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人军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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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迹最大的本事就是不管什么事他都能先看到好处,虽然这个册封大典的确令人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当他爬到破旧的钟楼顶俯看全城时,忽然心里生出一股豪气,双手一展:“猪猪侠,看到了吗?这城是我们的,整个城都是我们的!”天空传来回音阵阵:我们的……我们的……
猪猪侠看着天空,也挺起了胸膛,齐迹豪兴大发,清清喉咙,对着下面空无一人的广场,大声演讲起来,仿佛下面真的有万千对他充满期待的民众。
“我伟大的人民,今天我站在这里,向你们诉说骑士的责任和光荣,伟大的先知者告诉我们,物质失落的一切,被精神获取,精神摈弃的一切,反归于物质。骑士的秘密在我们心中,庄严,渺茫,生动……我们凝望明星,让它见证我们双眼的光辉将远胜于它,即使它为亿万岁月最终磨灭,而我们的光辉依然将穿透天空……真正的英雄只等待一样东西,那就是死亡,等待也罢,不等待也罢,死亡总是如期降临。谁选择了那个时刻呢?毋庸置疑,是我们自己……在我们的世界,生存的斗争是一切生命的基本原则——即,死亡所萦绕的生命不仅仅是等待,即使世界遭受诅咒,我们也将以爱、善、乐的德行,来维持生命的欢乐和安逸……”
齐迹朗诵的是传诵于整个大陆的《骑士灵魂之歌》,由大陆千多年前骑士军团建立之初大陆最伟大的却不为人知的智者所创,高贵庄严,文辞华美,在所有的《骑士手册》上开篇都有,齐迹虽不喜读书,也被这里面宏大的气氛所感染,多次通读过全文,加上他记性好,一路朗诵下来,居然一字无差。
念完之后,齐迹看到天空有雀鸟飞腾,风起云涌,不禁哈哈大笑:“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在这里见证骑士的光荣啊。”
发了一通感慨,齐迹决定把骑士的职责尽到底,真的开始巡城,一边与猪猪侠惬意地行走在空落落的大街上,一边装模作样地挥手,好像两边真有向他挥手脱帽的民众。
贝达城占地不过三里,加上多数地方已荒芜,不消半个时辰就走完了,齐迹开始第二个任务——赶走入侵者,历史上最残酷也是最搞笑的骑士猎杀行动开始了。
“杀啊——”齐迹高举长矛,与猪猪侠在城里狼奔豚突,追赶“入侵”的野狗、兔子、土拨鼠……惊得雀鸟乱飞,这些“入侵者”无不望风而逃,跑不及的遭到黄金长矛的惨烈屠杀。可怜的小动物们被干掉时都还莫名其妙,哪来了这么个疯子,说是猎人吧,边跑还边喊:卫城行动!齐迹必胜!说是军人吧,这身行头可实在没点军人的样子,倒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不管怎么说,齐迹在这场卫城行动中所向披靡大获全胜,杀了一只野狗和两条兔子,赶走大批“土拨鼠大军”。到了夜晚,敌人的尸体成了他的战利品,他烧起一团火,美滋滋地烤起野味,古往今来,还从没有把敌人尸体吃下肚的骑士,说这是最残酷的猎杀行动,当不为过。
享受了敌人的尸体,齐迹坐上城墙,看着天空朗朗星月,尽忠职守地站立在城头,捍卫它的安宁与和平,柔柔的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脸,看到一座荒芜的城堡城墙上,牢牢站立着一个孤独而坚定的骑士,脚下还有一头在呼呼大睡的猪,他虽然孤独,但目光直视前方,仿佛背后站立着千军万马,面对阴森的黑夜毫无惧色,夜风撩起他的衣裳,烈烈作响。

这是一支一个人的大军,孤独地见证骑士的热血忠诚。现在,这支一人大军终于熬不住疲劳,伏在城头睡了,梦里也带着微笑,月亮悄悄给他披上银纱,又悄悄滑进云层,仿佛也不忍惊扰了英雄的美梦。
一夜静静地过去,随着太阳升起,我们的英雄终于醒了过来,对着朝阳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觉得真是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他无比满足。
“醒醒!醒醒!”齐迹踢踢旁边还在睡得死猪……哦不,死驴一样的猪猪侠,猪猪侠懒懒翻个身,又继续大睡,齐迹懒得理它,在城头原本是喷泉如今积满雨水的池子里洗了把脸,他想过要不要回去质问那个贝奇,但是又觉得,他也不算骗自己,没人的城也是城嘛。
不管如何,自己作为骑士的责任已经尽到了,齐迹打算收拾一下,继续向皇家骑士学院前进,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拔出剑来,打算割几块兔肉和狗肉路上吃,这野味还不错。
这剑可真钝啊,划了两下连皮毛都划不破,齐迹一用力,总算割进去了,但一拔剑却不动,怎么回事?他再一拉,忽然怪事发生了,那剑居然吸附在伤口上,像吸血一样丝丝作响,伤口冒出一团白气来。
“怪事啊!”齐迹看到那兔子居然全身鲜血被吸干,变得干瘪一团,再把剑插到野狗身上,又是一样,而且随着血越吸越多,那剑通红开始发红,上面的锈迹大块大块掉落,边沿越变越薄,像魔术一样,当野狗全身血液吸干,那剑发出铮地一声,像吃饱饭的人打了个饱嗝,通体变得通红,齐迹小心地在边沿一摸,哎呀一声,居然锋利无比,手指割破,鲜血一下就渗进剑身。
“这剑居然要喝血?”齐迹睁大了眼,这时他看到剑身“凶锋”两字那被锈迹盖住的字露了出来——泣血!
“泣血?泣血凶锋!”齐迹猛然意识到这剑是把宝贝,那穷得要死的贝奇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贝?
如果贝奇知道泣血凶锋的奥秘,只怕打死也不会送出去了。它能在当年成为镇城之宝绝不是没有道理。泣血凶锋本是三百年前西方圣骑士所有,当年贝达家族一名仰慕圣骑士的朝圣者一步一拜,前往西方朝圣,圣骑士被他虔诚所感动,赠送了他这把泣血凶锋,带回贝达城后朝圣者成为朝圣英雄,泣血凶锋也就成了镇城之宝。
这个故事本来代代相传,但二百年前因为战乱,贝达家族城破家亡,宗亲后裔流离失所,贝奇的祖父本来就不是贝达城主直系血亲,战乱时又只是个孩子,这故事也就没人同他说起,只知道这东西是家族宝物才流传下来,早几代时贝奇家的人好好保管,根本不曾让它见血,它也就日渐失去华彩。到贝奇这一代甚至想过把它卖了,但可怜世上尽多有眼无珠之辈,见它一身锈斑磨都磨不掉哪里肯要,贝奇也就只好留了下来。这一代名器就这样明珠暗投,直到齐迹手中,才又现昔日光彩。
齐迹不知道这其中曲折,正在为它吃惊时,忽然听到城楼下有人说话,是个老人的声音:“郡主,这是个废城,人都没有您来干什么?”
一个清亮的女声道:“就是没人才好玩呢!”
齐迹一听有人来,用力一踢猪猪侠:“快,有入侵者!”猪猪侠本来睡得死死的,一听入侵者三字,居然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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