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惜 花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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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人物:高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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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她全家坐无宁日,女伴们个个已手携另一半,或手上抱着一个过着温馨的小日子,她决定离开家乡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人生,去流浪在陌生的环境中度过自己那颗易燥的心。
手握擅香,口中念念有词,她每天必做的便是要给远方的亲人保佑平安,扭着**她走在印满天蓝色花纹的地毡上——柔软、舒适。这里是一个有钱人逍遥、打发日子的地方,走进大厅,环顾四周看到她的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她满意的抿抿嘴,咬着烟杆狠吸一口,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姑娘们,今日将有贵客,你们可都得打起精神,别砸了我的招牌,知道吗?”
转身,就在大师椅上坐定,听旁边房子里传来叮咚之声,泡一杯浓茶座在角落,一边听琴师的示范一边待客人的光临。琴师是她多年前就认识的,那一次郊外闲游,见他自弹自唱好不孤寂,便眉目传情,谁知他对自己的美色竟毫不放在眼里;清歌一曲悠然而止,竟对她说:“姑娘,在下本是落魄书生,你不必理会。”
见贯了风月场一对对多情艾怨的男女演驿着娓婉的爱情故事,相遇、相知、分手,千篇一律的为情所困,为情而狂。她找不到自己的那个,她的世界里只有金钱的获得,她的生活也充满黑暗。那些在风花雪夜出现的爱情故事与她是绝缘的,那些阳光满地的情景也只有在梦里出现,因为——白天她们都在睡呢!
情怀天误,听了琴师的话,她居然动了春心,浑是放不下那孤寂的落漠神情,便许下诺言:五年中带个徒弟出来,便以重金相酬;缀玉,便是她早打定主意要好好调教出来接自己班的清倌,花谢花开不觉过了五个春秋,琴师依然如初般不冷不热只是教他的课,从来不对她频频示好假以颜色。
沉浸在自己暇思里的倩姑被一个声音打断:“老板娘,有客到!”
门口的姑娘们娇声叫道:“哎,来了!”站起身她忙不跌快步走向门口,来的是位贵客。
一位三十左右长相英俊的男人,朗朗双眼正四处张望着。
“哟,原来是高大人,怎么?今晚就你一个吗?”高姓男子说:“留十个漂亮、懂事的姑娘,最好有些酒量;一会有些远客过来。”高大人不但年轻潇洒而还是个红顶商人,目前可是这苏州城里炽手可热的人物,听说他的夫人是个宫里娘娘的妹子,长得跟朵花似的,身份矜贵还通情达理。
拥有如此佳丽,应该不会出来玩了,可他因生意关系却不得不经常出入灯红酒绿之地,自古以来不寻风流快活的男人只怕是少;据说他也不想有这样的应酬,现在的男人难道只能有此娱乐么?
在试过几次饮酒对酌,乡野踏青之后发现关系户反而疏远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更喜欢“这种”消遗方式。见惯了欢场的逢场作戏,对女人他从不正眼瞧,倩姑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也是少数他愿意交谈的女人之一。
她就像一个知心的朋友,总能适时的猜测出客人在想的什么,需要什么,他有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如此体贴又善解人意呢?她的姑娘们清楚,老板娘必须熟悉她们的客人好适时的赚些好处,这样也会免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在迎来一个个笙歌醉舞的夜晚,有的人失落、有的欣喜、有的骂声不断……
这一切都有可能来自倩姑的操纵,因为她会把最好脾气、大方的客人安排给她们,琼楼赋于她这种权力也为她本身创造不少有利的敛财条件;当然,所担的风险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和愿意的,比如上次某家同行便被地头蛇与酒家引发矛盾而引火烧身。
琼楼需要有非凡的能力和魄力的人来做,她必须能平息姑娘们间出现的摩擦,还要解决来自处各方面的麻烦为她们排忧解难。有些青楼老板也是名义上打着开场的招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会强迫和引诱、威逼新收的姑娘做不愿意的事情,为了某种利益。

安排完她们侍候客人,倩姑便穿梭于各个包间。有些豪爽的客人会叫她喝上两杯;然后从从袖里抽出一张或两张面值不菲的银票,拍拍她的**戏谑几句。这些无伤大雅的话不会让她难堪,只表现出某种属于客人和老板间熟络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互利的。
每天她的收入当然比姑娘们多,有人说她最少有几十万了,她笑笑不语,别人说:“你干嘛还做?寻个如意郎君嫁了便是。”她摇摇头:“我已习惯不了家乡的生活,需要每天看到有银子在口袋装着,喜欢这风月场的人来客往,再说,也没有合意的男人……”也许她在心底有个目标——百万?二百万?只听她说过回家乡想开个学馆。
让那些钱上私塾识些字,要带邻里乡亲们发财致富,让他们的日子不说富得流油好歹也解决温饱。岁月在悄悄间流逝,它总得发生点什么才能叫历史。倩姑怀着多么美好的梦想来到这个纸醉金迷的风月场,她选错了路,也许一开始她就错了;走捷径的人通常成功率极少,况是这种令人萎靡不振的琼楼之境呢?
这夜,当她和几个姑娘们站在门口闲聊时,从后面冲出二个后生用家乡话问道:“你是倩姑吗?”她平时都颇受认识的人敬重,哪里会想到这平白无故的祸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镇静的说:“对,我是,你们是……”还没待她话说完,那两后生便快速的从背后抽出刀对她狂砍……
在楼上昏迷了数日,辗转几家找最好的大夫,他们也回天无力挽救她的左眼失明。
一刀斜斜的伤口拖到脸上,曾经白晰细嫩的肌肤从此将蒙上阴影,她想不到世事竟如此无常;昨天,她还是红透半边天闻名江北的琼楼老鸨,今日却躺在楼上见不得人。缀玉琴也不练了,只泪眼汪汪的守在倩姨床边,她水盈的双眸担忧之心不溢于言表,自打懂事以来,便是倩姑一手带大,对她竟有生母般的感情。
突然的变故和楼里姐姐们明争暗斗,令她像受惊的小兔儿般心惊胆跳,若是倩姑从此不理,便怎生是好?琴师看到这般变故,不由暗自颓气得很,就在月底便完成任务,可拿重酬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想却前功尽弃。
倩姑拉着她的手说:“玉儿啊,你如今也长大**了,跟我身边这许多年,应识些人情……以后楼里的事你就担起来吧。”缀玉听了愁上眉尖:“阿娘,姐姐们可都不相上下,正外头吵着要走呢。因你遭此横祸,生意差了许多。”听到这里,她长长唉了一声:“给我写封信,让人捎去高府,会有人帮你的。”
高府,见散发脂粉味的鸾笺摆在桌上,他慢慢品着茶香,拧上了眉头。这位倩姑竟发生如此不测之事,确是出他意外。启开,上面写着一排娟秀小字:高大人,阿娘有事相谈,望择日琼楼一聚-----缀玉敬上。原来是那位她口里的清倌小美人,去了多次不曾见过,未知她究竟品性如何?只听倩姑稍有提过。
夜凉如水,盛夏已过,披一肩薄纱,在阿娘授意下,缀玉第一次亲登琼楼,要当街弹曲吸引新朋旧客,宣传琼楼的芳名。珠圆玉润的纤纤手指抚在琴弦上,她回头望着琴师,微微笑道:“先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便弹了起来,倾时间幽幽袅袅广寒声便回旋在琼楼屋顶,引得门前挤满行人,纷纷议论:想不到这倩姑还真是个老狐狸,藏着这么件宝贝此时才摆出镇楼。
宫妆模样,发髻插着一枝玉钗,虽古朴倒显得与别的庸脂俗粉不同,婷婷倩影端坐二楼窗前,淡淡的腮红渐隐眉端——清纯可人的样子跃然而出;她安静的座着,旁边那些姐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当街招览,娇慵不胜靡靡之音勾引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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