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超市之恋(5)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但什么叫贼心不死?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痛?在爱情面前更是没有永远的定律。
不到一个星期,我基本上又还原了,还是和原来一样单恋她,还是和原来一样追求她,只是不再给陆一曼写信了,因为我实在可怜这些信们的处境,我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不忍心再连累它们。单恋依旧,但这样的追求,还能称之为“追”吗?我想,称它为“守”可能更合适一点,慢慢地守着她,直到守得云开见日出,总有这样的时候吧?我心里丝毫没有这样的把握,自己真能守到那一天,更不敢确定真有云开雾散的时候!因此,我的心情使终不能轻松下来,就跟这深圳的夏天一样,经常反复无常,时晴时阴。
几个月时间匆匆地过去了,在追求陆一曼的道路上丝毫不见进展,就跟希特勒当年下令围攻莫斯科一样,三个月过去后,依然寸土未得。陆一曼的堡垒建造得异常牢固,她又拼死保卫阵地,任我围追堵截,枪林弹雨,狂轰滥炸,她就是一副吃了称跎铁了心,纹丝不动。我这帮在“爱情”的道路上,从来都是只追求速战速决的狐朋狗友们,最喜欢的就是希特勒的闪电战,三个月之内拿下法兰西,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忍受的最大极限。我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连起码的胜利品(比如说接吻,最少也得牵手)都一样未得,结果他们一个个都宛如丧家之犬,对我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们朝我痛心疾首地丢下一句“这种石头做的女人,也就只有你这种恐龙才肯追他”,便一个个拂袖而去。对我这种愿意长期吊死在一棵树上,都不肯去在大片森林里寻找快乐的人,他们只能是时常哀叹,痛惜,后来,更是干脆连提都懒得提了。
但是我不会死心,这是我这个人数不尽的优点之一。我相信**他老人家几十年前的“论持久战”,至今依然闪耀着不朽的光芒。他对我们说,一段经典传世的爱情,不经过十年八年艰苦卓绝的斗争,胜利是不会轻意得来的。正当我要响应**他老人家的号召,准备长期战斗时,来了个救星将我从苦海中脱离,脱得很彻底。
他就是我多年未见的好朋友——李再白,那天,他从广州开了辆日本皇冠直奔我们在深圳的老巢。他在深圳的那些天,我正好到北京出差去了,所以那段时间深圳所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想当年李再白和陈后勇还有我在班里考试每次都是前三名,李再白每次都是毫不歉虚地高中状元,陈后勇也是当仁不让地占据榜眼的位置,我只能屈居探花之位。所以每次考完试,我们班主任便戴着那个从集贸市场买来的帽子(假发)——他由于操劳过度,四十岁的人看上去比六十岁的人还要成熟,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早早地光荣下岗了!——他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
“你们仨兄弟每次都如此精准地排定前三名——”
然后他拖了个超级长音,就跟领导做报告一样地顿了许久,仿佛要让底下的学生知道现在说的可是重点中的重点,他提高了嗓门叫道:

“倒——数!”
这两个字由于被我们敬爱的班主任重点突出,感到异常兴奋,兴奋得走了样,没注意听的人还以为老师说“老——鼠”。显然这样理解我们敬爱的班主任是有失公允的,因此,我们要感谢他对我们的精心载培,他对我们可是恩重如山!他用手扶了扶那只刚才由于激动差点飞出去的帽子,接着说:
“你们以后都可以改行跟许海峰学习了!”
许海峰各位肯定知道吧?他可是我国第一面奥运金牌获得者,枪法特准,几乎是百发百中——这个毫无疑问,应该说他是枪枪满分更贴切些,因为他也要考试,只是他参加的是四年一次的奥运大考。另外一点或许各位可能就不一定知道了,许海峰的家乡在安徽巢湖地区,无为是巢湖地区的一部分,这样说,您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我们敬爱的班主任,在我们全班同学面前,给我们三位恨铁不成钢的班级败类,指明了一条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可后来事与愿违,我们又一次辜负了敬爱的班主任对我们的殷切期待。所以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一直到很多年后,我们都为此感到深深地歉疚,无颜再去见他老人家——这时候他老人家看上去都应该有七八十岁了吧!
一个月之后,我从北京返回到深圳,我的亲爱的好朋友李再白已经走了。
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见到我,个个都变得神神秘秘,躲躲闪闪,好像我在北京待了几十天都蜕变成一个瘟神似的,一改往日对我的冷嘲热讽,每次跟我说话,每吐出一个字,都要思考大半天,吝啬得跟嘴巴里像长了金子似的,生怕一张嘴,跑出一个,让我捡了去。他们当年学习时若有这一半的热爱思考,恐怕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花两百块钱去伪造一个某某大学的文凭。但结果还是最老实也是最忍不住话的阿海同志,向我道明了真相。他是这次才刚刚认识李再白,因此感情并不深厚。
“陈诺!是这样的——”
阿海这么老实忠厚的一个人,居然也在这个问题上被噎住了,在心里磨噌了老半天,再也憋不出一个字了。我都急了,骂道:
“你***有话就讲,有屁就放,不说拉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天掉下来了不成?”
不知道是阿海自个在心里酝酿许久,就跟老母鸡下蛋需要一个过程,还是经我这一番话的强烈刺激,他也不管到底是蛋还是屁了,反正先挤出来再说:
“你追的马子,让你朋友给上了!”
平时说话经常半天都不着边际的阿海,这一句却极其简练,干脆利落;这句话像箭一样地朝我身上射来,正中耙心。第二天下午,我便收拾包裹从深圳西站坐开往合肥的火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踏上过深圳的土地。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