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鬼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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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哥哥……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是你害死她的!都是你害死的!
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被杀了。
鸿翎骑在马上一路狂奔,她拼命地想逃避,但一个个怨念的声音,一个个恐怖的景象却不断地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她想起来了!百合是怎么死的,海棠是怎么死的,蝶姬是怎么变疯的,她全都想起来了!她看似逃出了那间阴森鬼魅的屋子,心里却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鬼影。
谁会原谅我的弥天大谎?谁来慰籍我的孤独无助?
鸿翎失魂落魄地奔走,直到马疲倦了,人也疲倦了才停下来。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海神岩边。对了,也许这时候唯有寄托神灵的救赎,才能得到良心的安宁。
是缘分?还是巧合?在海神岩上,她又一次遇到了展翼。
夕阳的余辉映染在海神岩上,景致如梦似幻。劫后余生的再见,二人心中都无限感慨:他还活着!
她还活着!
展翼见到鸿翎,满脸的惊讶很快化成温柔一笑,忘情地把她拥入怀中,说道:“太好了,你平安无事。”抱着她,才发觉她的身子原来这么单薄,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
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亲切呢?为什么无力抗拒他的拥抱呢?鸿翎自己也弄不明白。只觉得从展翼的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她安心。她把头轻轻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长舒了一口气:“是呀,太好了。”
展翼笑道:“我们好像很有缘,总能不期而遇。”
鸿翎脸一红,忙扯了个谎:“我上次许的愿灵验了,今日是来这里还愿的。你呢?”
“哦?这海神岩真的灵验?那么我是来对了。”
鸿翎好奇地问:“你是为谁许愿呢?”
展翼沉默了良久,才幽幽说道:“为我的姐姐。”
“你姐姐?”
“是呀。四年前,我姐姐在家乡被一伙倭寇虏走,至今生死未卜。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她,原以为那天送去鬼岛的少女中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可惜事与愿违。但愿她还好好地活着。”告诉鸿翎这些时,展翼的神情看似平静,却略带忧伤。
原来他也有伤心事。鸿翎本想安慰展翼几句,转念又想: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呀?展清凝当年挟持我而夺走父亲的赤霞丹,他们父子实是叛离了鲲鹏海帮!我不该对展翼动恻隐之心,更不该以女子的姿态亲近他才对。
鸿翎抬手拨弄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心乱如麻。展翼无意间看见她的右手腕上包扎着布条,血迹还是新的,便问道:“翎姑娘,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鸿翎忙用袖子遮住手腕上的伤口说:“没什么。不小心扎伤了。”
展翼只不信,他看得出她面容憔悴,眼圈有些红肿,想是一路上哭过,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干什么藏着掖着的,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他凑上来拉她的手要瞧一瞧。
鸿翎正要推脱,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痛苦万分地叫了一声:“好疼!”,身子一软,险些要跌下崖去。展翼慌忙上前扶住她,却见她眼神涣散,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寻死觅活,凄厉地哭喊着:“好可怕!不要碰我!”;一会儿又要夺展翼腰间佩的刀,口内乱囔着:“快把我的心挖出来,快挖出来!”
看这情形分明是中邪了!展翼也不知道怎样破解,只得先点了鸿翎的昏睡**。她这才安静下来,但全身冰冷,气息若有若无。
“南辰!北斗!你们快帮我看看她是中了什么邪了?”展翼抱着不省人事的鸿翎匆匆回到黑帆巡座船上找聂家兄弟。这对孪生兄弟年纪和展翼一般大,出生于古老的术士之家,哥哥聂南辰精通过洋牵星术,对各种巫术也颇有研究;弟弟聂北斗则是药剂方面的天才。
见展翼突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的俊美少年,生性嬉皮的聂南辰故意夸张地问道:“哎哟,这不会就是你钓到的美人鱼吧!”

展翼白了他一眼:“你少贫嘴!她是个女孩子。快诊断一下吧。”
聂北斗替鸿翎把了把脉,惊道:“这姑娘体内好重的阴气!脉象也混乱得很。还有,她右手腕的伤痕不知是被什么怪物咬的,有瘴气从伤口侵入五脏六腑。”
聂南辰蹙眉道:“她这是被人下了某种极阴毒的鬼咒。而且下咒的人是个高手。不解除鬼咒的话,她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展翼急问道:“你们救得了她吗?”
聂南辰道:“这里除了我们兄弟俩,你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权且试试看吧。北斗,去拿你的银针来,得先帮她驱除瘴气才行。”他一面说,一面开始动手解鸿翎的衣服。
展翼一把抓住聂南辰的手说:“喂,喂,你干什么啊!想趁人之危吗?”
“我的少爷,不把衣服脱掉怎么扎针啊!”
展翼想了想,说:“那好,你把眼睛蒙上。”
“你有毛病吧!蒙上眼睛怎么扎针啊?”
“你蒙谁啊!谁不知道你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找到人体所有的**位。上次给村里那个出了名的丑妇治风邪,你不就是用引针法在床帐外医治的吗?”
聂南辰无语了,摇头兴叹道:“我真是服了你了。真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展翼啐道:“你才是小人呢!”
聂南辰只得乖乖用布蒙上眼睛,帮鸿翎褪去上衣,将三十二枚银针插在她上半身的三十二个**位上,然后自己退出布帘之外,双手牵动着三十二根连着银针的丝线,口内喃喃念着咒语。不一会儿,只见三十二根丝线上都冒出了淡淡黑烟,聂南辰十指一动,收回银针,所有的银针也变成了乌黑色。坐在布帘里的鸿翎随即瘫倒在地。
展翼冲了进去,用衣服包裹住鸿翎裸露的身体,急切地问聂南辰:“怎么办?她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而且身体越来越冷了。”
聂南辰一面从鸿翎的手腕处取了几滴血染在一张符咒上,一面说道:“别急,我现在才开始准备除咒呢。瘴气虽驱除了,但她体内的阴气太重,会让她越来越虚弱的。必须由男子送一些阳气到她体内才行。”
“怎么送?”
聂南辰坏笑道:“当然是嘴对嘴啦。”
“啊?”展翼目瞪口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代劳。”聂南辰说着就要扑向鸿翎。
展翼揪住聂南辰的衣领,喝道:“你找死啊!”
聂北斗拿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红色药丸进来,说道:“我哥是开玩笑的啦,只有你把体内神翼龙的热力连同这颗观音救心丸一起喂她服下,才可以解这么重的阴气。”
“我?”展翼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又看了看怀中的鸿翎,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聂南辰打趣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吧?这种事你应该很有经验才对……”忽见展翼忍无可忍地向他晃了晃拳头,他忙收起符咒,拉着弟弟逃到门口,“我这就去研究除鬼咒之术,不打扰你们了。记住,在她醒来之前,你要一直守着她。”
船舱里只留下展翼和鸿翎两个人。静得有些暧昧。
展翼轻轻捧起鸿翎的脸,心潮翻涌:这一吻仅仅是为了救她一命吗?不,那未免亵渎了她;我是喜欢她的,甚至这种感情比喜欢更强烈,对,可以说是动情。真奇怪,我为何会对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姑娘动情呢?
展翼有些张皇地慢慢凑近她的唇,好冰凉,他忍不住用他发烫的唇去细细温热,用舌尖温柔地探入,将观音救心丸和神翼龙的热力送入她的口内,但愿他热烈的情感也会随之传入,融化她的玉骨冰心。渐渐地,她的身体温暖起来,脸庞也恢复了血色,只是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看着她憔悴的睡容,他不禁思量:到底是谁?忍心这样折磨她;为什么她愁眉不展,究竟承受了多少苦难?多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守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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