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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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那个叫党为国的孩子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大街上早就已经是夜深人静,千万家的灯火次第熄灭,空间寂静,而学校的大门也关了。
这不是问题,虽说校规校纪里规定学生不许跳墙,扬言抓住了严惩,但邱雨才不把那个放在心上,也不是从前没跳过,于是翻墙而过。到里面一看连寝室门都锁了,那也难不倒他,看男寝一楼哪个窗子里透出光来,便敲开,反正他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就跳了人家的窗子进去。
虽然寝室里早就过了熄灯的时间,但是走廊里却灯火通明,刻苦学习的学生们在走廊的两边站得满满的,有的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有的嫌热,只穿裤头。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即使学习也不肯安静,时不时地发出小声的暄闹。可是一看见邱雨衣装整洁地从下面上来,大家霎时一静,纷纷好奇地盯着他看,心里猜测,已经这么晚了,他带着夜行的特有的气息,能去哪儿了呢?
他穿过那两排陈列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洒脱,就象君主穿越自己的仪仗,虽然他经历了挫折,但他依然是这个学校炙手可热的人,尽管他并不想这样,但却总是把光芒和瞩目带给所有看得见他的人。
但是他却对这一点没有把握,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愿意看任何人的眼睛,他猜想他们看他的目光是看一个孤儿的目光,而不是象从前那样带着些敬仰,带着些崇拜和畏惧。
他也有他属于男生的虚荣和自豪,男人,谦虚谨慎是应该的,但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有权利享受别人对于自己的崇拜和畏惧,那是他自己奋斗得来的,光明磊落,他为那种感觉自豪!
但是现在,那种自信没有了,他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儿,象是躲在阴暗角落的虫子,委委琐琐地不敢暴露自己,但是如今他身上那块赖以遮身的叶子被人残酷地摘走,他猝不及防,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怜悯,让人好奇!
在走廊中间最亮的地方他看见了李维阳,这个小子现在真是用功啊!换在一年前,这种地方才不会有他的身影呢,就有,也是在和某个人斗嘴闹着玩。但现在他居然也和别的同学一样在看课本,看得很认真。
远远的看见邱雨,他便等他到跟前,小声问:
“去哪儿了?”
“回家啦。”邱雨想自己走的时候明明告诉他过。
“回家了?”李维阳看着他走回自己的寝室,便合上书跟进来。
寝室里大家都在走廊里看书,只有左敬新已经睡了,还有一个是杨旭,点着手电在做题,手电的光那么异样,照得黑乎乎的屋子里各种种样的阴影四处罗列,显得空旷寂静。邱雨脱下衣服,却听李维阳道:
“你爸妈来过!”
“哦,”邱雨一愣:“什么时候,来干什么?”
“大约九点左右,一直等你到熄灯关校门,打你手机也不开,你去哪儿了?”
“噢,遇见一个朋友。”这倒不是假话。
“给家打个电话吧。”
邱雨坐在床上,想了想,问:“他们来说什么了?”
维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道:“``````你回家之后我给你爸爸打了电话。”
邱雨明白了,一定是李维阳把一切告诉了爸爸,爸爸回家之后和妈妈一谈,妈妈知道冤枉了他,觉得过意不去,才和爸爸来看他。
他想起妈妈和他说过的话,心里一阵发堵,难过漫上心头,听李维阳又催他给爸妈打电话,便叹口气:“你帮我打吧。告诉他们我没什么事。”
李维阳理解他的心情和处境,只得拨通了电话,告诉他们说邱雨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几个初中同学,结果多喝了点,回来就睡了。还说他情绪看起来还不错,没什么事。
邱雨听他有意乐呵呵地和自己父母聊着,拿了脸盆搭了条毛巾在肩膀上,出去洗漱。
走出门口,还听见李维阳有十分亲热的口吻在对着电话说着:“你二老不用担心,他那么大了,没什么事,``````还有我呢?”
这句话听得邱雨心中一动,不知是什么滋味在心头。
一边刷着牙邱雨的思绪也不肯闲着,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很明确,那就是,不管学业有多么忙,他也要动手调查他父母的冤案,寻找他的弟弟,虽然这不是时候,现在是高中,学业太紧,但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如果不动手做这些事的灵魂根本就不会安宁!相比于父母的仇恨,考大学又算得了什么?哪里黄土不埋人?男子汉大丈夫,脊梁挺直了怎么过不是一辈子。

至于他的养父母,他会报效他们的,他爱他们,尊敬他们,感谢他们,一如既往!
一直以来他都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查清他的事,把这件事带来的震动降为最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从心里恐惧那样的震动,这个清平世界明明都是美好的,可是偏偏有血光,有灾难,有情仇悬在他的上空,让他很不甘。
但震动就震动吧,还不震动吗?这个学校已经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邱雨居然是个养子,这已经让他们震动了,那就不在乎再让他们震动,哪怕天翻地覆,该做的事也要去做!
现在他的手上有两个线索,从哪个下手呢?李改那边太太敏感,他不敢轻举妄动,那么李维阳手中的那一张奇怪的照片——想起李维阳他就闹心,理智上过去了,但感情上过不去,学生会的事件就象他们之间积怨的总爆发,大较量,李维阳赢了,而且他枭雄之辈,就不赢,也装什么都不在意,而他邱雨,做为失败者,哪那么容易就从阴影中走出去,——至今看到维阳还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个仇,一定要报的。
但是现在顾不了许多,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主要的任务不是和李维阳斗气,而是要达成心中的目的,李维阳那张照片也许会是一个出口。
洗漱完了回去,李维阳趴在杨旭身边,借着他的光在看书,邱雨钻进被窝,拉上床围子,头枕着胳膊,两眼虚无地望着上空,望了好久,他在寻找机会。
杨旭是个好孩子,不太爱声张,爱学习,几乎是他们班最认学的男生,但是领悟力并不高,趴在床上做完了题本想睡觉,可是一想同寝别的人都还在外面看书,不甘心就睡,便也拿了本书,说维阳道:“你还出去吗?”
“不了。”
“那你看吧,看完把手电关了就行。”
李维阳一笑:“我可不看了,我要睡了。”说着合上书,狠狠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杨旭说着开门出去。
李维阳刚要关了他的手电上床去睡,却听得帐子里的邱雨轻轻地叫了声:“小哥。”
“哦。”李维阳答应,略停了一下,走过来掀起他的帐子问,:“干什么?”
他还以为他睡了,但是幽暗的空间里邱雨却双目炯炯,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知在想什么,想了一会问道:“你的那张照片呢?”
“哪张?”
“就你小的时候的那一张?”
李维阳愣了一下,:“怎么了?”
“给我看看。”
李维阳狐疑,拿出那张照片递给他,顺便坐在他的身边。
邱雨坐起来,天渐渐热了,被子盖不住,只盖了毛巾被,靠过来借着他手电的光,仔细地看那张照片。
李维阳诧异道:“感觉你好象对这张照片很感兴趣啊!”
“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维阳摇头。
邱雨顿了顿,抬头看他道:“小哥,如果我要是告诉你,你旁边坐着的这个小孩真的是我,你怎么想?”
他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再说,此刻的气氛根本不不适合开玩笑,李维阳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出乎自己意料的东西,怔了半晌,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还是加重了了语气道: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呢?”邱雨轻声一笑
李维阳抢过那张照片,看看上面那个孩子,又看看邱雨,然后左边歪着头看着,又右边歪着头看看,自语道:“这也看不出来啊?`````你有根据吗?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呢?”
邱雨不语,
维阳接着道:“那么要是真的,就是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难怪能处得那么好,``````可是,真是你吗?不会吧,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喂,你倒是说啊,你根据什么说这个是你。”
“小哥,”邱雨没有回答他,两眼有些迷茫地望着前方不确定的地方,叹一口气,深切地说:“你别管他是谁了,只是想求你,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你爸爸妈妈,我想知道你小的时候住在哪儿,也想知道照片上这个小孩的一切,你帮帮我好吗?”
李维阳吃惊地看着邱雨,他明白了什么,他知道在于邱雨,冰山的一角快要揭开了。
但是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原来他以为他置身于邱雨身世事件之度外,可是现在看来,也许事情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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