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 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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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章山以北,偏远小镇。
萧条的街道,一尼姑携一女童匆匆而行。
尼姑一身素色麻衣,套上僧褂、僧帽。只见她圆脸丰唇,挺鼻凤眼,神情恬静。尤是眼边已颇现岁月浅纹,散发着成熟之韵。尽管乃出家之人,仍吸引许多旁人目光。却是她直视前方,仿佛身旁女童与周遭一切并不存在。
女童拥有一双闪亮明眸,正一脸好奇的留意着道上两旁建筑。她长得颇为标致,身穿红色绸缎衣纱,年约四、五。刹眼一看,倒不难发现,她乃一美人胚子。或许尼姑感到赶路已久,眼角撇了下女童,见她虽仍在东张西望,但已一脸疲惫,双眸正注释着前方茶馆。
尼姑望向茶馆,淡然道:“晓儿,是否累了?”,女童明眸凝视着尼姑,颌首一下。尼姑轻轻摇头,一脸爱怜神色,随后牵着她走进茶馆,在角落选了两个板凳座下。
伙计迎上来,瞄了一眼女童,随后目光呆望尼姑一会,欣然问道:“客观,吃点啥?”
尼姑道了个佛号,淡然道:“有劳来一壶茶,两客馒头。”伙计习惯性将抹布甩在肩上,微笑道:“好的稍等。”,说罢往内走去。
茶馆内坐有几桌客人,相比街道上的荒凉,确是热闹些许。尼姑双眸轻轻扫过对面一桌,随后给女童递去馒头,自己亦拿一个往嘴里送去。
“唉!我看后蜀、南汉、南唐也时日无多。”对面桌大汉颓然说道。且看他浓眉大眼,皮肤黑黝,却是眼内忧伤神情尽露。
旁边坐有一儒生打扮的男子,正愤愤不平道:“赵匡胤算什么东西?竟忘记当初乃受谁之恩?如此大逆不道,废掉恭帝!”
对面一老者轻轻摇首,泯了一口清茶,微笑道:“陈弟莫气,世人皆知,赵匡胤与契丹狗亦是相差无几,所谓狗咬狗骨,乃是迟早之事。”。那老者虽发须尽白,却是眼神凌厉,满脸容光,一副儒学大师摸样,不过他一身衣装色彩艳丽,如女子般花哨,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大汉听罢摇头不语,陈姓儒生皱眉道:“在下只是担心石大哥,历兄难道不如此认为?。”历姓大汉一愣,颓然道:“我亦为此事烦恼。”
老者扶弄长须,扬眉笑道:“石守信非是傻蛋,两位小弟无须担忧,目下还是尽快赶路办事,复州竟陵收到之物,需马上送去汴京。”余下两人轻轻颌首,示意认同。
或许尼姑感到无趣,便不再细听,随后轻睥一眼女童,见她双眺凝视门外。尼姑心中好奇,顺着女童目光望去。
茶馆对面一小巷口,地上坐有一男孩,年约六、七,身子颇为瘦弱,且头发蓬松凌乱,一身污垢烂衣,就连鞋子亦是破残不堪,露出邋遢脚趾。
尼姑心中一黯,如此穷乡僻壤,到处皆是战火遗留的沧桑,孤儿多不胜数。如此一来,百姓大多拖家带小,往偏僻之地躲避战事。尼姑生出怜悯之心,在桌上放下两铜钱,待要起身。
女童突然抓起两个馒头,一副蹦跳摸样,刹是活泼,匆匆往男孩跑去。那男孩象是感到有人靠来,习惯的身子一缩,缓缓抬头望向女童。
男孩心中一动,他未曾见过如此温柔的一双明眸,虽对方与他年纪相仿,但他还是看呆了。女童甜甜一笑,眼睛化作弯月,刹是好看,男孩嘴巴微微张开,似是想要发话。女童并无言语,只微笑着把两个馒头递了过去。
男孩接过馒头,目光依然离不开女童,旋即咧嘴笑了起来。女童见他如此模样,立刻嘟起小嘴,把脸蛋凑到男孩耳边,悄悄说上几句,随后匆匆跑回尼姑身旁。
尼姑破天荒的露出笑容,再非是一脸恬静。她伸手轻抚着女童的头发,微笑道:“晓儿走吧,快到荆州了,两日后便是剃道吉日,需尽快到分斋。”
男孩静静的注视着她们,直到消失在拐弯处,旋即双眸露出复杂神色,像是思索着方才女童所言。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望着手中馒头,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啊!你个呆子,哪来吃的?”此时一小胖子笑嘻嘻的跑来,坐到称作呆子的男孩身旁。“你行哪,呆子,弄到吃的,都不回去告诉咱们,好让寇大他们也来蹭一顿嘛。”
呆子把双手舔净,面无表情道:“我想回去唤你们,只是那两人丢下馒头便离去。”
小胖子听罢嘟起嘴巴,失望道:“唉,为何呆子运气如此佳?小胖我却老是遇不到好心之人?”随后抓了下福满的脸蛋,欣然道:“走吧,我们回去封庙。”呆子听罢轻轻颌首,随后二人匆匆串入小巷内。
自南北朝时期,有几朝君王都乃虔信佛教之人,当时中土寺宇林立,僧人数量庞大。虽在周武帝宇文邕废佛弃道之下,曾经僧侣剧减,之今已有三百多年。但是各地残存的庙宇到处皆是。
封庆庙,唐朝时期残存下来的一所破败庙宇,庙内杂草繁盛,佛尊早已暗淡褪色。如今正被一群孤苦无依的“小乞丐”所占据,亦是他们唯一的“家”。
呆子与小胖回到封庙,入目内是一群邋遢小孩,正在庙内打闹欢喜,追逐嬉戏,情景好不热闹。呆子静静的走到一枯井旁,一**靠坐下来,此枯井乃是他一向呆坐之地。
突然一高瘦小子向他们招手,微笑道:“小胖,过来。”。小胖应了一声,蹦跳而去。
此高瘦小子乃是这群孩子的领袖,虽不比呆子大多少,却是在他们一群孩子当中,长得最高。头大躯宽,国字脸蛋,鼻子高挺,嘴宽,头发比其他孩子整齐许多,不知是否乞丐亦爱美?那当是无从蹊跷。他虽仍带着稚气的眼神,但刹眼一看,倒有几分大人模样,或许他较为早熟之因吧?
那高瘦小子相当机灵,他唤自己为寇准,亦是此处仅有几名孩童中,得知姓名者之一。呆子据寇准所言,他乃华州下邽人,是世家出身,还颇为威风。大概与父母逃难之时失散,不知不觉便跑到此地,然后与附近几名孩童一起玩耍,同样是孤苦无依。寇准索性组织起来,渐渐地,他便不想回家,一直至今。
但是呆子明白,寇准亦是没办法回去,何来银子?当然,呆子对他所言真伪,确是无从根据,也并不在意。
呆子一向甚少言语,整天发呆,只因如此,就被这群孩子唤做呆子,毕竟他亦不知自己姓名,便觉得无所谓。呆子是在封庙附近一小河边,被寇准与小胖“拣”回来的,皆因无论他们如何询问,呆子都只会摇首,所以寇准几人便认为呆子同样是孤儿,让他加入封庙这乞丐家庭。
此时寇准与小胖向呆子走来,寇准说道:“又望天发呆,你这习惯真让人苦恼。”正呆坐在枯井旁边的呆子,闻言便向他们望去,只轻咧一下小嘴,算了应答,随后脑袋一抬,继续望天。
小胖一**坐到呆子身旁,失笑道:“嘿,如此才配称呆子嘛,还记得几年前在河边么?当初我两带他回来之时,他便是这模样。咦?呆子象是长高咧!”呆子没答理,只轻轻颌首。
寇准尴尬地抓了下脑袋,便蹲下来搂着二人双肩,小声说道:“杂草与香炉回来了,目标再若半个时辰便到何院,我们准备过去。”
小胖转头向呆子说道:“如往常那般,莫要紧张。呆子眼睛长得好看,继续扮可怜,分散来人注意噢!我与寇老大配合,徐殃便会下手。”
寇准咧嘴笑道:“嘿!徐殃得手之后,便继续配合杂草、香炉他们,莫要停下,好让徐殃那小子跑掉。然后我等伺机撤退,若不小心漏馅,就掩护徐殃。”说罢装出一副得意表情。呆子仍然双眺望天,同样只是轻轻颌首。
他们是乞丐、扒手,亦即是一群小混混而已。闲来无事便各自散开,坐到路边乞食,顺便留意行人,若发现有貌似好欺负的目标,就会聚在一起,商讨如何盗窃,伺机而行,倒真有几次让他们得逞。可叹他们只是孩童,却只怪时世不容。
呆子一双明眸很是诱人,小小年纪,却拥有深邃眼神,与别不同。眼内似有一层薄暮,刹是好看。但亦引来小孩们的嘲笑,说呆子非是中土人,更有迷信甚者,说他是野生的。
寇准却一直维护呆子,首领一喝,众小孩便不再罗嗦。寇准认为呆子双眸好看,可稍微让人分神,再者,他又不喜欢言语。如此一来,呆子通常被安排到拦路扮可怜的角色。
突然两小孩匆忙向几人跑来,一孩童身粘满草榍,脸蛋尖细,正喘气道:“寇大,那群迁家的,该快到何院了。”
寇准听罢毅然转身,兴奋道:“好!杂草,你去让其他兄弟准备。”随后望向另一孩子,只见他**上身,只穿一条短丫裤,挂着鼻涕,模样诙谐之极。寇准正经道:“香炉,你回去跟着他们,若看到呆子,便与杂草集合,待徐殃落手之时,你们一伙通通出来。”两人“哦”了一声,匆匆各自离去。
寇准一脸得意神色,向呆子与小胖笑道:“那有劳你们二人喽!胖子扮尸首,呆子扮可怜小弟。我去梭洗,顺便换衣裳,哈哈。”旋即迈步往庙堂内去。他们以前偷了一套书生装,那是他们仅有的大人衣裳,亦只有早熟且高大的寇准合身。

小胖抓着呆子的肩膀,颓然道:“为何我又要扮尸体?”呆子瞥了他一眼,一笑带过,随后两人往外走去。
何院是镇上唯一书斋,供镇上富家子弟读书学艺。院外有一小树,封庙众孩童经常爬树翻入院里,偷听学习,所以何院附近地形,在他们心中早已滚瓜烂熟。书斋内教书的是一名老者,听闻他熟读四书五经,旁人都称呼他作秦老。
时至小暑,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何院外道上行人稀少。道上渐渐露出一群人影,带头两名壮硕仆人开路,身后跟随着一对肥胖的中年夫妇,旁边伴着一长相娇巧的丫鬟。最后面跟着几名清一色装束的奴仆,均挑着箱子箩筐。
一行人都是汗流浃背的摸样,如此酷热天气,确实让人心中憋闷。若看方向,估计他们是北上迁家,寇准听茶馆之人闲聊说道,某姓赵的当了皇帝,在汴京建都国号为宋,以前周的,变成宋的,貌似很多人看好宋国,所以又有许多南方人,开始北上迁家。
人群渐渐路经何院外,突然一胖孩子艰苦地走在人群前面,“啊”一声惨叫,颓然倒在地上。那队人顿时一愣,吓了一跳,纷纷向胖子望去。
那中年妇人皱眉道:“福安,何人惨叫?”
前面一仆人转过身来,恭敬道:“夫人,该是一小乞丐热死道上。”
那中年男子一副老爷模样,“哼”了一声,迈前几步,一脸鄙夷道:“把他扔一边去吧,莫要耽误赶路时间。”那仆人正要应是,夫人打断道:“等下。”
此时众人均注意到,倒地胖子身旁,正跪着一个瘦弱的小孩,双眸幽幽的盯着那夫人,似在求救,无奈,相当幽怨。
那老爷亦被小孩眼神吸引,随后两夫妇走到瘦弱的小孩跟前。这二人,一躺地、一跪地,当是小胖与呆子哩!呆子仍是不言不语,双眸凝视着那对夫妇,眼神说不出的悲凉感觉。呆子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想到寇准让他如此,他便如此。
后放的丫鬟奴仆均感好奇,渐渐放下箱子箩筐,好奇的聚在一起议论起来,顺便休息一下。
此时正一书生装扮的寇准趁机到来,立在一众丫鬟奴仆旁,摇头说道:“唉,这两兄弟是镇上傅家的子孙,出了名的乖巧,就因为前阵子山贼扫荡,害了傅家的人,那个胖的是大哥傅俊,舍命保住弟弟,可能旧伤仍未痊愈,正逢夏季,难保会热死,可怜。”说罢装出一脸黯然神色。那丫鬟象是被熏陶的双眸泛红。
一奴仆眉头一皱,哑然道:“敢问这位小哥,可是章山一带,黑风寨山贼吗?”寇准一脸无奈道:“正是。”
几个奴仆顿时心中大惊,若要迁家,首要是打听行走路线,有哪几门绿林道上的老爷子。他们确实听闻附近是有一山寨,名曰“黑风”,乃是后晋被契丹灭亡后,残余将领逃亡,一姓郭的在章山附近建了个山寨。
一众奴仆心中害怕,早已忽略后面一小孩,正悄悄的摸到箱子箩筐旁。他叫徐殃,乱杂的头发将他脸蛋遮掩,发缝隙里露出一双小而尖的眼睛。呆子未曾清楚见过他的样子,只因他与呆子一样,均是不喜言语之人,甚少接触。若要认出徐殃的话,唯一特征,便是他有着一双大耳朵。
蔻准几人都一致认为,下手非徐殃莫属。只因他身体轻巧,手脚灵活,最重要的是,徐殃在他们一众孩子当中,逃跑是最拿手的。
曾有一回他们失手露馅,徐殃被大群人追赶搜索,眼见他已被包围,众人均为他担心。奇怪的是,依然给他逃回来了。自那一役,寇准就让徐殃专门下手偷窃,其他人只辅助,引开旁人,或搞些意外,混乱场面,好让徐殃顺利跑掉。
突然前方跑来一群小混混,手拿木棒,带头一孩子向着呆子喊道:“姓傅的!莫要给脸不要脸,让你们加入封神堂是你的荣幸!”
旁边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接着道:“我们少主看得上你,你哥虽是牛脾气,可你也别向着你哥,看嘛,这就是你哥倔性子的下场。”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望向那群小混混,那当然就是杂草与香炉等几个孩童。
此时一奴仆机警的别回头去,瞄了一眼身后货物,毕竟周围变得人多,自是要注意随行之物。只是徐殃瘦小的身子,完全被箱子箩筐所遮挡,那奴仆亦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留意前方,或许他喜欢看热闹。
那夫人眉头稍皱,欣然对呆子颇为同情怜悯,对杂草嗔道:“这都是哪家的野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放肆。”
那老爷哼了一声,不屑喝道:“福来、福安,将他们打发走。”两仆人应命向前。
香炉踏前一步护着杂草,大声道:“哼!你们胆敢对郭少主无礼?”两仆人一愣,看这阵势,倒觉得杂草真的象个少主。
寇准看徐殃得手,连忙猛打手势,嘴上却继续与丫鬟奴仆说个不停,见时机已到,便走前几步,一脸惊诧的道:“啊,敢问这、这是黑风寨的封神堂少主‘郭少侠’吗?”由于他突然高声拉长“郭少侠”三个字,确是让人一震。
杂草得意的道:“哼,我招我的人,你们知趣的就甭管,否则我就喊我爹来!”随后故意瞄到众人身后的箱子箩筐,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坏摸样。那对夫妇听罢一惊,顿时相互打了个眼色,匆忙喝住两名仆人。
那老爷走前几步,一脸恭敬微笑,向杂草道:“原来是郭少侠办事,我们自当不敢打扰,马上走,马上走。”说罢急忙命人挑起箱子箩筐,只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众人连货物亦未检查,便就匆匆逃去。
那对夫妇胆战心惊,杂草几人还故意瞄着他们行李,均是一副贼模贼样,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那一行人见状,逃得更快了。
“哈哈,想不到如此简单,实在过瘾的很啊!”寇准神情高兴的喊叫起来,此时他们众小孩已在封庙里分东西。杂草与香炉搂着徐殃肩膀,一脸敬佩神色。
小胖捧起一快绸缎左看右看,好奇道:“寇大,这东西能卖多少银子哪?”
寇准接过绸缎,细看一会,右眉轻蹙道:“鬼晓得,待我明天到当铺一趟,向李大哥相询一下吧。”。众小孩互相争抢,我要这,我要那,情况热闹非凡。
寇准一愣,四处张望了一会,随后向小胖问道:“呆子呢?他还未分东西呢。”
小胖一脸惊讶道:“快入夜了,你说呢?”寇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断颌首。他们与呆子相处几年,深知他每晚都独自到河边去,虽然他们不清楚,呆子为何要到那里?却是明白到,那是他被拣回来的地方。
夏季枝叶茂盛,绿草繁生,一条小河养活了两旁各种野花。清风吹过,“沙沙”声不断,在黑夜衬托之下,别有一翻清净凝神感觉。
呆子坐在小河边的大石上,脚丫放进水里,感受着河水的凉快。此地离封庙不远,也是记忆中与寇准、小胖相遇之地。他仰望着黑夜星空,双眸渐渐清切起来,眼神那一层薄暮逐渐消散。
呆子心想,有两三年了吧?他每晚来此地,就像自然而然,便会坐在这石头上。他不曾想过,究竟是为何?此地一直罕有人来,倘若发生急事,小胖或寇准才会来此地寻他。
但今晚相当奇怪,竟多了一人在呆子旁,且是位老人家,一副喝得唏啦烂醉的摸样。老人有着通红的大鼻子,一身素白衣服,虽破旧不堪,却十分干净。他发髻扎得十分奇怪,竟是依旧散乱不堪!那不就相当于没扎么?
老人正眯着眼睛躺在树边,一老一少均无言语,呆子亦无必要理他,只因自己一直以来是不喜言语之人。
两个人就静静的感受着写意的环境,夜空,清风,一起融入花草树木。
不知过了许久,老头貌似酒醒了些许,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一副半睡半醒的摸样。突然他一翻身子坐了起来,目光注视着呆子,见他仰望夜空,依然是那个平静神情。
老头绕有兴趣的手托下巴,好奇道:“小鬼,夜深了,还不速回家睡觉?”说罢哈哈一笑,摞着醉步子到呆子旁坐下。呆子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抬头望天。
这倒让老头尴尬起来了,老夫好不容易说句话,这小鬼竟然不答理?他皱眉望着呆子,仍是不死心,微笑道:“小鬼,好俊的眼神,嘿!莫非你不怕家人寻来,还打你**?”这回呆子是连望他一眼都懒得动了。
老头明显的左眼角抽搐,恼火起来。好一会老头方始平复心情,无必要与小孩计较,便自顾嘀咕着道:“老夫第一句说话,他望过来,那非聋,难道是哑?”说罢继续盯着呆子。便是如此,一个望天,一个望人,一老一少静静的坐了许久。
当老头终于失望,准备把目光收回。却是呆子猛然站起身子,向老头颌首道:“我回去了。”然后就自顾的往封庙里走。
老头看着他的背影,学着呆子那样仰望了一会星空,随后咧嘴一笑,苦笑摇头,拿起系在腰带的葫芦喝上一口,哈哈笑道:“天意,想老夫一辈子,从未如此丢过面子。”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瞬身一跃,消失在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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