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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州去往蓝田,黑龙镇是必经之路。
貂儿赶至镇上时,白日已薄西山上。夕照之下,但见殷晓露端坐胭脂马,身后二、三十骑红马火云也似排开,阻断了去路。貂儿大感意外。殷晓露似笑非笑:“紫貂,你终于来了。”貂儿道:“你怎么知道本姑年行踪的?”
殷晓露笑道:“本座若连一个人的动向都掌握不了,怎么配在赤衣府办事?”
貂儿喝道:“姑娘我要过黑龙口,谁敢阻拦!”殷晓露笑道:“这里可不是商州分舵,没有谁出头帮你啦!”
一摆锁魂鞭,飘然下马:“敢与本座一决高下否?”在商州松林她势单力孤,恐怕受侮于紫胡二人,故仓皇逃离。虽然事因落单,不得不然,但她耿耿于怀。这会同貂儿易地而处,变化之快,超乎想象,心中自是大畅。
貂儿哂笑道:“殷统领今日可别又临阵逃脱,重演故伎呀!”殷晓露道:“少耍弄贫嘴。黑龙镇上,量你插翅难逃!”貂儿道:“姑娘我插翅管什么用?又没学那脚底抹油的绝活!”
心知与殷晓露一战,必损耗八成以上功力。但这却已势在不免。
她眼珠一转,决定速战速决。翩然下马,寒蝉雪羽匕首寒芒一道,疾逾流星。殷晓露早有准备,锁魂鞭使个解式,化了开去。
双方都深知对手是个劲敌。貂儿更急于脱身,寒蝉雪羽匕下,施出‘杀手十穿心’技法.
这门武功乃笑面飞狐最为得意之作。总共十式,但变化神妙。环环相扣,式式相衔,往复使用,可自由派生许多新招,绵延不绝,再配合独门绝学飞狐步法,可谓天衣无缝,极不好惹。
殷晓露知“杀手十穿心”招招必杀,不敢正面撄锋。貂儿既得占上风,不再恋战,飞身掠上马背,拨马便跑。殷晓露给她一通抢攻,正愁接应不暇,见她如此做法,不免啼笑皆非,高声道:“本座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这时回马也全然没用啦!”
貂儿抢占了上风,满足了一惯的争强好胜之心,心中快活,便浑不搭理自管纵马跑去。但不出百步,前面果然涌出二、三十市红大马,挡在当路。
殷晓露见貂儿勒住了马,粲笑道:“本座岂会骗你?纵使你要强自负,武艺超人,也闯不出黑龙镇!”把双鞭一晃,两边的赤一衣府卫齐齐向貂儿掩来。貂儿哼道:“想困住姑娘我么?却是没门!”拍了拍黑云都的长耳,纵身跃想高处。
却听房顶有人疾呼“撒”!一副大网劈头当空罩下。貂儿无处闪躲,被兜个正着,大怒:“一张破网就拿得住我,忒小看本姑娘啦!”将寒蝉雪羽匕首绕身环割一周,破网冲出,荡落屋檐。殷晓露紧咬上来,道:“你竟能脱出渔网?’
貂儿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蓦然足下一紧,双脚竟被绳索缠绊,向下仆倒。殷晓露趁机捉拿,貂儿哧哧几匕削断绳索,足尖一点屋瓦,人往前潜伏,疾射丈外。
那殷晓露一招落空,转身急追,口中喝道:”紫貂,你逃无逃路,快快受缚!“貂儿呸道:“只你才会逃呢,本姑娘不跟你玩啦!”
两人一先一后,快若流萤投矢,越过重重屋脊。貂儿轻飘飘落至西南半边街后,回头但看殷晓露在暮色苍茫中如一团暗火飞至。忍不住笑道:“到了山林前,本姑年随意往哪里一猫,你都找不着。”
“话虽不错,但你不该猫到了这边。紫貂,本座在此等候多时了。”貂儿猛抬头看时,只见一片高兀的山石上,站着一裙裾高扬的白衣人。貂儿听那人自称“本座”,却不似赤衣府穿戴,便道:“你又是什么座呀?”

她原要问“你又是什么人”,但见殷晓露已迫近,就忙忙地有些口不择言了。那白衣人不理,却自大地“哼”了一声。貂儿正待以“呸”相对,却听殷晓露道:她是我赤衣府首座赵县君赵大人。“又向那赵大人揖礼道:“殷晓露见过首座。”
貂儿可不买什么大人的账,撇撇嘴说道:“首座有什么了不起,姑娘我还从来就没弄懂那是什么东西。”那赵县君大怒:“大胆妖女,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长舌!”貂儿道:“你才是个卖弄长舌的长舌妇!”她从不肯在人前吃亏,却不知这句话正犯上了这位赵县君的忌讳。
赵县君芳名白燕,可可青春年华。生平最大嗜好就是讲长短,论是非,说三道四。她出身显赫门第,母亲是当今长公主,父亲既做驸马爷又身居官要,手掌大权。字小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性格骄横自大,最最听不见半句坏话。在未任赤衣府之前,她就以爱嗑碎嘴著称于驸马府内外,被府上下人暗以“长舌”代称,荣膺赤衣首座后,仍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古训依然故我,继续保持说长道短的作风。
于是,赵白燕遂名动京师。连她舅舅,当朝天子都略有耳闻,找她语重心长谆谆教导了半天,但这位县君阁下仍旧是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可她毕竟一个大姑娘家,又出自名门,拥有“长舌”之名极为不雅。赵白燕自然为此没少烦恼过。
貂儿显然不知她竟有如此光辉历程,出口无心之下,居尔一针见血。令赵白燕反应异常激烈,愤愤跃下大石。只见她身法飘逸,优美无俦,却又怒吼如雷:“你作死!”
貂儿又岂甘示弱,大声回敬道:“你放屁!”赵白燕前踏一步,银枪虚虚一刺,水红的枪缨在貂儿身左二尺翻动。貂儿望那赵白燕:她圆圆的脸,像是十五满月;眼睛大而微鼓,像那乌亮灵动的黑珍珠。身子虽不算高,看上去却挺窈窕。手中银枪约莫四尺三寸,通体晶莹剔透如水精明玉。
只听赵白燕哼道:“殷统领也真是的,连夜差人请援!本座还认为抡仑女子何等泼悍,其二天赶清早打马赶来。早知是个毛嘴丫头,我就懒得来了。”顿得一顿,又道:“本座万里迢迢才在江苏收了断门五只蠢老虎,正想好生歇上几天呢!那断门在江苏名气蛮大,可本座瞧瞧也没啥本事。无只蠢老虎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知他们断门是怎么混出来的。”
她只顾絮絮叨叨数落个没完,也不知在和谁说话。旁边貂儿早不耐烦,欲趁机溜走,殷晓露却在一边虎视眈眈,且有利遁迹的地形也给这赤衣府二座占了去。她不禁有点恼火。
殷晓露道:“首座,这丫头刁得紧,我们不可跟她饶舌,得尽快出手拿下她来。”
赵白燕不屑地道:“任怎么刁的人也休想从本座眼皮底下逃走。且听她放些什么貂。”貂儿嘻嘻一笑:“本姑娘自来不放刁,你们才刁呢!”边说边向右奔走如飞。赵白燕一抖银枪,白鸟般蹿起。腾空翩翩地,挡于她面前。
貂儿见她卖弄姿态,暗道:你这身轻功,也不过和姑娘我一般般而已,比我鹭师姐,可就差了点。却又神灵活现什么?
殷晓露此时亦扑身过来截后。貂儿自料轻功不在她二人之下。夜色亦已渐浓,要脱身已非难事。当写咯咯一笑,寒蝉雪羽匕首假意出招,人却向旁荡去。赵殷二人但只见她暗影一晃,很快便拐入山林丛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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