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游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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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是一条向下蜿蜒的台阶,她一脚跨进去,只听身后响起八哥的叫声:“请走好,聪明的小姐。”
鸿翎知道自己选的这扇门就是所谓的“生门”,是否真能逃得升天?也许肖烽他们是在那扇“死门”后面,是否真是必死无疑?想到那个马来管家,她不禁担心最后活下来的人也是踩在同伴的尸体上,堕落成嗜杀的魔鬼。这么想,越发觉得自以为是地弄出这样裁决他人生死的人着实可恶,而她居然还参与其中也着实可笑!快点让这个荒谬的游戏结束吧!
她取下墙壁上的一盏油灯,沿着台阶疾走,终于在第十个转角处看到又一扇门。隐隐听见有惊呼之声从门后传来,她狐疑地上前推开大门,只见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占据了整个视野,幕墙内盛满了海水,底部铺着发光的银沙,使得海水呈现出透亮的颜色,将那些浮游的奇形怪状的生物看得一清二楚。
全是玻璃幕墙的环形长廊上,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鸿翎,只因他们都被水箱里紧张刺激的场面吸引住了----原来水里养着一只罕见的红色海怪,南瓜形的身体会变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点阵花纹,给人的感觉更多是诡异而不是斑斓,它翻卷伸展着章鱼般的粗壮且灵活的触手,凡是被那些触手抓住的猎物都再也无法挣脱。水箱中饲养其他凶猛鱼类皆不过都是海怪的食物,之前落水的奴隶早已进了海怪令人作呕的大嘴里,连一片碎肉也不剩下。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观赏血肉之躯被瞬间撕裂、吞噬,对萨克芬奇及其同样变态的同好者来说十分刺激,不过看得多了也要兴趣索然,而眼下,终于有人落水后没有立即毙命。还能顽强地与海怪做殊死搏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北斗。
“喂!北斗兄弟,你还没把那什么鬼武器捞上来吗?”沙地上满头大汗地与战象王周旋的肖烽不禁焦急起来。他哪里知道,聂北斗在水里面对更大地危险,水下哪里有什么尖利的武器,如果勉强说有,那就那些游速极快的剑鱼。
若不是因为这样。聂北斗决不愿意在水下多呆,虽然他的水性很好。但毕竟没有水族的神力,长时间在水下作战已十分吃力,何况还要尽可能避开海怪的触手和其他鱼类的攻击。他第二次浮上水面换气,抬手扔了一只身长足有一丈、吻长也有六尺的剑鱼到肖烽脚边。一路看中文网首发“你先凑合着用吧!”
“什么?这怎么用啊?大哥?”肖烽从未见过世上居然还有能当作武器地鱼。还是鲜活乱跳的!
聂北斗没来得及和他多解释,就被一股强大地力量拖进水里,是海怪伸出长长的触手将他的左脚牢牢缠住。方才有条剑鱼在手,才好不容易摆脱海怪的致命纠缠,可眼下赤手空拳,手掌又被剑鱼划伤,不知是不是血腥味令海怪愈发兴奋,那些触手一下子如蟒蛇一般缠上来,令人应接不暇。且越收越紧,直将猎物拖入水下最深处,水的压迫令聂北斗感到窒息,根本无力抵抗,生死悬于一线。
“聂北斗!别死啊!”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海怪腹中餐这实在不该是你的下场!鸿翎死劲敲打那个玻璃幕墙。但该死地幕墙纹丝不动。这时,那面目狰狞的海怪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眼看就要将聂北斗一口吞噬!情急之下,她退后几步,举起洛神剑向水箱中的海怪用力掷去。
洛神剑飒沓如流星,锋利的剑锋一下子穿透玻璃幕墙。剑柄在玻璃幕墙上凿出一指宽的窟窿。一股不大却冲劲强势的水柱从窟窿里喷涌出来,吓得周围地看客惊叫着避散。而宝剑在水中神威丝毫不减。直深深刺入海怪的右眼中。趁海怪吃痛,触手有些松懈,聂北斗忙抽出右手抢先一步拔出海怪眼睛上的洛神剑,再朝它的脑袋一劈,萨克芬奇老爷今晚最引以为豪的新宠物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鸿翎地惊人之举终于引起了看客们的注意,惊骇地瞧着这个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议论纷纷。
“那是谁?”
“哪里来的女人?”
“看啊!她的背上有烙印!”
“是鲲鹏海帮的烙印!”
“是奴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各位尊贵地老爷们,你们面前地这位卓尔不群的姑娘,可不是普通地奴隶,而是大明鲲鹏海帮的女船王!”萨克芬奇站在大水箱后面的房间里,大声对在场的宾客介绍。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集中在鸿翎身上。或者说,更多的是聚焦在她裸露出来的那个烙印上。
萨克芬奇继续得意地说道:“她是我今晚的拍卖品,谁出的价高,就能把她带回去。”
这话引起一片哗然,什么?买鲲鹏海帮的女船王作奴隶?
鸿翎没空理会萨克芬奇的无稽之谈,她更在意的是聂北斗竟然没有浮上水面,而是朝她游过来,就像她方才所做的一样,抬起手臂,紧握剑柄,而剑锋却是对着她。
一道水光飞溅而来,鸿翎没有动,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根本没反应过来聂北斗会有此举。她以为自己非死不可了,可更吃惊的是,那剑刃并没有直逼她的咽喉,而是擦过她颈边的发丝,深深嵌入身后的墙壁上。
这算是什么意思?不愿欠我的人情么?鸿翎怔怔地看着聂北斗仇视地瞪了她一眼,向水面游去。不由浅浅一笑,拔出墙上的剑。

见玻璃幕墙上多出两个窟窿,并且裂缝从窟窿蔓延开来,发出喀喀的声音,就像是正在开裂的冰面,随时可能崩溃。萨克芬奇气急败坏又心疼不已:“天啊!我的水箱!这可是花了我的血本的!”然后拉动包厢内地机关,关闭房门,移动到更上面的位置。
从窟窿泻出的水柱越来越强劲。很快,玻璃幕墙终于到达极限,被水的力量撑破,大量的海水迅猛地冲进来,长廊上的人根本避难不及,就被激流吞没。
就在水灾冲击的一霎那,鸿翎感到有什么人从身后轻轻托起她的身子,以不可思议地神速将她带离险境。当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在环形堡垒的高处。俯瞰下面就是肖烽他们所在地校场,原本一半是海水的池子水位不断往下降。
“哎呀呀。真是好险!沾到水我就完蛋了。”
鸿翎回头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竟是洋平,而且此人刚刚收起灰色的羽翼,诧异万分地问:“你、你是海鸟族的宿主?你怎么在这里?”
洋平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来带你去见你的同伴地呀。”
鸿翎看到聂北斗已安全爬上沙地,肖烽也没缺胳膊少腿,还骑在战象王背上兴奋地朝她挥手。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洋平说:“带我下去见他们。”
洋平微笑道:“哇,好一副命令的口吻。你不问问我是谁的人么?”
鸿翎瞟了他身上的烙印一眼,说:“你不就是我的同伴。”
“你还真是⋯⋯”洋平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鸿翎,她那股高傲的船王派头和近乎自负的自信令他折服,无奈地摇摇头,把她送下去。
聂北斗一脸敌意地瞪着鸿翎,冷冷说道:“你还真是命大。就算你替我刺出一剑。我也不会领你地情!”
鸿翎淡淡一笑:“我根本没打算要你领情。”
聂北斗微微皱眉:“那你为何出手相救?”
“我只是见不得你死在这里。你是要在这里让人看戏,还是跟我走?”
“跟你走?”聂北斗露出厌恶地表情。虽极不情愿,但更不想留在这当猴耍。
“快上来吧!我好不容易捉到这头大家伙,它肯定能带我们出去。”
“你们毁了我的玻璃水箱就想这样一走了之?我的游戏场从来就没有超过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萨克芬奇又出现在朝南的包厢内,“你们要么互相杀戮直到只剩下一个。要么我只有就地处决你们!”他挥了挥手,环形堡垒上立即围了一圈弓箭手,弓在弦上,一旦万见齐发,怕是飞鸟都逃不出去。
终于,浩空涟表态了。他缓缓转动手上的碧玉扳指。语气异常冷酷:“萨克芬奇。我劝你收敛一点。是不是要我当众宣布,六年前。你在苏门答腊群岛干地好事呢?”
萨克芬奇脸色变了变,很快又镇定下来:“哼,那么久远的事,况且我已经销毁了当年的物证,如今单凭浩空船长一张嘴,有谁信?”
浩空涟瞧着萨克芬奇轻蔑地冷笑:“你当我只有你这一样把柄?你也太小瞧我浩空涟了。你这些年背着总督做的事,我可都清楚得很!”
萨克芬奇这下才慌了神。总督大人就在府上,他可不想让总督大人知道他任何一点背地里干的那些事,而浩空涟的能耐和手段他素来是知道地。于是强装出笑脸说道:“小弟真没想到鸿翎姑娘对船长如此重要,既这样,你就带他们走吧。”
出了萨克芬奇地府邸,肖烽郁怒难消:“难道就这么放过那红毛老头?且不说他草菅人命,今晚还把我们耍得够呛!”
洋平淡淡说道:“自有人收拾他的。”
浩空涟指着聂北斗,冷冷质问鸿翎:“你们会被捉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小子?”
“是。“他是谁?”
“敖钦号地船医。”鸿翎顿了顿,知道瞒不住浩空涟,又低声补充,“也是展翼的朋友。”
浩空涟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要留下他吗?”
“是的。”鸿翎点头。
“谁说要留下⋯⋯哎哟!”聂北斗的肩膀被浩空涟紧紧捏住,登时半边身子都麻痹了,深感此人要杀死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看来你辛苦了半天,救了个仇敌。”浩空涟松开已无威胁的聂北斗,忽然上前伸手给了鸿翎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响,在寂静的深夜听得特别刺耳惊心。见鸿翎挨打,其余三人都呆了。
“怎么这样!”肖烽几乎快暴跳起来,却被浩空涟一个威慑的眼神彻底压制了下去。
浩空涟正色道:“你因私人恩怨而抛下正事,此乃失职;控制不了局面而令自己和同伴卷入危险,此乃失策;莽撞行事成不了大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么?”
浩空涟这一巴掌其实并没用力,鸿翎却觉得脸上火辣,既懊恼又难过更是心服口服:“我懂!是我鲁莽了。”她知道船长说得重,对她严厉,都是为她好。
浩空涟双手捧起鸿翎的脸,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想弥补船王的过失,收服自己的仇敌,很有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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