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拉尔夫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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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护卫队副统领范德萨失踪了,而根据奥莉维娅·西赛尔侯爵小姐所提供的信息,这个身居要职的军官明显是黑衣骑士队实施一系列刺杀的内应梵卡露斯宫为之震惊,整个王家护卫队陷入一种尴尬的氛围当中——这支在人们心目中异常荣耀的队伍,原本担负着保卫王室的神圣职责,可他们的副统领却被证实是一个无耻的叛徒。
护卫队的军官们各司其职,他们比以往更加低调谨慎,但大家似乎都感到王宫里的人们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国王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一如往常地处理着王国的各种要务,就好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这种平静更加令人忐忑不安。这些肩扛着盾型徽章的男人就象行走在无尽的黑暗里,四周空气稀薄,令人透不过气来,而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
麦卡·欧伦更是提心吊胆,尽管范德萨在离开之前已经向他做了交代,但他还是感到极度惶恐。他总是觉得别人在私下议论自己,毕竟他跟范德萨一向关系密切,而且是在塞文思山见过拉尔夫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他曾试图从里文斯勋爵那里打探一些信息,但勋爵并没有说什么。欧伦知道他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这个职位低微但谁都不敢轻视的国王近侍虽然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但要想从他口中探知一些额外的信息,即便对方是王公大臣,那也是徒劳无功的。勋爵永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衡量的标准则是对国王的绝对忠诚。
在亲王和公主返回梵卡露斯宫的第三天,拉尔夫的父亲来到了护卫队的驻扎区,领取儿子生前的物品。这个曾经在王宫里效力的侍从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干涸的嘴唇、黯淡的眼睛和眼角边一道道清晰的鱼尾纹讲述着老人巨大的悲痛。
他得到了一笔不斐的抚恤金,还在儿子的遗物中看到了一只镶嵌着细钻的匕首套。第二骑兵营的队官麦卡·欧伦告诉他,那是亲王的东西,是拉尔夫遗失了自己的匕首套之后,卞卡公主送给他的。老人知道儿子深受王国公主的青睐,并一直想报答公主给予他的恩典。现在,他真的这么做了。作为一名王家护卫队军官的父亲,他应该为自己的儿子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只是,他用尽全部心血把儿子送进了这支荣耀的队伍,却因此断送了他的生命。他还那么年轻,甚至还没有找到一个爱慕的女子。想到这些,他突然感到内疚和心灰。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卞卡公主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来到了护卫队的营地。在老特维斯的印象里,卞卡公主是一个美丽至极而傲慢至极的主人。他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侍从,从来没有资格近距离接触王室成员,但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过公主的事情,也曾经远远地看到过那些遭到公主训斥和惩戒的臣子,因此,尽管拉尔夫曾向他讲述过失忆的公主变得如何善良和亲切,但那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却难以改变,他甚至担心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因为跟公主走的太近而获罪。现在看来,他的儿子并没有获罪,但是,他死了。
他在公主面前跪了下来,紧张地不敢抬头去看那位高贵的王族。田园并不认识他,于是询问性地看向站在一边的麦卡·欧伦。
“这位是乔纳森·特维斯先生,公主殿下。”欧伦对突然驾临的公主禀报道,“他是拉尔夫·特维斯先生的父亲,来这里领取拉尔夫生前的东西。”
园点了点头,急忙把老特维斯扶了起来。老特维斯在接触到公主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我知道您此刻的心情,特维斯先生。”公主拉着他的手用悲哀的声音说道,“拉尔夫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激和对您的歉疚。对不起,先生,我心里真的非常难过……”
老特维斯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拜伏在地。“万分惶恐,公主殿下。”他颤声说道,“您这么说,我实在承受不起。拉尔夫如果能够为您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那只是他的本分,也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先生……”父亲的反应令田园感到沮丧,她垂下了空落落的双手无奈地说道,“请起来吧,特维斯先生。”
两名护卫队军官把老特维斯扶了起来。
田园走到马车边,轻轻抚摸着上面那只刻有飞鹰标志的箱子,“我能看看里面的东西吗,特维斯先生?”
“当……当然,殿下。”老特维斯哆哆嗦嗦地说道,“都……都是拉尔夫用过的东西,还有……还有王室赏赐的抚恤金。哦……亲王殿下的匕首套在里面,我……我这就把它拿出来……”说着,他慌慌张张地走了过去,站在周围的护卫队军官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不!不用。”田园急忙叫住了老特维斯,她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其它的意思,特维斯先生,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拉尔夫用过的东西。不用了。我很抱歉。”
老特维斯深深弯下腰去,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麦卡·欧伦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他军官也都纷纷皱起了眉毛。就在这时,王家护卫队统领斯塔伦斯伯爵返回了营地——在公主抵达护卫队驻扎地的时候,欧伦立即派人飞报了正在巡视的护卫队统领——护卫队统领虽然感觉到现场氛围有些异样,但他并没有立即询问手下的军官。
“我只是想到这里走走,大人,正巧遇见了乔纳森·特维斯先生。”田园对护卫队统领说,“听说拉尔夫被安葬在卡赛罗陵园,您能陪我去那里看看吗?”
斯塔伦斯向站在公主身后的领侍女看了一眼,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比起如履薄冰的王家护卫队,公主的侍从们这几天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由于在与诺曼帝国联姻的问题上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公主和王太后之间的关系极度紧张。约瑟芬不知道脾气倔强的主人什么时候又会跟太后发生争执,或者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去激怒梵卡露斯宫里那位地位显赫的贵宾。好在贵宾很快就要回国了,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虚弱的心脏还能撑多久——顶撞太后还在其次,如果得罪了伊达尔斯皇太子,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最起码,她是没脸在王宫里继续呆下去了。
“卑职惭愧,殿下。”斯塔伦斯欠身说道,“卑职实在不敢擅自带您离开王宫。”
田园停了一会儿,既而露出了一丝讥诮而伤感的微笑,“是啊,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人们经常对我感到失望,或者因为我受到牵连。很抱歉差点给您带来麻烦,统领大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护卫队统领行了一礼。
“卑职万分惶恐,殿下。”斯塔伦斯单膝跪了下来,周围的人也急忙深深弯下了腰。老特维斯紧张地低着头,对儿子所描述的那个公主更加将信将疑。他不知道护卫队统领为什么会违逆公主的意愿,他只知道眼前的公主依旧令人望而生畏。她或许真的有了一些改变,并的确做了几件倍受尊敬的事情,但她仍旧是她,冷傲的态度,犀利的语言,不容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
“看来我真的该尽快嫁给那个诺曼帝国的皇太子,”田园静静地说道,“否则,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带累整个达尔兰地王国。您为什么要把我从那些人的手里带回来呢,大人,我宁愿在那里结束而不是开始。”
“殿下……”斯塔伦斯抬起头,卞卡公主落寞的眼神就象冰凌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军官们突然向两旁纷纷退去,田园转过头,看见巴雷西国王静静地朝她走来,在他身后跟着里文斯勋爵。老特维斯感到有些局促。
“陛下。”斯塔伦斯仍然跪在那里,俯首向国王致礼。
“请准备马车,大人,”国王道,“我跟公主一起去卡赛罗陵园。”
“是,陛下。”斯塔伦斯站起身。
“巴雷西……”田园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酸楚的柔情。
巴雷西对田园微笑了一下,既而对领侍女说道,“请将这件事告知太后陛下,约瑟芬夫人,以免太后陛下担心。”
“是,陛下。”约瑟芬向国王施了一礼。虽然她并不认为太后会赞同这件事情,但这毕竟是国王的旨意。
“您是乔纳森·特维斯先生吗?”国王转向老特维斯,用温和的口吻问道。
“是的,陛下。”老特维斯向前跨了一步,并向国王鞠躬行礼。在他的心目中,巴雷西国王是一位英明而仁慈的君主,他从不象卞卡公主或是玛丽安娜太后那样让人们小心翼翼地存活在积威之下,但却拥有这绝对的、至高无上的威信。
“对于拉尔夫·特维斯先生遭遇的不幸,我感到非常难过。”国王很认真地说道,“您的儿子是一位忠诚正直的军官,而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更是受人尊敬的。他不仅是您的骄傲,也是整个王家护卫队的骄傲。”
“万分惶恐,陛下。拉尔夫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老特维斯深深低下头去,“如果他能够听到您所说的话,一定会非常激动的。感谢您的赞誉,国王陛下。”
“我听说您以前曾经在梵卡露斯宫里做事,特维斯先生。”国王安抚性地拍了拍老特维斯的手臂,“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随时知会我。勋爵,”他一边说一边转向贴身侍从,“请帮我关照乔纳森·特维斯先生。”
“是,陛下。”里文斯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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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靠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那是高弗的。在她获救的那天晚上,高弗把这件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于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温暖。那种温暖就象高弗杀掉猎豹后出现在她眼前时的感觉一样,不是来自于她的感官,而是来自于她的心灵。

但令她更为深刻地体会到那种感觉的是高弗冲进王家护卫队救起小雪的那个瞬间,错愕之中,她仿佛完全忘记了那个人曾经是企图行刺她的朋友,并且把她拖进了血腥黑夜的杀手首领,只有一种温柔的情愫随着他消失在午夜尽头无限地蔓延开去,最终化为沉沉的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两天总是想着那个十恶不赦的逃犯?她对自己笑了笑,或许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这时,西赛尔侯爵走了进来,苏晴急忙把披风塞进了被子里,并抬起一张明朗的笑脸。
“今天感觉怎么样,奥莉维娅?”侯爵亲吻了一下苏晴的脸颊关切地说道,“你的脸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
“事实上,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父亲。”苏晴笑道,“我本来就没受伤,而且那几天既没冻着,也没饿着,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请别为我担心。”
“嗯,听上去跟我的处境差不多。”西赛尔侯爵笑道,看着健康而又乐观的女儿,外交大臣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中午想吃点什么?‘中式大餐’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笑呵呵地补充道,“多奇怪的名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苏晴高兴地说道,“时间还来得及吗?公主也喜欢‘中式大餐’,我请她来家里共进午餐好不好?自从我回来之后,只在国王办公室里匆匆见过她一面,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会话。”
“公主殿下恐怕没有时间,奥莉维娅。”侯爵委婉地说道。
“哦,那就晚上吧,或者明天。”苏晴随和地说道,既而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奇怪的表情,“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这几天,太后陛下对公主殿下去塞文思山的事情一直非常不悦,所以……”
“哦?她又被软禁了吗?”苏晴道,“可怜的人。不过我倒很能理解太后陛下,毕竟这件事太危险了,陛下能不担心吗?有家人关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象我,”她笑眯眯地抱起公爵的胳膊,“我简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公爵温柔地把撒娇的女儿搂进怀里,眼中除了慈爱还有一抹忧虑的神情。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事实上,因为公主和亲王亲自前往塞文思山,并因女儿放走了黑衣骑士队,太后已经流露出了对奥莉维娅的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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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拉·蒂亚戈坐在马车里,看着王家护卫队的队列从自己的眼前经过,沿着王朝大道向南行进而去。护甲轻盔的骑兵们簇拥着一辆金色的敞蓬马车,上面坐着卞卡公主和她深爱的国王。街道两旁的人们向两位王族致礼,有些人还在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巴雷西·菲尔拉法是达尔兰地的太阳,他走到哪里,光芒就会照到哪里。她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坐在他的身边,在享获幸福与荣宠的同时,与太阳一起粲然生辉。
他跟卞卡公主一起要到哪去呢?她凝视着护卫队远去的背影,不会是……想到这里,她突然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了,劳拉?”坐在劳拉身边的蒂亚戈夫人注意到了女儿面部表情的变化。她知道女儿一直爱慕着年轻的国王,而且,对于女儿有一天能够成为达尔兰地的王后,她的期待并不亚于劳拉本人。
“西赛尔侯爵的府邸是在那个方向,不是吗?”劳拉愣愣地说道。
“我想是的。”蒂亚戈夫人立刻明白了女儿的心思,“或许国王陛下正准备去探望外交大臣的女儿吧,毕竟,侯爵小姐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是的。奥莉维娅·西赛尔刚刚经历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本以为她的竞争者会从此消失在那个血光飞溅的午夜里,但是,她居然能够死里逃生。在劳拉得知亲王把奥莉维娅·西赛尔平安带回来的时候,她感到极度失望和愤懑。那种情绪就象火一样烧掉了她心中的罪恶感,以及圣比阳大教堂的神甫轻声颂读的《忏悔录》。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攻于心计的女人,是出身?才貌?还是对国王的爱?为了她,国王动用了军队,也是为了她,国王放走了那些黑衣杀手!
“我听说太后对于塞文思山,乃至于西赛尔侯爵府所发生的事情感到非常不快,甚至对奥莉维娅小姐也产生了些许不满情绪。”蒂亚戈夫人看了她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想太后陛下一定是认为,侯爵小姐与三位年轻的王室交往过于密切,以至于影响了他们对一些事务的判断。”
“太后陛下会这样认为吗?”劳拉看向她的母亲,“那个失忆的侯爵小姐一直深受太后陛下的喜爱。”
“你得相信,太后陛下一向是理智和公正的,劳拉。”蒂亚戈夫人不急不缓地说道,“而且,如果太后陛下暂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应该有人及时地指出来。因为,那是事实。”
“您的意思是……”劳拉迟疑地说道,“可是我……”
“别担心,这样的话题当然应该在我和太后陛下之间进行才更为适宜。”蒂亚戈夫人温和地说道,“可是,亲爱的,你要知道,远远地站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国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如果你心中有所期望,就需要为此付出努力。”母亲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这个王国的君主,是上帝的宠儿。获得他的眷顾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没有人真正得到过这样的荣宠。我们的国王总是得体的、彬彬有礼的。他从不曾刻意冷落谁,却也没有给过谁更多的青睐。但是,奥莉维娅·西赛尔侯爵小姐改变了这一切。为什么?因为她所做的,劳拉,要远比你多的多。”
一串光芒闪过劳拉的眼底,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另外,我的女儿,我还希望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就象我曾经为你的父亲做过的那样。”
的确,蒂亚戈夫人多年以来一直坚强地站在她丈夫身边。在她20岁的时候,生长于显赫家族的米雪尔·阿梅达拉嫁给了兰斯特·蒂亚戈,那时候,蒂亚戈虽然受到了人们的关注,但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官。米雪尔身边的朋友,包括她的家人都很不赞同这桩不般配的婚姻,但最终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想法。她成为了蒂亚戈夫人,并且在丈夫磕磕绊绊的仕途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永远有明确的目标,总是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更加擅于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可以说,性情刚直的蒂亚戈将军几次重大的转折都或多或少地得益于妻子的暗中斡旋,包括玛丽安娜王太后对他的赏识。可能连蒂亚戈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达尔兰地的第一将军,但米雪尔·阿梅达拉却只会露出成功的微笑——因为,那是她多年以来的期望,她为此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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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赛罗陵园位于首府那比城南郊,以战神的名字命名。整个陵区分为两个部分,西陵始建于达尔兰地斯王时代,开国君主为了纪念用生命赢得独立的战士们,在这里立起了许多石碑,一些石碑上写了名字,而更多的石碑上则只能篆刻上“达尔兰地军人”的字样。人们虽然没有办法记录他们的名字,但是“达尔兰地军人”却因此成为人们心目中一个异常光荣的称号。达尔兰地斯王死后,他的儿子遵照父亲的意愿把这位伟大的国王安葬于此——父亲说,他要与那些曾经跟自己并肩战斗过的勇士们永远呆在一起;东陵是王国历任大将军和部分高级将领的墓地,而获得过突出功勋的王家护卫队和首府近卫军的军人在死后也将被安葬在这里。两支军团的军人们把这视为一种极大的荣耀,百姓们则认为那些忠诚勇猛的战士将会象他们的前人一样,使那比城和达尔兰地王国永享太平。
拉尔夫·特维斯的墓碑竖在了这片光荣的土地上。这个差一点在奥萨奎尔郡被国王逐出王家护卫队的“冒失鬼”,尽管一直以来并不受到上司的赏识,但就象国王对老特维斯所说的那样,他在侯爵府刺杀事件中所表现的忠诚与勇敢是非常值得尊敬的。而且,在王家护卫队办事不利,副统领叛逆逃亡的情势下,拉尔夫被安葬于此还多少带有一些符号化的色彩。
田园把亲手从王宫里采来的鲜花放在了拉尔夫的墓前。那些花是红颜色的,因为她的军官朋友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人,她不愿意用苍白的颜色去告慰他的亡灵。
她久久地蹲跪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思。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奥莉维娅生日的那天早晨竟是她与拉尔夫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死了,在他死的时候一定还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可是,她并不是他的公主——他为她付出了年轻的生命,而她不但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反而欺骗了他。
事实上,她欺骗了所有的人。她真不该活的这么理直气壮。或许,她应该嫁给伊达尔斯·埃塞尔,远远地离开被她欺骗了的人们,离开被她欺骗了的巴雷西·菲尔拉法。
在想到离开国王的时候,她的心一阵绞痛。
“卞卡……”站在田园身后的巴雷西国王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用一双稳稳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骑兵队默默地伫立在不远的地方,军人坚强肃穆的眼神被那个洁白的、悲伤的身影融化着,有些人的眼圈甚至微微泛出了红色。
国王带着田园并肩向护卫队走去,他们的身后,火红的鲜花令拉尔夫的墓碑充满了生机。
“请找到杀拉尔夫的凶手,巴雷西,那个人不能就这样逍遥法外。”
公主清冷的声音飘入斯塔伦斯的耳际,他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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