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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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夏天,火辣的太阳像烤红薯一样烤着我的脑袋。幸好我的脑袋以下部分正泡在小区游泳池的凉水里面。我戴着墨镜悠然自得地观察着初中小姑娘胸前的两颗图钉。
王猛在水底打探了许久,终于因为憋不住气冒了上来。
“听说,董琳,那个来了。”王猛哮喘病人似的说。
“那今天就不叫她了,我正烦她呢。”
“我说的是,录取通知书。你的来了没有?”
“没呢,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轻描淡写地说。
“也是。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王猛脱下防水眼镜色眯眯地说,“来,我们换个试试。”
在十分焦急中,我像父亲等待儿子的出生一样终于等来了华X大的录取通知书。我立即接通王猛的家的电话说:“我的也来了。你的呢?”王猛睡在床上懒洋洋地说“我估计这个月失调了,下个月可能就来了,再等等吧。不过没关系,你的已经来了。”于是,我和王猛决定先去附近中学里踢场球,然后晚上一起喝酒去。
亲戚朋友一个接一个打来电话表示祝贺,我嬉皮笑脸地说谢谢,却因为找不到球裤而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把房子拆了。我不停地穿梭来回于客厅和卧室之间,跑得差点儿腿抽筋。因此找条球裤足足耽搁了一个小时。我终于找到球裤,双脚跳进裤管的刹那,电话又神奇地响了。我急忙跑过去接电话,竟然被裤子绊了一交。电话正是高中女友董琳打来的,这两天突然没了她烦人的电话,竟然浑身不自在。
董琳一厢情愿的认为是我的女友,那姑且认为如此吧。对于她,我一直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有一天她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我不相信海枯石烂的爱情,我只希望自己爱的男人甘愿为我精尽人亡。”当时我思想单纯,一时间难以接受如此**裸的表白,面对三年高中里面董琳一贯的死缠烂打,我始终坚守城池。
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李老头为了督促我们认真考大学,对早恋活动采取国民党的白色恐怖政策,但早恋活动迅速转入地下,并且呈现星星之火燎原的气象。李老头一气之下决定杀鸡给猴看。董琳得知李老头的心思之后,义不容辞地卖出破绽,决心充当那只英勇就义的鸡。李老头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急什么,大学里到处都是花姑娘。”我觉得自己冤枉的同时,认为李老头说的有道理,于是立即提笔撰写了与董琳的早恋自白书。没想到董琳潜入办公室中,从李老头的抽屉里面把那张自白书偷了出来,在我面对春风得意地说:“现在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这就是我高中女友的由来。
我以为她也是来祝贺我的,然后晚上约我吃晚饭,把我灌得七荤八素之后与我胡搞以达成她不可告人的夙愿。正要寻找托词,她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我想是我们各奔东西的时候了。”
我故意用试图挽留的语调说:“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想好了,不用再考虑。”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片盲音。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跟头,不料在茶几上磕掉了半颗门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但这并没有影响下午和王猛一起踢球时酣畅淋漓的发挥,进的球加起来比我们高三一年进的球还多。
晚上我们在中学边上的一个小饭店喝酒,因为啤酒太冰,门牙隐隐作痛,不禁有些郁闷。

“我和董琳分手了。”我对王猛说。
“你小子尽糟蹋良家妇女。得,反正你的已经来了,没事赶紧再找一个。”
王猛若无其事地点着烟。
我喝着酒,门牙还是疼得厉害,心想多喝几杯也许可以止疼,于是接连猛灌了好几杯。
王猛误以为这是失恋的典型症状,于是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掉死在一棵树上。来,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干。”
为了减轻牙齿的疼痛,我每天找王猛喝酒。王猛义不容辞地烂醉而归。
我担心王猛的身体,于是去医院补了牙齿,忽然感到轻松了许多,从此摆脱了牙疼的苦恼,也摆脱了董琳死皮赖脸的纠缠,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自己的梦中情人,而不必躲躲闪闪。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幻想着如何经营自己的罗漫史,急不可待的想把暑假余下的日子浪费掉。但事实证明,我当时是过于乐观。
中X大学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理工科背景出生的大学,以出类拔萃的机械专业和男生对女生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而著称,该校由原XX理工大,XX医科大和XX城建学院合并而成。这就是国家“211”工程,能够把几个不同性质不同级别的大学合并起来。实际上这更像是“1+1=2”工程。“211”工程的明显成果就是导致了一幕幕“牛郎织女”的悲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就属此例。他和女友私定终生双双考入中X大学,不料被分在两个不同的校区,一个在武昌,另一个在汉口,其间相隔了二十公里外加一条长江。起初他们相约在长江大桥,甚是浪漫,但一年之后,两人都不堪长途奔波和堵车之苦,欣然分手。
录取通知书的封面上有一座银装素裹的老子像,老子面带笑容,将左手臂举在半空迎接着历届新生的到来。这座巨大的老子像就巍然耸立在主校区大门口的广场之上,这就是中X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学校在每个人的录取通知书上都会印上这个老子像。但凡中X大学饥渴的男性网友与外校女性网友初次见面都会在此相约。我揣着录取通知书一路奔向武昌校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新生们像没了头的苍蝇到处乱撞。高音广播中不停地播送着招领启示,有人慌乱之中丢了录取通知书,身份证,甚至还有学费的,所以那天所有的清洁工都低着脑袋在马路上勤奋工作,扫帚都磨短了一节。经过一系列交费、盖章、签字、领钥匙等等繁琐的手续,我终于找到了紫松公寓5栋125宿舍,门上贴着一张长方形的白纸,上面写着:网络新闻学,其次是四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就是我,唐诗。我眇了一眼其他三个:常乐,单丹,张大山。
张大山这个名字让我感到很有意思,据说战国时期日本女人在河边生了小孩就给孩子取名渡边,在水井旁边搞出来的就叫井下,在草丛里的话可能就是藤什么的,所以张大山很可能就是他父母在大山中野合的产物。
这就是我们的新公寓。我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推门而入,结果一股浓烈的油漆味冲进我的脑门,这造成我军训期间食欲不振,站军姿十分钟就晕倒的定律。宿舍里面四张上铺,分布在门的左右两侧,每张铺下面是写字台,往里面走是洗脸池和卫生间,还算整齐干净。此刻却空空如也,我是第一个到校的人。我铺好床,没事就出门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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