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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啊!我听说要锁住男孩的心,必先锁住他的嘴。锁住一个人的嘴,除了用嘴就是它了。你说这份早餐合不合他胃口?”王冰想着赵一凡食万物,吃了早餐肯定会记住他的好,日积月累戏成。杜晶晶没事也要跟着狂赶,抱怨说:“再跑就出汗了。真不知道他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他。”
王冰不悦撅起嘴来,唇上直可站立一头大象。有顷方说:“我倒想那个,可是我敢吗?我怕有人跟我急。人家要才有才,人又长得帅,梦呓都有人向他表白,哪像我们提个破早餐。唉!人家深情绵绵,我们是难及万一呀。”
杜晶晶脸映朝阳更显绯红,走过去推了王冰一把说:“别说了,羞死人了。”二人沉默不过一瞬间,杜晶晶忍不住又道:“昨晚我真的说了?”
王冰故作正经,老气横秋说:“记忆啊——是痛苦的,我忘了。”
“讨厌!我说什么了,声音大不大,还有谁听到?”杜晶晶又惊又惧,见王冰故作姿态仍然不语,伸手去夺她的爱心早餐,意欲射人先射马御人先御心,吓她说:“再不说可别怪我。”
王冰一闪身,狡如脱兔躲开了她的凤爪,然后又转过去瞪着她道:“疯丫头,你是要我的命啊?一会不让说,一会要说,你要我怎么办?我是骗你的,早看出你对他含情脉脉,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编个梦话全招了吧!”
杜晶晶生性活脱,有跟梦中人聊天的习惯,高考全仗这一绝技才考进了个性发展学院,听王冰煞有介事地云云,以为绝技上演了,完全没防备是个陷阱。听她这么一说恼怒道:“好你个王冰,看不出来你这般阴险。”
“乖乖!这叫阴险?我是为你好。一个人的感情窝在心里干嘛,何不一吐为快。瞻前顾后。谁像你,感情的最后也能意料。该做的不做,无法意料的结果你却在胡思乱想。”
“才一天你就确定对胖子的感觉就是——”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又不是爱情专家。爱谈不谈拉倒,自己留着说梦话。”
听王冰的口气,谈恋爱比买衣服还要随便,杜晶晶不敢望其项背,只好暗自发笑。王冰无暇理会她,径自憧憬着不久的将来。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走廊。教室里一股热浪拱出来,逼得二人行意欲止。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教室的诱惑终于战胜了热浪的逼退。
还没上课,同学们都在联络感情。看那光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婚介所的现场派对。当然那婚介所是未来的婚介所,现在的婚介所还有所不足,没开展同性之间的派对。郭兴正感慨**政策好,首先要搞好群众关系。回到革命时
期,众儒无疑都是思想进步者。韩鸿说要除去他们这两匹害群之马。旁边的人听二人谈吐风趣,纷纷转头相向,使得二人片刻间成了群马中的汗血和赤兔。王冰把早餐递给赵一凡,满心期待道:“知道这是什么早餐吗?”
赵一凡肚子饿的时候,看到人都仿佛看到传说中的人参果。垂涎欲滴地接过早餐,比捡到金子还要兴奋说:“废话,豆浆面包我会不认识?”
赵一凡自称诗无第二,王冰还希望他浪漫一番,不料他连爱心早餐都不说。“豆浆面包——”王冰喃喃自语。赵一凡得吃忘形,抒心道:“没毒的东西我都喜欢吃,有东西吃真好。”
王冰一股恋爱的热情被看作是盛情,感觉气温突然降低了好几度。但又想如果一盆冷水突然变沸水,岂不少去了精彩的升温过程?这样想气又顺畅了许多。她突然发现杜晶晶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按理说她应该暗地里做手势挖苦她几下,怎会这么平静,王冰很不解。再看她后面位依人易才知道出了事。该出手时决不推脱说的就是同桌,这种事情作为同桌的王冰责无旁贷,便替她问赵一凡,“他是谁,你同桌呢?”
杜晶晶窃听已成习性。赵一凡吃饱撑足,左手背在嘴上一抹,一道水痕拖至耳根,同时一分为二,另一道印在手背上。看到手背的水痕赵一凡忙用右手擦干,嘴边的自己看不见就不加理睬。做完整**作才发现王冰一直在看着他,尴尬得只恨找不到遮羞布。王冰被他的动作吓得直往后躲。赵一凡打了个饱嗝——那是王冰送的早餐和他早上吃的早餐胜利会师的信号,待嗝气扩散开了才指着郁炜说:“他就是我的同桌,我的同桌在这里,就是他。”
此时王冰已学会顾及淑女形象,不敢当众敲他的头,不像他公众场合极不检点。抑住气问当事人,“你是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古语有云,攻克一个国家,首先要拿掉他的邻国,是剪其翼防飞亦防扑也。郁炜想,先讨好王冰势在必行。“我叫郁炜,有什么事可以效劳?”王冰听来却完全不是个味儿,感觉就像主人你出去了?我会看好门的。王冰自译一番不禁把笑往肚里咽。如果吃笑能长胖,她至少因此而徒长几斤。猛吞几把口水把笑挤到肚子深处,确定恢复刚才的声效才说:“不敢当,随便问问。”
赵一凡感觉她的语气带着寒霜,作为局外人犹感冷彻肺腑,替郁炜申冤道:“干嘛这样对人家,他又没得罪你?”
王冰也没好声气说:“我干嘛要对谁好?莫名其妙!”
赵一凡心里挣扎着,惟恐明天连下毒的早餐都没有了,补救道:“对不起,你的确不该对谁好。”王冰听他含糊其辞,总算可以告慰自己的早餐了,但深知男生酷爱面子,并不揭穿他,续而又问:“凌叶呢?”
杜晶晶被噪音污染了半天,刚想去告环保局却听到了重点,姑且稍待片刻。赵一凡见王冰消了气,脊背才敢回暖,头一侧指向凌叶,“喏,角落里单坐的那个。”
王杜二人目光同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扫过去。郁炜一直盯着杜晶晶的后脑勺,看她完全置身局外,不想她却突然转身,怕被她发现异常,也跟着看向凌叶。心里懊悔调了位置,不能和她对视几眼以慰胸怀。凌叶突然接到八股眼光,仿佛耳闻八股文,身体不寒而栗。转念以为身侧的角落有何异常,也跟着看向角落尽处,看他们到底在瞧什么。但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转看四人,杜王二人已经笑作一团。凌叶不明所以,也跟着傻笑。
王冰强力控制好几次,终于止住了笑,问赵一凡,“他干嘛要坐那里,昨天那里不是有人坐吗?”
赵一凡俨然一个山西大汉,平时醋当酒喝,呼出的气都是酸的,问她,“你打听那么清楚干嘛,为什么不问问我?”
王冰冷眼斜视,使出女孩最厉害的绝招说:“不说拉倒!”
赵一凡哪里抵挡得住,左手食指压在嘴唇上,把自己装得神仙般神秘以缓和气氛,讨好说:“不可张扬,不可张扬。他失恋了,要在角落里痛定思痛。”
郁炜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文学系的人,一个比一个牛逼,导师更是已至化境的老狐狸,第一天就知道班里卧虎藏龙。杜晶晶喜上眉梢,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都让她赶上了,仿佛自己就是凌叶那剂心伤愈合药。赵一凡脑门一热饮鸩止渴,事后发现背后中伤他人事态严重,良心不能苟安,赎罪道:“其实凌叶很开朗,过两天就好了。”
王冰看着凌叶帅气的笑容,心生怀疑,问赵一凡,“他真的失恋了?”
赵一凡憎恨凌叶一个笑能撑几分钟,仿佛被定格在照片里了,也不怕脸部肌肉抽筋增添数道皱纹,弄个少年老成的下场。只恨不能过去给他的眼睛抹风油精。谎言造了一半,只好硬着头皮造全,说:“凌叶那人死爱面子,整天一副假相,其实内心比孔雀胆还苦,我们都不忍心拆穿他。”
这样说这个谎言算是五指山加了符咒,固无可固日后也不会有人忍心去拆穿它。王冰不知道他是在圆谎,见同桌有口不能言,替她同时也替她的他伸张正义说:“谁没有自尊心,尽说人家死爱面子。”
赵一凡不敢再吭声。经此一役,他得到了这样的宝贵经验,和女孩子说话首先要搞清楚她们的立场,必须和她们站到同一阵线上,总而言之就是只能附和不能言驰。
郁炜想了一晚上的锦囊妙计,坐到杜晶晶背后仿佛刚喝过孟婆汤,脑子空荡荡妙计全无,越去想就越想不起来。想和她搭讪,口还没张开心就迫不及待要从口中飞出来。赵一凡身为局外人却比太监还要急,肘在郁炜身上磨蹭了一遍又一遍。郁炜有口难言,挤眉弄眼解释都怕王冰看到。赵一凡按捺不住,拿起他的圆珠笔往杜晶晶的凳子下面一扔。郁炜吓得满头大汗,几次张口话都没挤出半字,只吞下了几口污浊的空气。赵一凡垂头丧气,对他完全失去了信心,深切体会教而不善烂泥扶不上墙的痛苦,在杜晶晶背后戳了一下,说:“麻烦你帮我同桌捡支笔。”
杜晶晶沉肩侧股,刚要弯腰拾笔王冰就拉住了她。王冰说:“我来。”
王冰捡起笔,然后搁到郁炜桌上。这种老掉牙的点子让她直感恶心。王冰说:“郁——炜同学,拿好你的笔了,圆珠笔掉地上很容易摔坏。”赵一凡苦闷妙计被识穿。王冰的语气让他的毛孔撑到了极限大,汗毛竖起来半天回不去,。助人为快乐之本,赵一凡又得出一教训,以后助人一定要先弄清楚要助的是不是人。
下午又是图书馆时间,文学系还是以假代之。饭后凌叶担心舍友们又有新花样,一人匆匆离开宿舍,不敢与他们为伍。初来乍到,有必要在校园里晃悠一番,熟悉一下环境,免得哪天学校的广告满天飞,自己还不知道景取何处,是否借景糊人。校景的第一感觉还算迷人,至少迷得凌叶犯困,仿佛陶醉其中。亭台里都有人,举目便知创作天仙配的灵感便是来自校园。成双成对的人儿仿佛都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眼神里充满怨毒,生怕凌叶会坐进去。凌叶孤身一人,被衬得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按理说前面的树丛才是二人世界的上上之选,但却了无人迹。凌叶不及多想,先躲进去“避暑”再行分说。树丛浓荫,凌叶走进去才想到可能里面有骇人听闻的传说,刚产生这种想法头皮就一阵发麻,连打了几个冷战,那种异样的感觉愈演愈烈,脑子才在鬼片上走了几幕,行动就变缓慢了许多,仿佛片刻间脚上多加了一副百斤铁链,再走几步脚下一软,凌叶趔趄着踱过去靠在一株榕树上。此刻要发生什么事已非人力所能阻止,凌叶这样想,恐惧又减去了几分。“常恨春归无觅处,空有宿舍不能回。”人生无常,凌叶感慨完又觉得不够悲壮,续而又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吵死了——”树背后传来怨骂。凌叶吓了一跳,不曾想树丛里还有其他人。转过去一看,心脏几乎要罢工,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主人公。所幸点点光斑映出她微弱的影子。凌叶又惊又喜,看见她拿着画夹,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了。”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晕过去,满肚子诗文争先恐后涌出来。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破屋出公卿,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女孩并不忌讳和陌生人说话,问他,“你又不是美术班的,来这干嘛?”
凌叶以为自己上辈子就已经名震四里,仔细一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凌叶说:“我是新生,四处走走就到这里了。”
“这里是美术班的领地,闲杂人等免进。”
女孩又打开画夹,凌叶万般失落,连问个芳名的机会都没有。如果硬要询问,必定会引起她的反感,只好灰头土脸地往外走。
“等一下!”
这三个字就是凌叶的救命稻草,比行刑时的刀下留人还要令人振奋。凌叶回头确定女孩是在叫他,揪住机会报个姓名,“我叫凌叶,不叫等一下。”
女孩盈盈一笑,仿佛牡丹当绽,把凌叶弄得头下脚上。倾国倾城只是传说,倾人凌叶算是尝到了。女孩问他,“刚才听你在念诗,会作诗吗你?”
凌叶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爸爸。这话算是问到心窝里了,夸口道:“我是文学系诗词特招生,作诗简直是张翼德吃豆芽。”
女孩似乎对铺设的言语不感兴趣,一指挨在树干上的画夹说:“我正在拟诗,被你打断了思路灵感全无。帮我题两句吧。”女孩全无顾虑,凌叶挤到舌头的一句我怕写不好都没敢说出口。他不知道在行家眼里,个人才华张口便露,书法更是鉴貌略知指动全晓。凌叶想女孩有求于人必定礼让三分,遂机说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可可。代表饮料就是可乐。题诗啦!”
凌叶心头一震,只怪爸爸文化底蕴不足,没有先见,否则给他起名凌叶可可,叶可可天生就是他的一半了,而且是大半。凌叶遐思一番,心里暗自窃喜。拿起笔想一挥而就的时候,却发现没想好要写什么。他生来有个臭毛病,平时诗文脑满为溢,闪个眼神都会演出一首诗,提起笔时却似笔头逾千斤半笔划不开。那画画工精湛立体感十足,要不是比例滞眼,还以为是一处名胜的真景。峰峦叠嶂山雾缭绕,直有气吞山河之势,让人如幻如梦如入仙境。气势之大非酒后不能挥毫。凌叶无酒可沾,灵感微弱,拖延时间问她写大篆还是草书。叶可可斜着脑袋,心想如今的男生会两种书法可不容易。大篆循章过于拘谨,草书虽合意境,但写不畅就是四不像,写畅了又有发泄之嫌。“写——随心所欲书!”叶可可说。
初识不久凌叶就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共同点,都爱追求自由。凌叶趁机偷看了她几眼,眼里醉意渐浓,十坛百年陈酿效果也不过如此。凌叶暗想这诗也有她的一半功劳。自语道:“随心所欲书凌叶式。”
待他写完叶可可才蹑足近看,轻声念道:“青山无风雪万仞,大海无浪啸九天。行书遒劲有力气势相匹,诗意更绝。妙——妙不可言。”叶可可只恨找不到桌子大拍一下,高兴地跳了起来,说:“知音难觅。我自己的笔法都没这气势,诗更是措辞半天不成句。大才子,失敬!失敬!”
凌叶受宠若惊,深知诗画人人诗画,大作可见两人胸襟,谦虚说是妙手偶得。叶可可大作日久,终于告功在即,问他身上有没有带章。凌叶直想把头沾上印泥重盖下去,失望说:“没带。”
叶可可看着大作手舞足蹈,说:“没关系,下次再补章。拿去裱好,市场价格至少十万人民币。”凌叶听着直咽口水,少说他也分得一两万。不料叶可可给他下了一场雪,说艺术无价,那画不换金钱只留传世。分不到的东西总是让人苦闷,凌叶的苦闷不能露于形,只能藏在心里,比苦闷更苦闷。清风徐来,画纸的一角被风一带卷了起来。凌叶突发奇想,说古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皆喻美女,以后绝画就称风卷,意为风也妒。说完夹好画纸,在诗的后面加上了丁亥年作。叶可可夸他才华绝代,说要在网上大肆宣扬风卷一词,不久定通为佳画代称。凌叶说如果没有好画也作不出好诗。叶可可非常赞同这个观点,诗本来就是画的字解。凌叶帮她诗画,她也想给凌叶画诗,叫他回去作首诗,改天帮他画成画。
拣日不如撞日,凌叶觉得有发展空间,趁热打铁取下画,展平里面的宣纸,在右上方写了些平日里在草稿本上消遣时写的字。
乌鹊不依何为家,
凌志未酬无归意。
蛛帘如瀑遮院柳,
胡鬓染雪泪阑潸。
叶可可默念几遍,微带愠意道:“欺负我?这诗作得力不从心,重形又重神。重重叠叠,这画没法作了。”
凌叶本想考考她,就像初次和赵一凡见面那样,不料却被她一语道破。但他还存些许侥幸之心,掀起一张纸遮住道:“有那么差劲吗,是不是你画功没到家?”刚出口就后悔不已,帮她诗完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样说他无异于自残,这残痛切心扉久久不能止痛。
其实叶可可并不是真的生气,她说那画要做也无不可,只是没有诗眼,作出的画缺少灵魂。收了好诗还他劣画,有点过意不去。
“你确定作完这画是——是你赚?”凌叶故意口吃引她注意。
叶可可思忖再三,不敢确定。弄个壮志未酬的意境,搞不好几天没酿出来,还要加上历尽沧桑诸般愁绪,这个感情复杂得简直就是半死不活。以她的资历,恐怕还达不到诗的境界。没经历过那样的事虚拟出来的境界,好比没挣过钱的人虽然知道钱难挣,但那个难度和自己挣了钱之后体会出来的难度相比,直有天壤之别。这些都是年轻人的软肋。叶可可想到这里如梦初醒,说“喔,你耍我?”
凌叶狡辩道:“哪有。我没想要画这个,写出来探究一番而已。”
其实他想到更绝的,叫她以他为素材,画一幅风中少年,诗要在画中呈现出来,而且是很脱颖的那种,观画就隐隐看到一首诗。如果先作出诗来,自己描自己,措辞总不能尽意。叶可可围着他转了一圈。暗自佩服这种想法的绝妙,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诗画的任务都交给了她。“就你——也许可以画出那种感觉。”叶可可自顾自地点头,“命题画,我尽力而为。”叶可可看了一眼表,又道:“该去上课了,我画好了再去找你。文学系凌叶,对吧!”凌叶点头称是,只恨世上没哪个天才研究出留住时间的奇门妙法,帮她收拾笔砚,目送她离开。把她送走凌叶还在想那个命题,以她的造诣,画不好必定写份情书交呈。凌叶心计得逞在即喜不自胜,心里喃喃念着凌叶可可。
凌叶心情好,在校园里晃悠都如飘仙境。走了很久才发现校园广阔,逛罢两个小时还没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时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错误——迷了路。凌叶并没有恐惧,他坚信再走下去总有回去的可能,毕竟地球是圆的,小学地理课本就学过。但腿的想法是,不想再走冤枉路。举目四眺,可以看见的楼邸几乎没有两样。凌叶泄气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待救世主的降临。
凌叶坐着歇腿,脑子却闲不住。他想万一天黑还没有人经过,或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然后走过去很有礼貌地问他教学楼在哪,那人却哭丧着脸告诉他,对不起老兄,我也在找。凌叶假设一番后,突然想起导师训话,文学系的人要有不一样的想法。这时候常人都往坏处想,他必须要做非常人往好处想。幻想叶可可突然向他走来,然后说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到处瞎找。想完凌叶不禁发笑,脑子还是控制不住要往坏处想。
远处送来一阵暖风,凌叶感觉这阵风很特别,拂在脸上仿佛有人正摸他的脸,那双手很修长很嫩很滑,闭上眼睛那个人似乎就是叶可可。风过后才恍然大悟,风里面似乎夹杂着似曾相识的味道。几经抽鼻细嗅,才想起那是食堂特有的菜味。这种味道奇异非常,总之不能称之为菜香。凌叶起身期待着又一阵风吹来好捕捉味源。那种期待就像当年吴国举国上下期待着借来东风一样。凌叶请不到诸葛神君,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丝微风,确定方向后才举步挺进。
303宿舍的饕餮正要去打饭,凌叶刚好赶上队伍。赵一凡一下午没看到他,充分表现想念之心说个不停。其实他是怕凌叶发话,一发不可收拾,当场搁浅让舍友看出他诗学不如凌叶。人要脸树要皮,这可是人类千百年来的生活结晶。食堂还未成餐,几人赶个先到不必排队。大厅的桌椅专为情侣设置,众人不想遭白眼,不敢落座,一并打了开水就回宿舍。
元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吃着饭嘴都堵不住,说:“哥们饭后干嘛,有人会打篮球吗?”
赵一凡挺着将近十月怀胎的啤酒肚,让人难以置信地说:“废话!这年头,哪个女生开口的第一条件不是擅打篮球。想当年我——”
元斌甚有远见,怕他吹过火,以后在宿舍没有发言权,打断说:“得!球场上见真章。”
凌叶饿狼扑食,第一个告别饭盒。同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篮球。元斌似乎被鱼刺卡住,有顷方道:“我们合计着买一个。”
“等你吃完饭天都黑了。”郁炜把吃空的饭盒随手扔到桌子上,似乎期待着蟑螂帮他洗。元斌心里不快,白了他一眼,然后拿过盖子紧紧地合上饭说:“今晚可别嫉妒我吃宵夜。”
众人大惊,说:“不至于吧!”
元斌较劲说大丈夫说一不二,掏出三十元钱叫他们看着掺点。钱出多少就代表篮球热情有多高。赵一凡说什么也不让元斌盖过他,拼掉一星期的伙食费,甘愿付出销形的代价,甩给元斌五十元。元斌阴谋得逞,心里乐得像烧开的一锅葱花汤。凌叶他们感动之余纷纷释囊,热情虽然不高,却也是一份心意。校门口的体育用品专卖店生意奇好。赵一凡站在篮球专柜前,一副行家的样子左挑右拣。所谓的行家是这样的,按照某一年代政治书里的观点,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进行挑选。胡乱地拍打几下,故作不满状,无三不成礼,第四个就是它了。众人传观后都同意买那球。凌叶传观最后,拿着那球反复考究后说:“你们懂不懂球?还不如买十八个一次新。”
元斌虽然也同意买那球,但有七分是随大流人云亦云,其实他对那球也不满。难得有人抗议,胡诌说:“标准的888速育型,汗湿估计撑不过一星期。”
赵一凡刚想反驳些什么,不料老板奔过来说果然是行家,一出口就知道有没有。立刻拿了个真品给他们,叫他们少说几句快点离去。赵一凡抱着真品,心有不甘问元斌怎么知道那球是次品。元斌忽略凌叶的存在,把自己扮成奇人异士说是凭直觉。但凡说到这份上,如果还不知趣,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赵一凡显然心中有数,不再盘问。篮球场上人山人海,目睹此景,众人都像新移植的瓜苗受到强烈阳光的帮助——蔫了。每个场地都有几拨人在等着替换,似乎要在短期内把中国篮球赶超美国。几人没这般雄心壮志,手舞口扬悻悻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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