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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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叔叔婶婶是个凶残嗜血的魔鬼,生活处处不如意,便靠打骂邱雨以解闷。那个时候挨打挨骂不给饭吃在邱雨是平常事,邱雨脾气又倔,越打越不哭不吭声,越不吭声越打,有一次他的叔叔抓起他的头把他摔了出去,额头正撞在桌角上,鲜血进流,至今疤痕依旧清晰,日夜提醒着邱雨那一段岁月。还有一次他的叔叔婶婶轮番施暴,邱雨的那条胳膊就是在那一次被打断的,后来到了邱家,连做了两次手术他的胳膊才恢复成现在的样子,活动稍稍自如,也能打球,但是知情如李维阳仍然不敢让他多玩,通常都是顶天打半场,邱雨的兴致刚刚上来,他便把他换下去,邱雨知道他好意,正好回去学习。倒弄得许多同学都说邱雨有福命,——懒人总是有福气的。
哪来的福气啊!邱雨在心里叹息
倒是他叔叔婶婶的那个亲儿子,也就是邱雨的弟弟却出奇是个十分懂事善良的孩子,邱雨挨打,自己尚且不哭,那孩子却总是害怕地大哭,喊着他爸爸妈妈别打了别打了,因为怕吓坏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邱雨倒着实少挨了许多打骂。
不但如此,那孩子和邱雨相处得十分好,两一个被窝里睡觉,一块玩,邱雨经常吃不饱,那孩子就常常要了好吃的带邱雨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吃。甚至邱雨病了,没人管,那孩子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不知名的药片,让邱雨吃,想办法安慰他。
所以时至今日,邱雨依然很想念他的弟弟,不知他怎么样了,想来也念高中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狼山县里,如果在的话,```````会不会也在狼山一中呢?
十年前的一个秋天,天高气爽,正是储秋菜的时候,满街都是小贩们拉来的一车一车的大白菜,虽然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但传统的东西不太容易改变,依然有人家热衷于秋天渍酸菜,储秋葱,老头老太太们更是如此,而一些生活不太好的家庭,也希望储了秋菜,冬天买菜过日子的时候能省几个钱。
婶婶买了一大堆大白菜,照例要邱雨来帮忙往家搬。
邱雨那里已经七岁了,他的弟弟几天前背着书包上了小学,而他没有那个资格,婶婶说:我养你活着就不错,还上学,除非把你卖了才能有钱!
他便眼巴巴地看着弟弟上学去,而他只能在家里帮那个女人干活。
秋天的大白菜长得真是讨人喜欢,又圆又粗,大大的,圆鼓鼓的,可是这样好的菜必然沉重,小邱雨本来身体单薄,又残着一条胳膊,使不上力,便只抱了两颗往家走。
那女人一见大怒,破口大骂邱雨偷懒,说怎么这么倒霉养你个白吃饱,你这个败家子,丧门星,五月初五生的都是要帐的,克父伤母的命,你爸妈都让你克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什么也不好干,天天就知道吃,我养你有什么好,早晚要被你气死``````
小邱雨早就不堪忍受他们的打骂和污辱,于是把白菜一摔,赌气站在那里,咬牙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更是愤怒,便上来拿一颗白菜劈头盖脸地打,一边打一边骂,打得乒乒乓乱响,白菜叶子四下里直飞,打得邱雨口鼻出血,邱雨也不吭声,也不求饶也不哭叫。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谁也不敢劝,这样的打骂太多,越劝越火上浇油,那孩子受得罪就越多,有几个看不下去,抱了自家的菜各自走开。
那女人越打越兴起,看那架势好象恨不能活活把那个可怜的孩子打死才好,一边打一边骂着,数落她养邱雨多么难,花了多少钱,养你这么个现世报,做点好事吧,你和你那该死的爹妈一起死了,也算积点德行点好,你还活着干什么?
连打烂了两颗白菜,嫌打得不过瘾,又心疼白菜是钱买的,于是舍了白菜,骂着四下里去看,一眼看见谁家墙边立着个炉勾子,便抢了过来,兜头打下去。
围观的人好多人一声惊呼,那炉勾子是铁棍弯成的,小孩子嫩胳膊嫩腿的如何承受得了,有些年纪大的便沉不住气,纷纷过来劝那女人消消气,凭他怎么不好,毕竟是孩子,
果不其然,越劝那女人越打出了威风,铁棍打在皮肉上,发出让人战粟的钝响,让人不忍再听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分开人群挤了进来。
来的便是邱雨现在的爸爸妈妈,他们今天正好路过这里,见好多人围成一大圈,便好奇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看之下,吃惊不已,想不能怎么会有这样打孩子的,那孩子满脸是血,抱着头滚在地上,却咬着牙一声都不坑,渐渐地连滚的力气竟然都没有了,只护着头四肢着地地趴在那里。再这样打下去,那孩子一定会被打死!
邱妈妈心软,不顾一切地上来拉住那疯狂的女人,夺下她手中的凶器,质问他这是为什么?
那女人出口不逊,扬言自己管孩子用不着别人插言,邱妈妈气得大喊:
“你会把孩子打死的,那孩子多可怜啊?你是不是他亲妈啊?”
那女人一听,冷笑道:“谁是他亲妈啊?他亲妈被他克死了,我养他这么大,却养得他又懒又馋!可怜?我他*养这么个东西才可怜呢?你要是可怜他,你把他领去算了!”
“你!”邱妈妈张口结舌,回头去看邱爸爸,邱爸爸正扶起小邱雨,那孩子几乎动不得,脸色苍白,脸上红紫淤青,流着血,喘气看上去都团难。
可是他的眼光里却一点恐惧和软弱都没有,喷射着坚韧不屈,仇恨的怒火,那样的眼光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眼光,邱爸爸暗暗称奇,觉得这孩子虽可怜,却别有一番让人喜爱的东西在身上。
那女人厌恶地目光盯了邱雨一眼,那样子恨不能邱雨立刻离开他们,巴不得象甩一个包袱一样把他甩出去,看邱妈妈发愣,便怒道:

“你要不把他领走就别在这装好人,你以为养个孩子那么容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少来这管闲事!”
邱妈妈怔在在那里,一时搭不上话来,那女人又上前去,一脚把小邱雨踢个跟头,喝道:“你个小要帐的,快滚起来,把白菜抱回去,再敢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小邱雨不知在想什么,被踢得一溜跟头,不屈不挠地站起来却呆呆的一动不动。
那女人越看越生气,又扑上去抡起炉勾子,瞪着眼咬着牙狠命地打下去。
邱妈妈大叫一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两个女人扭在一起,撕扯了好一阵子,那女人看挣扎不动,便赌气扔了炉勾子,叉着腰喘着气对邱妈妈喊道:
“告诉你,反正我也不是他妈,我养他这么大已经好不错了,我还能养他一辈子?你有爱心,你把他带走就算我养他白养!要不然我早晚打死他,老娘也不怕,打死他老娘豁出去替他偿命!”
邱妈妈不想自己管闲事却被人家赖上了,他们自己已经有一个儿子,难道还要再养一个?可是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奄奄一息,却又那么可爱,眼神里出奇地流露出让人震慑的神采,仿佛和他们有缘分一样,牢牢地吸引着他们的目光和心肠。
还没等邱妈妈和邱爸爸想得明白,突然地上的孩子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邱妈*双腿,摇憾着,嘶哑着叫道:
“求求你们,带我走吧!我能干活,我什么都能干1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要不然我早晚会被打死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他喊着跪下来,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刚才被打得那惨他都不哭,死也不肯哭,但是现在,眼泪象早就憋足了劲般哗哗地流出来,看得周围围观的人全部全都心酸不已,有几个老女人暗暗地回头去抹眼泪。
邱妈妈本来心肠就软,这一来更没了主张,忙蹲下身哄着他,替他擦去脸上不断流出的眼泪,心下里不知该怎么办,不想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都这样了,难道还能硬着心肠走开吗?
邱爸爸叹口气,用温和的口气试图和那个女人沟通,让她消消气,不要那样打孩子,说孩子都一样,总是顽皮的,淘小子出好样的,这个孩子看上去很聪明灵利,长大错不了是个好孩子。别和孩子一般见识,打人是犯法的不是吗?再说真的把孩子打坏了,你养他这么大,难道真的就不心疼?```````
“哼!”那女人冷笑,“心疼有个屁用,我拿什么养他?我们自已活下来都难呢!你那么有同情心,干脆你把他领走!”
“你,”邱爸爸面对这样不讲理的女人,不知该怎么好。再一看孩子,那孩子跪在邱妈*膝前,仰着流满了眼泪的小脸看着邱妈妈,眼睛里满是哀求,似乎溺水将死的人突然看到救世主出现在面前,小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角,好象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放开。
那双眼睛好象充满了魔力,邱妈妈没有什么道理,却只总得他们这这个孩子前生有缘,那双眼睛明明是陌生的,但却让他觉得亲,一霎时她的心里被柔软的母爱填得满满的,眼泪充满了眼眶,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一下决心,道:“我们把他领走吧!”
“这,”邱爸爸不语,领养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经济上的问题还是小事,可是这个孩子这么大了,又在一个县城,``````可是,看一看那孩子,怎么都觉得和他有感情,冥冥之中仿佛他们的见面都是天意!再说看那孩子被打的样子,看他满脸新伤旧伤,在这样凶残的大人手里,他早晚都会没命。
机灵的邱雨看出邱爸爸的犹豫,立刻扑过来跪在他的脚下哭着哀求,邱爸爸实在听不下,长叹一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们走吗?”
邱雨拼命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女人一见有门,心头一阵高兴,看准了这一对夫妻是少有的良善人,便又换了一副面孔道:
“这样吧,我看你们也是好心人,也有钱,不象我们家穷得要死,这孩子跟了你们也算他的福气。我养他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们给我三千块钱,算是资助我们点搬家费,我从狼山县搬走,从此走得远远的,彻底和他断了联系,怎么样?”
“这,”邱家父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看着那女人脸上冷冰冰的样子,心头打战,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残酷奸猾变恋的女人?想那个孩子不知在他们家受了多少苦,所以才象逃难一样急着离开他们,邱妈妈下定决心,立刻让丈夫想办法凑了三千块钱来给了那个女人,然后领回了邱雨。
小邱雨擦了眼泪,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知道从此是福是祸,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样可怕的鬼窟自己都受过并且逃了出来,管他以后如何呢?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胡同口,那是弟弟放学回来的地方,还不到时间,自己是见不到弟弟了!
一念到此,一阵酸楚,邱雨立刻跑回到他曾经的那个家里,片刻的功夫又跑了出来。
他婶婶大叫:“你拿了什么?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你跟了他们去,从此要什么有什么,你还要拿什么?”
“我的手枪!”邱雨喊,一扬手里一把两天前他和弟弟一起到江堤上折柳条编的手枪,那女人这才不言语了。
小邱雨松了口气,暗暗摸了摸口袋里他刚装进去的一张他和弟弟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照的照片。
那是他这个家唯一的亲人,是他那一份血脉里最后一片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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