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悲天情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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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狼全身裸露,只用树叶扎成一圈,围在腰间。在丛林深处奔走跳跃,穿梭往来,好不快活。
仿佛间,就如回到了从前……与众多雪狼一起,嬉戏打闹,无忧无虑,稍大一些,就结伴找寻食物。没有防范欺骗,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牵挂负担……
无论谁获得猎物,均一同共享,有的就是团结、融洽,简单交流多以啸叫互答。哪像世间的人类,语言复杂,人心多变!
狼群的日子,简单、质朴、自由、随意……
一声欢叫,阿狼用脚尖勾住高枝,学猴子般,头下脚上,荡来荡去。
他虽有一身巨大的力量,但不知如何运用,不过任督二脉,七经八脉早已贯通,身体脱胎换骨,坚如金刚,寻常高手,已不能伤其分毫。而动作灵巧迅速,大胜从前,故能在陡壁行走,如履平地,高树攀爬,轻松从容。
一群猴子在阿狼身边,也学他倒立摇晃,不过区别是用尾巴卷在横出的树枝,冲着阿狼呲牙咧嘴,吱吱乱叫,神情欢愉,看样子,已将他视作同类。
阿狼终是少年心性,禁制一除,放开胸怀,学着猴群的身法,姿势在树林间高来高去,与它们不分彼此,混乐其间。
久而久之,隐隐成为群猴之首,已能通过“吱”声和简单的手势,命令一群猴众。
食山果,饮山泉,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阿狼身上又长一层细细白毛。时而直立行走,时而四足攀爬,弄得猴群依瓢画葫芦学个不休,凡能直立走得最远、站得最久的,俨然成了其中的小头目,指手画脚,很是威风。
这一日,阿狼亲率猴军,耀武扬威,引得一大群走兽前来参观。
阿狼在前,相隔数十步,几百只白猴分作五列,金丝猴自成一列,身高各异,但高高直立,蹒跚而行,五个小头目来回巡查,凡有动作不标准的,吆喝出列,被喊到的都一脸委屈,哭丧着退在远处围观。
一群白松鼠和十多只白熊跑来凑热闹,自发组成两列。俱是前爪抬起,摇头晃脑,混在白猴中间,惹得众猴不满,纷纷斥喝,吱吱乱叫,顿时溃不成军,混乱不堪。
五个头目身材高大,但都不敢惹那表面温驯,力大无穷的白熊,不约而同的一致驱赶那几十只白松鼠。正推操间,忽听得几声大吼,远处窜出几只巨虎,眼冒寒光俯仆作势,露出一口尖锐的利牙,腥风袭来,群兽纷纷奔走,乱成一团。
阿狼昂然不惧,仰天一声狼嗥,声透幽谷,大地震栗。猴群惶然。俱仆伏在地,缩成一团。
几只巨虎见阿狼不惧其威,弃下其它猎物,齐齐扑将上来,将他围一团。中间相对的猛虎最为高大,凛然生威,其它三只巨虎把圈子拉开,毫不攻击之意,定是让中间的虎王扬威,而它们守住退路,防止阿狼逃逸。
自古山无二主,虎王与阿狼一战表面看是猎物相抗,其时,生死成败关系到谁个称王。
奔逃的兽类都已悄悄回转,天上飞禽越聚越多,往复盘旋,俱远远观看,神情紧张。顿时,莽莽山林,鸦雀无声,大战一触击发。
摹地,虎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阿狼毫不示弱,仰头长啸,一时间,虎啸狼嗥。声浪滚滚,铺天盖地,在山谷间传出巨大回响,连绵不绝。飞禽走兽,粟然后退。
阿狼那比星更亮,比海更深的眼睛发出锋利的强光,冷冷地扫在虎王额上,自有一股莫大威势。
虎王忽觉两眼刺痛,本能闭上眼睛。阿狼动了,如离弦之箭,暴射而至,双手抱在虎王头颈,两脚夹住虎肚,竟张口咬住虎王的脖子。
虎王吃痛,用力一掀,将阿狼抛了出去,一个虎扑,跳到他身上,张开巨口,咬向咽喉。阿狼一转头,正咬住肩头,仅留下两道浅浅的血印,隐有一股反震之力,震得虎牙发麻,忙掉头咬向阿狼脖子。
阿狼背脊一挺,两手探出,搂住虎头,两脚齐出,死死挟住虎背,将头一缩。虎王咬了个空,正在恼怒,剧痛传来,竟被阿狼一口咬住了喉管,鲜血汨汨而出,顺着喉管,竟一滴不剩流入阿狼肚里。
虎王暴跳如雷,嘶吼连连,不停翻滚,见摔不脱阿狼,怒嚎一声,冲了出去,速度极快,转瞬冲出了旷野。
众兽愕然,你望我,我望你,皆不敢妄动。剩余的三只巨虎竟也不动,匍在地上,呆呆望着虎王消失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之不耐的群兽开始不安,骚动起来,众猴个个抓耳挠腮,心急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竟是阿狼。他拖着虎王的尸体,缓缓而来,神情疲惫,但充满欢愉之色。
群猴吱吱乱叫,抢先扑来,目露敬仰之色,呼啦啦跪成一排,顶礼腹拜。
其它各类飞禽走兽,尽皆围上来,匍匐于地,神情恭谨。
三头猛虎目注虎王尸体,全身颤抖,都爬到阿狼身边,神态恭顺,一时,成千上万的兽禽都默然诚服。
阿狼抚摸着乖如小猫的虎头,神情欢畅,发出一声经久不绝的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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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挑战江湖的“败刀”刀痕,与盗得“铁刀门”账册的云梦龙一夕夜谈,好感大增,遂结伴前行,到了荆州,吃罢早饭,施施然顺着长街漫步。
天色已大亮,陆陆续续的小贩在街道两边忙碌,搭建摊位,铺满各式货品,铺面也纷纷开门……一时间,车水马龙,四面八方涌来各式衣着的人群,小孩们喜气洋洋,拉着父母大呼小叫,各种声响混杂一起,洋溢着热闹朴实的生活气息。
一群乞丐远远走来,手持破碗,还未开口,惹得伙计小贩不住喝骂,走得慢的挨上两脚再加几口唾沫,跌跌撞撞,颓然离开。几个衣着华丽少妇目露厌恶之色,一手掩鼻,匆匆而行,生怕染上瘟疫,一路大叫晦气。
云梦龙目露痛苦之色,似乎勾起伤心回忆,径直走到一家包子店,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几点碎银,咬牙道:“全部都买肉包子!”
一个小伙计两眼望天,露出鄙夷的神气,对他不理不睬。只听“当”的一声,案桌上多了一锭银子,白花花的很是耀眼,足有十两之多。
“店上的包子全买了,银子还够不够?”刀痕平和的声音传过来。
“够了够了!”小伙计堆上笑容,抢过银子,拿嘴偷咬一口,是真的,顿时喜笑颜开,道:“这锭银子,像这样买,一个月都用不完……可是,小店利薄,怎有零钱找你。”
“无妨,全部给你,不用找!”
伙计大喜,正要道谢,一只干枯的手伸过来,还没看清,银子早到了刚才那个糟老头手里,一时大怒,正要发作,待见那老头双手作出剪刀状,轻轻一夹,银子便剪下一角来,递到他手里。
云梦龙独有的沙哑声音响起:“伙计,你算算,这点够了吧?”
伙计一愣,约摸三钱银子,与今天所有蒸好的包子的卖价,刚好一致。一时间,惊老头算计之精,又惧他夹断银子的力气,傻傻站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早将云梦龙的祖宗八代骂了千百次。
云梦龙转过头来,大声吆喝,一群花子扑了过来,几下把包子抢个精光,也不道谢,呼啸而去。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乞丐,力气太小,等挤身过来,蒸笼已空空如也,愣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流下来。
云梦龙于心不忍,低下身来,轻轻问道:“告诉爷爷,你住哪里啊?”
“城西破屋。”
“只你一个人吗?父母呢?”
“爸爸妈妈生病了,没出来……”
“真可怜……”云梦龙叹道。毅然拿出那锭夹去少许的纹银,塞进小孩手里,道:“拿去买吃的,剩下的给你爹妈看病!”
小孩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推手不要,云梦龙低声道:“收下吧,回去告诉你爸妈,再过几天,你们就不会这么穷了。”
“真的?”小孩眼睛一亮,眉目颇为清秀,的过去。拿过银子,一路欢叫着,蹦蹦跳跳地走了。
“唉,不知又是哪个大户人家,沦落至此。”云梦龙抬起头来,迎着刀痕灼灼目光,不好意思的道:“刀兄弟,那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刀痕愠然道:“你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感慨,想不到表面繁华的背后,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影。”
“是啊!有谁同情生活在最底层民众的遭遇,又有谁知道他们天天在生死线上挣扎……一个包子,一文钱,他们就能活下去!”飘云梦龙神色激愤,沙哑的嗓子充满痛苦:“可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都达不到,没有人会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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