2003年春夏之交离开。
我的离开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其中还有感情上的原因。但是我的爱情史都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所以我准备放到以后另一个时机再一并告诉大家。
我离开饭店时,阿永已经换了好几个工作,后来终于在一家工厂站稳了脚跟。而阿武,已经去学厨艺了,准备留在餐饮业发展了。
此时,阿永的女朋友叫小瑜,阿武的女朋友叫彩衣,这两个女朋友都已经住进了我们合租的三室一厅,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家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了,而是五个人了。
而我,还是单身一人。
我再次出现在街头,过起了唐伯虎式的生活,——“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由于我们已经长久没有卖书画了,时间的间隔使得人们又对我们的书画充满了好奇,所以那段时间我的收入比他们上班的还好一点。
虽然后来难免又要陷入低谷,但是由于我的开支很节俭,加上之前我的一些积蓄,我只要略微能够卖出一些作品,就也可以混个吃不饱饿不死了。
而且我也偶尔到棋牌室去转转,偶尔有人愿意与我下棋,我自然又有额外收入了。甚至有一次运气很好,碰到一个之前没与我下过棋的,听说了我的棋艺高超,不服气要向我挑战,我看他这么冲动,故意说我不想下棋,太没劲了。他果然上我当,说一百块太没劲就两百块。我还是装出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诱使他继续往上抬价,终于,等他抬到五百块一局时,我说,要下也行,但是我喜欢下番棋,三局两胜如何?他说,好。于是下棋,我连赢两局,一千块钱到账,飘然而去。好了,两个月的饭钱都解决了。
所以到2003年过完时,我不但没有被穷困所迫,反而还买了一台电脑,当然我选的价位是很低的。
从此我开始用电脑写作,感觉写起来比以前顺手许多,仿佛写作水平都一下子有很大的提高。
平时我除了偶尔创作书画,偶尔下棋,偶尔弹弹琴,偶尔写写东西,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是在读书,学问与日俱增。
渐渐地,收入越来越少,我只好再次节省开支,将可有可无的项目全部裁掉,以前如果说我们每个礼拜出去聚餐一次,那么后来我渐渐地不再每次都参加,我可能半个月聚餐一次,后来改为一个月一次。
天无绝人之路。眼看经济危机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2004年夏天,有人看了我的书画,请我去给他孩子做家教,专门教书画。
你看,问题又解决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短期的行为,暑假结束我的家教工作也结束了,但是暑假的收入又足够我支撑几个月了。
当2004年的秋天到来时,我们家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阿永的女朋友小瑜,离开了我们家。
阿武的女朋友彩衣,还坚守着阵地。
我,阿震,还单身着……
现在阿永也加入了单身的行列。
我继续着自由职业,阿永继续当他的工人,阿武已经厨艺学成,当了大厨,成了我们三个当中薪水最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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