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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退学都是学生最大的耻辱。个性发展学院有种制度叫留名自学,据说牛逼的人都选择了这种方式离开学校,很多人发财后都没回学校拿文凭。郭兴他们相继写了申请书,而且都得到了批准,众人都说是最完美的结局。离开了学校他们还是聚到了一起,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竟然合伙开了一家书店,取名作家。杜晶晶见王冰入股也跟着入了股。郭兴出了书一分钱都没要,净拿五万册书自己卖。读者听说作家签字售书,纷纷慕名而来,半个月就卖了三万多册。其他书籍也随之销去,作家书店每天门庭若市,生意火得不行。
某天一大叔走到郭兴面前说:“我认得你,那天没买到你的字,这回不会错过了。”郭兴成名后视那件事为人生耻辱,告诉大叔说他已经封笔不写字了。大叔死缠着他,要他写副对联。郭兴推辞不过只好以价钱吓退他,说要一百元人民币一个字,不料大叔一口就应了价。郭兴只好帮他写对联。后来听说那大叔是个生意人,自从家里挂了那副对联就开始左右逢源,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同行问起秘诀,大叔半字不提,可惜他老伴牙齿脱落得早,口风不紧说了出去。同行纷纷效仿。一司机叫郭兴写了货如轮转四字,然后贴到了驾驶室里。后来他的同行来告诉郭兴,那司机的货源从那起就没停过。求字的人越来越多,害得郭兴说梦话都是:操!这么多钱搁哪。最嫉妒的人就数赵一凡了,每天埋怨小时侯爸爸没把他的右手打肿,否则凭他的资质,当练成左右同用的绝技。
凌叶是最后一个申请留名自学的人。批下来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学校,而是去了思月亭。毕竟那里留下了他太多的回忆。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凌叶心里还是泛起了阵阵刺痛。曾几何时叶可可还埋头在他怀里款款而语,想起来是不久前的事,但感觉上却恍如隔世。
“她果然没说错,你就在这里。”
凌叶不知道她是谁,但杜晶晶的到来却让他很吃惊。凌叶说:“书店没生意?”
“生意好得很,大家都等着你加盟。”杜晶晶塞给他一个纸团说:“她叫我把这个交给你。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刻些什么。”
凌叶打开纸团,被裹着的是只剩下凌叶书三字的半个章。叶可可居然效仿挥剑斩情丝割发袍断义来锯章断情。凌叶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明明都散了还要掘痛三尺来善后这些细节,难道以后会有一人离开地球彼此不再相见?凌叶问她:“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说欠你的画作不成了,就算勉强作出来也是徒增烦恼,画面是你灵魂却是另有其人。她还说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最后。”
凌叶把纸又捏成了一团,然后准确无比地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水坑里,看着残疾的印章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杜晶晶很意外,问他什么事。凌叶说:“我想把它存在你那里。”
“这个好办。”杜晶晶接过章说:“你知道吗?他们在下注赌你回不到从前,太过分了他们。”
“估计接注的只有你和王冰吧。郭兴和郁炜肯定往死里押。”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凌叶笑而不答。那天他还跟杜晶晶逛了一小时街,但却没去作家书店。凌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回到家里两星期足不出户,还隔天打电话告诉赵一凡他们说自己过得很好,谁要是去安慰他就跟Y彻底决裂,而且还送他一决裂彩——打到他自己认不出自己为止。
两星期后的一个晚上,郭兴又打电话叫他去喝酒。凌叶点击脑子的设定回复后,调侃几句就挂了电话。几秒钟后电话又响起。凌叶不耐烦地拿起电话说:“你Y有完没完,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电话里传来王冰的声音:死凌叶我又没得罪你,干嘛骂人。整天窝在家里还是个男人吗你?
凌叶骂错对象只好向他道歉。王冰稍微平静后才说:“你还记得在青山顶的承诺吗?”
凌叶记性可不比赵一凡,反复回忆青山之行,发现没许过承诺,问王冰是否搞错了对象。王冰愠道:“凌大帅哥,我说你真是鬼人多忘事,在青山顶你欠我同桌一个除非,那么快就给忘了?”
王冰似乎能看见电话那头凌叶一怔的样子,问他,“记起来了?”
凌叶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王冰又道:“现在我同桌要用这个除非命你一刻钟赶到流行一族酒吧的二号包间。”
凌叶说:“你叫杜晶晶听电话。”
“最近还好吗?”电话里传来杜晶晶的声音。
“还可以。现在你就要使特权了吗?”
“别听她瞎掰,哪有什么特权。大家出来寻开心,如果你在家里也能开心那就别来了。”
凌叶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话,但就是想不起来。电话里又传来赵一凡和元斌的谈话,说凌叶酒量掉队了。凌叶说:“你叫他们都先别喝,我过去收拾他们。”
凌叶一到包间赵一凡就列队欢迎,还带头赏了他几个热烈的拥抱。桌子上摆了一个蛋糕,王冰正忙着点蜡烛。凌叶说:“谁下个月的今天满月?我可没带礼物。”
王冰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晶晶不是怕你破费吗。”
凌叶走到杜晶晶跟前,手在空中一抓,指间突然多了一朵玫瑰花。凌叶说:“抱歉,我只能送花了。欢迎你到地球来。”
凌叶这招徒手变玫瑰是一街头卖艺的大哥教的,他足足求了一小时六十五分二十七秒九十三度,那厮才肯教他。算起来也有五六年火候了。赵一凡他们不知道凌叶还有这样的看家本领,本来都很意外,但他们就是要凌叶下不了台,尖叫声后都说他寒酸。杜晶晶意外收获,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酝酿半天才整了一句说词。“你能来就是送我最大的礼物了。我们一起吹蜡烛。”杜晶晶说完又招呼其他人一起。
杜晶晶许了一个愿,估计连神仙也不知道具体内容。凌叶更没有这个本领,但他却发现蛋糕被喷了很多口水。他不停地问自己,“这能吃吗?到底吃了会长生不老还是恶疾缠身?”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蛋糕却已经递到了他手里。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凌叶顿生一计,用那块蛋糕给杜晶晶化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妆,听说这样被化妆的人会很幸福。其他人见壮纷纷效仿,上面一层蛋糕算是糟蹋了。凌叶也给他们弄了一脸,赵一凡体积过大闪躲不及,被弄得浑身上下都是蛋糕,自己弄不到别人抱怨说:“省省吧你们,地球的另一边还有很多人在挨饿。”

没人理会他,该怎样还是怎样。吃完蛋糕又喝酒,郭兴兴起说给大伙唱首歌。杨晓看到他选的是对唱歌曲,也拿起了麦克风。郭兴却不让她唱,说:“两个人唱对唱歌曲算什么本事,看我的。”
一首归去来又让众人看到了他的分身有术。前面唱得很好,可惜唱到合唱部分不知道该怎么办,声音有点像群鸭乱叫。元斌立刻端给他一杯茶,郭兴几乎感动得流下眼泪。不料元斌说:“大叔您行行好吧,我们这里没有翻译,喝了茶就不要再鬼叫了。”
郭兴一后扫腿没扫中他,说要和他PK到底,哪怕比放屁。后来杜晶晶和杨晓平息了战争。杜晶晶说:“其实合唱部分很简单,就一点点技巧两种音就同时出来了。”
众人不信。杜晶晶只好用事实证明,唱起了痴心爱人。杜晶晶唱得很投入,合唱部分虽不比原唱完美,但确实两音同出。她说如果经常练习会唱得更好。众人接连模仿,但结果却证明合唱的技巧只属杜晶晶的专利。凌叶总以为强人一等,说他比杜晶晶唱得更好。他们当然不信。凌叶已经唱了起来,合唱部分比原唱还要原唱,连杜晶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他唱好人好梦合唱时,赵一凡发现他只作个口型,遥控器一按调出原唱的声音。花生壳瓜子立刻蜂拥而至,凌叶还算身手敏捷,没被泼到茶水和啤酒。众怒难平,都说要他唱一晚上的歌才肯原谅他。后来杜晶晶为他说情,两人合唱国粤合璧的约定给众人消气。
元斌看着地上的几个空酒瓶,发现居然还没开喝,大声道:“净顾着说话,嘴干不干啊你们?来,都干了。”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凌叶突然想起一件事,打腔说:“看来你们的酒量也不行了。”
元斌说:“这才哪跟哪?我看你是喝高了说糊话吧?”
赵一凡也不甘作听众,跳出来说:“今晚就见个高低,省得某些人总是吹牛不打草稿。”
赵一凡仗着自己有个肚子,竟忘了平时自己也说过大话。郭兴说:“你觉得喝到明天日出会分出甲乙丙丁吗?”
郁炜说:“换白酒就成了。”
元斌一听说白酒头就发麻,提醒说:“喝两种酒一下子就都高了,总不能说平手吧。”
郭兴说:“元斌退出好了,醉一回就成了惊弓之鸟。”
“我说作家,我比谁都弱,就是比你强上那么一点点。”元斌说完对着瓶嘴抽空了一瓶啤酒。
众人也纷纷拿起了酒樽,没上白酒就先拼起了啤酒。元斌抢了柯艳的酒杯说:“你跟着起什么哄。”柯艳学他拿起酒瓶说:“这回我可不能听你的,十个人少说我也排前五名。”
众人哗然。另外三个女生也暗自加入争斗,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韩鸿电话叫酒的时候说要二十斤能喝高的白酒,结果服务生抬去半缸香醇,说是什么创世纪闷倒驴,酒精度在百分之五十到七十五之间。郭兴说:“蠢驴才会被闷倒,人怎么可能被闷倒。”还没说完就率先盛了一杯。元斌闻着一屋子酒气,第三杯还没喝完脚跟就开始发软。赵一凡自以为千杯不醉,喝了一杯又盛一杯,但酒杯还是发出了脆响,在地上开了一朵玻璃花。郭兴一看他们都在扶东西,得意地又喝了半杯。凌叶说:“怎么样?就剩我和你了。老实说我没闻到半点酒气。”
郭兴死也要拿盟主,不相信他的谎言,猜他也要倒了,发话说:“你得了吧,谁先倒下还是个未知数,别在我面前扮酷。”
两人又各盛了一杯,凌叶一口气喝完依然气定神闲。郭兴闭着眼睛皱巴着脸,好不容易才把一杯酒喝完。郭兴瞧了一眼凌叶,视线开始变模糊,使劲晃了几下脑袋说:“我不行了,还是你Y厉害。”
凌叶看了一下酒缸,发现还剩几杯酒,不喝完可惜了。就着打酒的瓢又喝了几瓢。那边的人糊话乱飞,杨晓说:“缘份这东西谁也逃不过,没想到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郭兴闻言醉意立刻去了几分,问她说:“你和谁走到了一起?”
杨晓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还不就是你。我去你家,伯母说你去考试了,其实我知道你在躲我,不过还是逃不出我手掌心。”
杨晓的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郭兴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仔细看了一下杨晓的身材比例,想起妈妈说的话都快气疯了。凌叶适时地送给他一个嘲笑。郭兴撕痛着心说:“没文化的老东西,害我吃了那么多苦。明天不给你们请几个家教我枉为人子。”
郁炜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说:“我知道你喜欢凌叶,都怪我给搅黄了,我他妈的不是人。”
凌叶拿着瓢过去给他喂了半瓢,说:“敢情你是没喝够对吧!”
郭兴还他个讥笑,走过去打翻了他的酒,说:“你让人家说啊!”
郁炜虽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却没忘记说话的连续性,续道:“我没胡说,杜晶晶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样。不然去问她。”
杜晶晶很适时地醒来,双手撑着脑袋,眼睛都没睁开就问:“谁在喊我?”
郭兴拐着迷踪步过去问她,“你是不是很爱凌叶?”
杜晶晶说:“不——是。他是我的遥控器,他笑我跟着笑,他痛苦我也不会快乐——我们吃了同一个苹——”
凌叶走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叫她别乱说话。郭兴却已经过足了瘾,长笑说:“原来你Y早就知道了,居然还忍心让人痛苦,是人吗你?”
“喝不过我就瞎扯淡,我算是整明白了。”凌叶又过去喝酒。
杜晶晶吵着要回家,郭兴把钱包扔给凌叶叫他去结账。送书的小谭开着面包车去接他们,三人合力把几人弄到车上。杜晶晶死活不肯上车回书店,一定要回家。郭兴被膏药贴着,不再分身有术,关车门前给凌叶扔下一句话,“她就交给你了。”
凌叶还在想你以为你是她爸。车开远后才回过神来,可惜为时已晚,只好用通天指发泄说:“你Y又算计我。”
凌叶本想坐车回去,但怕杜晶晶反胃,口袋里的钱都不够付洗车费。只好背她走路回去。夜风一阵接一阵地吹来,凌叶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抬头看天,天上只有两颗星星,名字却有待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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