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静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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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二人相偎睡了不知多久,就听外面有人轻扣车门,“殿下,殿下。”
熔轩一下睁开双眼,自己也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军旅多年,今日却变得不够警醒。这段路程,也好像变得格外短暂。看子颜仍在梦中,着实为难是否叫醒她。外面又响起扣门声,“殿下,已到宫门,请殿下和娘娘下车。”只觉怀中的人挣了一下,然后是轻轻的一声“呀”,看子颜已正起身子,整理仪容,神色微微懊恼。
熔轩推开车门,迈腿下来,却不前行,回身向车内伸出一只手,“本王扶你。”
子颜望着他的手掌,犹豫地抬起头,只见熔轩幽深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心中一荡,不觉中手已伸出,和他相握,走出车来。
面前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只见门内鱼贯走出十来个宫女及内侍,满脸堆笑,上前行礼,纷纷道“给殿下贺喜,见过殿下、王妃娘娘。”领头一个格外清丽的宫女道“殿下王妃快快请进,太妃娘娘等待半响了。请随奴婢进偏殿。”有宫女接过子颜,一旁芷蕙也赶忙跟上,搀扶着进了宫门。进了宫殿,眼前十分开阔,种满芍药牡丹等名贵花草,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子颜不及细看,早有宫女接引着把她带到偏殿。
进了殿,子颜只敛首低眉,扶了芷蕙的手缓缓前行,走了几步,就见熔轩停下,朗声道“儿臣及臣妇见过母妃。”一撩袍角,跪了下来。子颜也随着下跪。只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快起身吧,到母妃身前,让母妃好好瞧瞧。”熔轩挽着子颜,一同站起,子颜抬首,正前方的罗汉榻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位宫妆美妇,容颜素雅,十分美丽。
熔轩轻轻拉着子颜,走近太妃,“母妃,这就是轩儿的媳妇子颜。”
太妃凝神一望子颜,神色一变,又马上恢复笑靥,“眉蹙春山,眼凝秋水。果然是倾城之貌。”
子颜微赧,“子颜蒲柳之姿,娘娘过誉了。”
一旁早有宫女服侍二人坐下,奉上茶来,太妃道“这是皇上新赐的云雾茶,你二人且用用看。”又对侍立的宫女道“青竹,去把本宫给王妃的礼物拿来。”
青竹应了一声出去。
子颜端起茶盏,还未饮,就觉一股淡淡茶香扑鼻而来,细看去,碧绿的叶片在玉白的盏中轻飘上来,慢慢舒展开,轻啜一口,人口微苦,咽下后方觉舌根生甜,满口余香。
熔轩饮了几口,看子颜犹在回味,笑道“子颜觉得这茶如何?”

“先苦后甜,人间真味也。”
太妃柔和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这茶采自密陀山,听说茶树生长在山的顶端,云雾缭绕之间,只有两棵,故此得名。因其生长和采摘不易,每年也仅有十数斤上贡。若是那不好的年景,是一两也没有。”
子颜不由道“惟有绝境,方生佳品。”
太妃微微一笑,面露赞许,熔轩也笑望子颜,一脸宠溺。
青竹带几个宫女手捧礼盒进来,笑着回道“娘娘,礼物全在这里。奴婢猜测着殿下和王妃都喜欢云雾茶,斗胆作主取了一包,一并拿来。”
熔轩起身,对青竹鞠了一下,“子颜也甚爱此茶,多谢姑姑费心。”
青竹笑道“殿下,这茶也不是白送的。”
“青竹姑姑说话还是这么厉害,轩以何为报?”
“这云雾茶可是神茶,去年皇上赐茶给吴妃娘娘,今年吴妃就生了皇子。”
子颜正自饮茶,听了这话,心中一慌,一口茶呛在喉咙,连连咳嗽。熔轩见她容颜通红,又笑又怜,忙把她揽过,轻轻抚拍后背。
殿内的宫女太监都捂嘴偷笑,青竹赶忙上前服侍,太妃也笑道“青竹,不许无礼。”
青竹笑答“娘娘请那送子观音时说什么,奴婢可都听见了。王妃年轻面薄,奴婢就不说了,等家去让送子观音和王妃说。”
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来。子颜不敢抬头,只觉熔轩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盯住她,心中亦羞亦喜,似有暖流涌出,将她整个人包围。
其乐融融时,殿门口有内侍传道,“圣上有旨,命睿王御书房见驾。”
熔轩忙整顿衣衫,对太妃道“母妃,儿臣先行告退。”
太妃道“国事要紧,母妃替你好好照料子颜,你放心去吧。”
熔轩又转向子颜“替本王陪陪母妃,本王去去就回。”
子颜颔首道“是。”
熔轩这才大步随内侍出门。
太妃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宫门,正了颜色,对众人道“你等下去吧,只留青竹在此侍候,本宫和王妃谈几句贴己话。”
众人应着退下,青竹为二人倒上茶水,便退到殿门。
太妃看着子颜,只见她微微垂首,面上仍有绯红,不由叹了一声,缓缓道“听说子颜是叶将军义女?”
“是。”
“本宫问你些话,你须直说。”
子颜抬起头,太妃面色凝重中隐隐带着愠怒,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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