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崖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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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天潇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位须发白如雪、两手倒背的老人,而自己安然躺在崖边处。
老人望着他醒来,笑着道:“小伙子,你终于醒了,遇到何等事情想不开,而自寻短见?”声音铿锵有力,非常清晰,显然乃是高人武学修为气候。
伊天潇糊糊,神智不清道:“我……我还没死?”一时失意,记不起事果细节。
“你当然活在人世,不然还会讲话?”老人神采奕奕的道,意思是死了就不能和自己说话了。
“我真的没死?”伊天潇愣了片刻,坐立于地,回忆良久,充满一阵喜悦之情。
“当然是真的啦,否则……”老人像哄小孩子一般慈祥解说。
“为什么又没死?”伊天潇这才记起前因,突地悲伤,打断了话,看看老人,接着又道:“否则什么?”伊天潇本一心以死解脱万难不幸,了无牵挂,也许正因经历死的过程,有些觉悟。
老人见他如此认真表情只好说道:“若不是你向树叶中扔东西,我就……唉!”
当时,老人经过此,见到伊天潇在练剑,因剑法妙绝,深受吸引,便在隐蔽叶丛中观看,恰好他将玉佩掷去让老人提心注意,跳下崖时,老人即出手相救。至此,他已昏睡了近一个时辰,老人立于一旁静静等候着。
伊天潇倏地清醒,两次跌入崖去,都不期然获救,命不该绝,伤心而又悲恨道:“实不相瞒,我被人陷害,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出活下去理由,才会如此……”
“你只看到眼前了,未免太过肤浅,生命可贵,做事不可鲁莽冒失。”老人有责备之意,如此了结宝贵生命不值得,又钦赞道:“算了,不多说,幸好老夫及时救了你。对了,年轻人,方才好剑法啊!”老人对他的剑法深受吸引,更是钦佩。
伊天潇这才知事果,起身抱手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伊天潇没齿难忘!请问老前辈如何称呼?”
“不必多礼,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老人话是无所谓,则又道:“你称我老前辈,我可受不起呀,你觉得我年纪有那么老?这也难怪,才是不满花甲年龄弄得白发三千,唉!”似有难言之隐,又像是经过沧桑所创。
伊天潇见他须发雪白,直以为有十高龄,没想到是五六十岁,猜疑的目光停留在他面颊上,刚想开口问,只听老人又道:“不必虑了,老夫饱经风霜才变成这个模样,原因只是一个愁字,愁而成白发,所以不想再现身顾问世间烦事,敛迹此崖近有二十年了。传言说天地间有种奇花异草可忘忧消愁,老夫遗憾无缘得这无忧草与消愁花,不然也不会显得如此老相。哦,对了,你说你是伊天潇,那就是人人均知钦慕的潇洒浪子吧?能相遇在此,颇感意外,若非老夫退隐江湖,应该早就与你会剑,强忍念头许久,总可大开眼界了,天意啊!”他已退隐,偶尔也会出崖走走,在留意一个人,但闻“潇洒浪子”之名芳传,就在等机会想一睹剑法为快,不料今日与之相逢一处,便可了了心间之愿。
伊天潇听完解述,无心多想“无忧草”与“消愁花”,感慨道:“前辈说的不错,愁字可令人改变模样,只怨世事弄人吧。我的命是前辈所救,无论是何条件,当然义不容辞,可我的剑法……”
老人转身望向林子深处,接着道:“你剑法虽妙,不落窠臼,独辟蹊径,但还有所缺陷。”
伊天潇产生非同一般钦佩之情,只觉老人平易近人,且高深莫测,既是一语点破剑法,定能指点迷津,“前辈所言不差,还望前辈多多指点。”
老人缓缓道:“说来这也不算什么指点,我们是互不相欠。”
“前辈这话……”伊天潇不明语意,便待说清楚。
“因为剑法乃你所有,可惜老夫方才未赏完,之所以老夫想看完这绝妙剑法,顺便点通你,一来一去,恰好不相欠。”老人转过身,又道:“同时,老夫也看不惯你如此伤心。”
二人似有共同之处,伊天潇一笑道:“前辈是至情至义之人,既然如此,前辈请指点。”
老人也快语道:“好,说话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可我的剑……”伊天潇已忘了剑丢在何处,四处察寻。
“这别急!”老人发现剑落之处,缓作伸手向右边草丛里一个弹指,一道指劲行去,风吹草动,剑已飞落回手中,“好剑,接住!”也识出此乃是把希有好剑。
伊天潇伸手接住“惊风剑”,“前辈,好功夫!今日我才是大开眼界,恐怕晚辈功夫要让前辈发笑了。”
老人知之谦虚,开怀一笑,道:“潇洒剑法天下闻名,老夫看之不得,岂会笑话?老夫先封住你的伤口,然后再施剑法予我看。”用二指在伊天潇前胸后背连点数处后,道:“好了,老夫已封了你伤口痛楚,现在可以试试剑法,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多谢前辈!”伊天潇感觉不到伤口之痛,就如痊愈,拔出这光闪闪之剑,施展出剑法,剑风有声,引落枝叶。
老人不住点头,观看到最后一式时,忙叫了声:“停!”看出了其中险处,放弃欣赏。
伊天潇正施起劲,不明原因,停手道:“前辈,有何指教?”
老人道:“你的是正义之剑,莫要被情所控,方才再打下去,你就会走火入魔,难怪你的内力失而不进,元气受伤,在任督二脉未打通之前,切记不要再练此式。”
伊天潇剑法一展出来即是滔滔不绝,行云流水,很难中途收止,一不小心就连上最后一式。“前辈,我无法控制这……有时可以……”吞吐无句,自己也不知是否真能控制最后一式,此式不光要运内力,而且还要有心与情,老人所说被情所控自有道理。
老人未能看完全部剑法,一叹道:“没有办法,看来你只好要与世隔绝一年半载,你是否愿意随老夫一去?”老人有所打算,一时半刻并不能让他恢复剑法,只好要长时间修炼后才行。

伊天潇了解意思,答应道:“只要来日找回清白与凶手,我什么都愿意做,前辈定是想让我在这段时间内忘去感情,练出更精湛剑法。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感激不尽!”想起经历的一切,不如回避一段时间,当下决定随老人所言。
“不必客气,老夫最看不惯世上如你所遇之事,所以破例助你一次,成功与否,得要你自己造化,也希望能见识你全部剑法。”老人又愁肠道:“前不久,天空出现星斗预兆,天象说明将来有场浩劫,正邪相立,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混世武林,重则三界纷乱,只是不知奇迹能否出现。为了天下苍生,老夫也算是尽分力量,只为正义!”
伊天潇奇怪了,他怎么也知天象,而且与南禅寺的惹尘大师所言一样,难道这一切都将发生?他神阳焕发,侠义正气,会不会就是百里上一所提过的人称“阳老人”任天空?伊天潇曾听闻过武林人士言绘过任天空之人,一念之疑而已,直觉他博学渊识,如果真是那就好了,思忖片刻,道:“晚辈不惜牺牲一切来完成前辈之愿,一定会将全部剑法施展出来。”
“好,有志气!”老人耳朵灵动,听到远处传来动静,道:“有人来此,现赶快走,不然就彻底泄露了老夫清静之地了。”
伊天潇更是佩服,能觉知八方动静,他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人,听说离开此处,四周看一眼道:“前辈,我们该何去何从?”
“从此处下去。”老人伸手指指深崖,又倒背回两手面向崖。
伊天潇来到崖边,下方烟霭朦胧,深不见底,即生恐怖,想想自己两次都没摔下,暗自庆幸,便为难的道:“前辈,此崖不知有多深,凭我轻功恐怕……恐怕无法下到崖底就已半空失力。”
“不必多虑,对自己有点信心。”老人从怀中掏出一粒赤色丹丸,道:“服下这颗增功丹,可令你暂时提高武功,先运气丹田,而后驱入四肢,便可以助你到崖下。”
“前辈,这……”伊天潇难为极了。
“这没什么难。”老人递前一步,“服下后赶快运功,别再耽误时间。”
伊天潇接过丹丸服下,盘坐于地,丹丸在口中留阵阵幽香,使精神抖擞,丹田一团热气聚少成多,按照老人方法运气周身,分到四肢。顿时浑身轻捷如燕,感觉如飘,站起身后道:“多谢前辈!”
老人脸上露一丝欣笑,内心赞道:“果然是千载不见、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改个口道:“天潇,先下去!”
“等等前辈,我可以留一句话吗?”伊天潇放心不下,但知凶手直冲自己剑法,不会再去伤害林永青,才宽心一去,希望林永青能见到留言,相信自己,等自己回来查清凶手,为父报仇雪恨。
老人稍加考虑点头嗯了一声。
伊天潇高兴一笑,跃到七八丈远崖边一块石头前,用剑深刻下两行字后,又跃回老人身边。
老人面带笑容摇摇头,“来者不距二十丈远,抓紧时间。”
伊天潇向崖底望了一眼,心中猜疑:“难道前辈又想见见我的轻功?”他看到峭壁凸岩绿藤,将剑背后,有了办法下去。他的轻功自名为“风吹浮云”,创剑法时偶然悟得,现在服了增功丹,恰可施展到位,身子轻轻向凸壁处飘去,双足似有神力,踏风踩云。
老人暗自点头,转过身来,内力一展,周围空气变白如霜而落,接着如风吹起,卷土吸尘铺展开来。四处新有足迹已不见,只余原有打斗痕迹,他仔细周到,如此一来便无人怀疑崖下有异。而后他离地而起一穿即下,一道白影如同流星,穿破雾气,速之快疾。
伊天潇借物使力,连飘过几处凸岩,下达几十丈远,突然一道影子从视线界边疾穿而下,快速无法看清是何物。他不敢分神,一不小心即可能失足摔死崖底,足尖不停轻点,顺着峭壁轻落而下,抓住一根如绳青藤,荡秋千一样摆过,换抓另一根松力滑去,离崖底还有十来丈高,连续三个翻转,落地站稳,一时回不过神来,从那么高处下来,身受速度刺激,跟不上反应。
“啪啪”两个掌声,又闻“好轻功,好轻功!”伊天潇怔了片刻,定神一看,见老人早已到达,道:“前辈夸奖了,前辈怎么……”老人是怎么下崖,为什么这般快,疑惑不解。
“这不必问。”老人接过话,未作回答,仰天哈哈一笑,指向林子一边,说道:“我们过去。”
伊天潇这才看知崖底如同崖上,树木繁多,白雾迷漫,心又道:“对呀,这肯定不必问,前辈武功及内力肯定卓绝,方才那道白影……”心头一动,钦慕道:“前辈轻功才叫真正厉害,竟然上下如此自如!”一看老人已走出七八步远,赶紧跟去。伊天潇不停打量四周,跟在老人身后,心中惊奇:“怪了,小道上清清楚楚,两边却像白墙阻挡。”前不见去路,后不见来路,这才发现前后十步内无雾气,心明的道:“哦,原来如此,前辈所到之处雾气自动分散,凭着内功排斥驱散雾气,内功太深厚了吧。”边走边思,心间一片莫名其妙。
顺着弯弯曲曲小道,最后走出林子,一切开朗。不远处有一所茅屋,老人不说话走了过去,此处便是他居住地方。伊天潇紧跟其后,忍不住观看四周,只觉此处空气清新。四周百丈之远,清晰可见一草一木,碧绿油亮,而百丈开外雾气匼匝弥漫,如同白墙。这般神奇,谁也弄不懂如何形成,总之此处不见天日,又似同仙境不凡。
伊天潇既钦佩又感激,上前一步道:“与前辈相遇,乃是晚辈三生荣幸,有生之年,一定要报答大恩大德。”
老人正经说道:“无需如此之言,你我相遇,注定有缘,如想报答,那你只要安心在此修炼武功即可代之。”
伊天潇知其喜欢自己剑法,道:“好,我就听前辈的。”
老人满面如意,神采飞扬,一声开怀朗笑,山谷回音,鸟飞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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