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婚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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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琼岛,鸿翎拿出一袋珍珠和银器付给黎族族长,族长和族人自是十分欢喜。因敖广号需要修缮保养,需要等暖春时节才能启航。况且,大明朝的皇权在这个冬季悄悄发生了变化。从京城传来嘉靖皇帝驾崩的仆告,裕王朱载登基。远在天涯的人们才不理会什么国丧的禁忌,照样杀鸡宰牛,痛饮山兰酒,欢歌笑语喜迎新春。嘉靖朝最后的一个新年之后,会迎来怎样的新气象?人们满心期望着。
一日茶余饭后,端木奇随口提起:“因有消息说朝廷有意开发月港,我有一些海客旧友会在端阳节前来白帆船屋聚会,商议出海贸易之事。一直以来,他们多为船少舶小和航运艰险所累,通过琼岛中转贸易。我想你们倒是有大船,且正好要下西洋,不知你可有兴趣做笔顺路买卖?”
鸿翎颇感兴趣地说道:“我正好想把龙翠宫的一部分金银珠宝换成现银和货品,贩卖到海外去,又能生出些钱来,不至于坐吃山空。”
一旁的南柯子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满脑子生意经?你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鸿翎不假思索道:“买更多的船啊!我想组建一只庞大的船队,我想航行到大海的尽头,我希望每一个良港都飘扬着鲲鹏海帮的旗帜……”她说着说着,不由住了口,她猛然发现。原来船王地野心早已在她的血液中根深蒂固。鲲鹏海帮,赵家,船王,自己不是决然地放弃了吗?可是,不可磨灭的烙印还在!在背上,在心里。
见鸿翎忽然沉默下来。端木奇转开话题,问道:“对了,邢天。你什么时候和蓝莺成婚啊?”
蓝莺顿时羞红了脸。邢天腼腆地挠着头发,说道:“我,我还没来得及提亲……”
“笨蛋!”鸿翎起身去拉蓝莺,故意吓唬邢天说,“你再不提,我就把蓝莺带回敖广号陪我出海去。”
邢天果然急了,涨红着脸对蓝莺说:“蓝、蓝莺……知你愿不愿意……嫁,嫁给我……虽然我只,只是个穷小子。但,我,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你……”他简直说不下去。
鸿翎推了推蓝莺,笑道:“难为他说这些肉麻的话。你就从了吧。”
蓝莺羞赧地掩面不语,邢天情不自禁上前,羞羞答答地牵住了她的手。
鸿翎拍手道:“就这么定了!端阳节的时候,就在白帆船屋办喜酒!一切都交给**办吧,好歹我也算半个媒人。保管办得又热闹又体面。”
邢天既感激又不安地看着鸿翎:“少帮主……啊。不。大小姐……你,你不怪罪我们吗?”
鸿翎怔了一下,微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
最初。她也有过怨恨,若当时邢天没有畏罪逃离大宅会如何?若当时邢天早一步前来救援会如何?可是,假设这些又有何用?她想明白了,娘的死,究其根本是娘自己给自己设下地可怕赌局,与邢天和蓝莺无关。而且在她修养的这段日子里,邢天和蓝莺也时时刻刻备受自责的煎熬。他们的善良,他们的真诚,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想错怪了这两个好人----她最忠实的朋友。
“需要我帮忙吗?筹备婚事我多少比你懂些。”展霞提着元宵节的花灯站在门外说道。
“小霞姐姐……”鸿翎看着展霞,惊喜之情难以言表。她神志恍惚了许久,如今好容易打起些精神来,一直想找机会与展霞好好谈谈。今日倒是展霞先提出,她自然欣喜非常又感激不尽。
“那我们这就商议起来。”鸿翎忙跟着展霞出去,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商量着要筹备多少红绸、多少坛酒、多少香烛果品等等,直到两人走到僻静处,她才停下脚步,凝视着展霞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问,“小霞姐姐,说句真心话,你一点都不恨我了吗?”
展霞看了她半响,摇摇头:“我早就说过,我现在谁也不恨了。
鸿翎低头转动着花灯,笑得有些落寞:“你和展翼真的好像,都是那么温柔地人。而我却卑鄙、贪婪而且残忍。我曾经随口对展翼说:想要迎娶我,除非你拿着夜苍穹来。没想到,那天他真的拿着夜苍穹来到我面前。可喜事偏偏成了悲剧。他明明笑得那样温柔,我却不敢迎上去。那份爱太真太重,我这样的女子根本配不起。”
展霞叹了口气,上前捧起鸿翎的脸,说:“鸿翎,你也是真心爱上了,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鸿翎把头轻轻靠在展霞肩上,说道:“我想他了。我想再见他,很想,很想。”
“那么,你就去找他吧。”
鸿翎缓缓抬起头,冲着展霞一笑:“在此之前,我要先成全邢天和蓝莺这天造地设地一对。我一定要好好操办他们的婚事。”

接下来的日子,鸿翎兴冲冲地为筹办喜事而忙碌,先是请黎族最巧手的织女缝制嫁衣,又是去首饰铺子打造金银首饰,几个月下来,花了不少银子。蓝莺看了鸿翎为她置办的嫁妆,急得直劝道:“哎呀我地小姐,你折煞我了!我一个奴婢哪配得起这样丰厚地嫁妆,况且这些银子是敖广号地财产,你怎能多花在我身上?”
鸿翎满不在乎地笑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是我的金兰姐妹,嫁人自然不能寒酸地。你放心,用在婚事上的钱财一部分是浩空船长和船员送你们地礼金。剩下的算是我向船长借的,他可是要算我利钱的。我自有本事挣了来还他,你们不必操心,只管收下,置几某田产、盖一间大宅,过上好日子。”
蓝莺跪下来感激涕零道:“小姐这样对我,蓝莺不知何以回报。”
鸿翎忙搀起她,嗔怪道:“你们若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这样生分的话!”
正说着。展霞进屋来对她们俩招手道:“有贵客驾到。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贵客?琼岛上的凤凰花开了,端阳节将近,想来是端木奇的客人,难道其中也有我相识的旧友?鸿翎心内嘀咕着,怀着好奇随展霞走出门外。只听见甲板那儿传来一阵豪爽地笑声,鸿翎的心兴奋又紧张地狂跳了几下,循着那熟悉的谈笑声迎过去。果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可亲的老友----古道子。
古道子一见鸿翎。笑逐颜开地大声说道:“女船王,别来无恙啊?”
没料到会在天涯海角遇见古道子,鸿翎不由悲喜交加,含着泪花笑道:“古船长又笑话我了。我如今只是敖广号的一名船员而已。”古道子笑道:“我也不是敖顺号的船长啦。没有你在的鲲鹏海帮好无趣,我就告老还乡,顺道来这里看看老友。听端木老弟说,蓝莺丫头要嫁人啦?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
“古船长!”蓝莺甜甜地叫着迎出来。
古道子像爹爹抱着女儿一般抱起蓝莺,转了一圈。笑呵呵地说:“我的蓝莺丫头长大啦。都要嫁人了。说起来。敖顺号地女孩子们,就数你和悦儿的姻缘最好了。”
在敖顺号时,数悦儿与自己最亲近。展霞忍不住问道:“古船长,悦儿也嫁人了吗?”
古道子放下蓝莺,说道:“悦儿到军营送药材时,被俞大将军的公子看上了,现如今已是俞公子的夫人。上月我还收到他们地来信,看样子小夫妻十分恩爱。”
展霞点头笑道:“那果真是好姻缘。”
古道子笑眯眯地看着展霞,说道:“小霞姑娘,我也替你撮合一个好姻缘如何?”说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浩空涟,“那个男人老大不小了,还不娶妻,我都替他着急。本以为他对女子不感兴趣,可我冷眼看来,他对姑娘你倒是十分有心呢。”
浩空涟听见了,走过来拽着古道子的胡子,说道:“老酒鬼,你就别惦记我的喜酒了,我哪里有心?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海寇,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地男子。”只有鸿翎知道,这玩世不恭地笑脸,这半真半假地话背后隐瞒着的无奈和痛苦。她别过脸去,竭力不让悲伤写在脸上。
展霞与浩空涟四目交汇,从他深邃的目光中读出一种复杂地心绪,自从他从龙翠宫回来后,就不肯让她瞧胸口的伤,还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似有隐情不愿相告。她什么都没问,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认识了许久了,不需要多问,相爱只是惘然。她拉过古道子,问道:“古船长,你有没有愚弟展翼的消息?”
古道子说:“我收到长白山传来的消息,说是展翼进过山里找寻师弟丹丘子,之后又往高丽方向去了。他没有船,应该还滞留在高丽一带。”
“是吗?他还活着,太好了。”展霞不禁喜极而泣。
南柯子上前安慰道:“小霞姑娘,我正巧想要出海一趟,顺便帮你寻找令弟,如何?”
端木奇诧异地看著南柯子,问:“咦?我原以为你会跟着敖广号出海,难道打算自己驾船去?”
南柯子笑道:“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船,自由自在的才好。”
端木奇见他心意已决,只得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那艘船虽快,可经不起大风浪的。”南柯子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已准备充足,喝过喜酒就出发。”
鸿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等众人散了,她追上南柯子,说道:“你若是找到展翼……替我转告他:千万要活得好好的,我会在亚速国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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