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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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过是两个侍女在嚼舌根,葵澜抿翘着唇角,看来无论在哪里在哪个时空,人的八卦性好奇性都是存在的。可是,夏桀为她如此伤神,这便是她不曾想到的,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随后她自讽地摇着头,怕是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时间一长些便忘记了,此时不过是做秀罢了。葵澜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喜悦,烦闷地在屋内来回度步。最后,花豹儿实在忍无可忍。
“大姐,您老儿就别在我面前来回晃动了可好?我都快被你晃眼花了。我还不想太早就戴上老花镜。”说完一脸憨憨地憋屈模样转过头静静地等候。就在这会儿,妹喜身着男子冠袍气喘吁吁地跑进门。
“澜妹妹,你就放心吧,商国国君的命保住了。”说完,伸出右手轻拂几下胸口,自己动手从木犄上倒了水喝下去,往榻边一靠,微微缓着气,还好甩掉那些跟班,让她也真够累的。葵澜焦急地望着妹喜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妹喜见她神情急切,自以为地笑想‘原来澜妹妹的心上人是商国国君。’接着阐述着事情的经过。
“清晨我陪王一起去早朝,赵梁早已带着国君(成汤)立在正宫厅里,其实我也摸不清楚王是什么意思,王怔怔地望着国君好一会儿,问的第一句话却不是你而是问国君是不是企图谋取天下的野心,不然为何发展商国如此之快。商国君卑恭地作了个揖才回答他不过是希望百姓的日子稍微好些,绝不对王有贰心,你一定不知道夏王这个人太多疑,夏王思虑会儿,便召来士兵将商国君扣押起来,准备幽囚在夏台。”妹喜说到这看了下葵澜,见葵澜神情缓和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怕她憋在心里难受,忙劝慰道:
“放心,商国君没啥大碍,虽身陷囹圄,至少活着就有希望,对吧?!”葵澜听罢喃喃地反复此话:“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希望……”忽然听到妹喜自言自语地说着:
“就有一个蠢小子傻傻地认为他的主君受了辱,势必要讨个公道,现在可能被逮下去了吧,可能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唉……我要不是急着跑回来跟你说商国君的事情,我还准备为那小子求求情……”
葵澜井然恍悟过来,妹喜的话也没听完便急切地朝外奔跑,哪里管得上一切了,怕是那蠢小子便是仲。即使对他没有爱也是有情的,仲如此呵护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她不是不知道这世上值得他唯一以生命相待地不是成汤怕就是她蔡葵澜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上天给她一次机会,仲一定要等着她,哪怕是命数,那么她也要与天争一争。
葵澜一边朝着正宫跑去,脑海里一边浮现着仲曾经为她做过种种的事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恭敬地垂首于成汤身旁等候时间禀报,即使他抬起头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抑不住的惊艳,却小心翼翼的移动眼神,生怕她受了侮辱;即使细微的事情他都留心,就连脱去高跟鞋矮了他半个头,他都能注意到,生怕她受了病魇;遇到青龙幻化的穷奇时,他却不顾自己安危地挺身于她的面前,生怕她受点伤害……葵澜已泪流满面,心底深处传出来自身体的声音‘等我,一定要等我。’
仲被架上木架上,心底渴望见葵澜最后一眼,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当是一种奢望吧。他想起自己让她被困在牢里的时候,他想尽办法解救她,生怕她吃了什么苦头;她消失的时候,他便托人满世界到处寻找,生怕她受了什么劫难;她出现在阳城,听说要被夏桀封为夫人,他心疼如绞即使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却觉得永远失去一般,生怕她被别人欺负;当她奄奄一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次擅做主张将她安排,先斩后奏却从来没有担心主君怪罪,当时却害怕了,害怕她香消玉陨,害怕她再也不存在于世间;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便是最好。
思到这,他闭上眼,等待夏桀的火刑,他明白一个男人的嫉妒,而赵梁那奸佞小人在其中捣鼓些什么他亦不想过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夏桀要至他于死地,根底的原因怕是因为那个名叫蔡葵澜的女子吧,可惜他不能履行他临走时给葵澜的承诺,‘等我从阳城回来后,我陪你找到你胸前的宝石碎片以后,我便随你到天涯海角。’他想着自己是幸福的,至少他陪伴在她的身边,她给他阳光般的日子。

“不……”一声哭天凄厉的声音从正宫门前传来,他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在生命即将被燃烧的时刻,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满面泪水地朝他冲过来,突然世界寂静了,他微笑地望着她,看到她朝着他奔跑过去,穿过士兵,穿过奴隶,穿过侍女,穿越时空穿越空间地往他扑去,直到她扑在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的笑僵住了,这不是幻觉不是梦;她真的来了!在他最思念她的时候……
“这群蠢猪,还不快点把火扑灭,想让澜夫人被烧死了是不是,她要是有一点问题,我让你们全部陪葬。”惊呆的人群急急忙忙地去提水把火扑灭。片刻时间虽然火灭了,葵澜因为护着仲,衣物有些残破地烧着,随着一罐又一大罐的水浇在她身上,她从春寒的冰水淋浴里扬起头甜甜地对着仲微笑;她想她赢了,赢了老天一次。
那绚烂如太阳般的笑容震撼了夏桀,他心附问‘也只有这个男人能让她如此快乐的笑?’这叫他怒火心烧,嫉恨地下令道:“将你们的澜夫人拉开,士兵直接插死这个淫惑澜夫人的男子。”
葵澜张开双臂站在仲的身前寒着脸:“不,我不允许,你凭什么要处死他?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夫人,你没有资格伤害他!”
“我没有资格伤害他?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是王,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王,我什么资格没有?你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人,这就是我的资格。”夏桀食指颤抖地指着葵澜,面怒含伤,嘲讽地苦笑着。
“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把澜夫人拉开!”
葵澜伸手几下把两名侍女打趴在地上,笃定的眼神望了仲一眼,警惕地观察周围涌上来的人,急急地给仲解开草绳索;毕竟寡不敌众,当她才把绳索解开身体部分时,便被七八名侍女拖到了一边!四五名士兵的石矛适时地一并穿插进仲的胸膛里。葵澜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侍女将她放开,她沉默地朝血泊里的仲走去,她忘不了仲最后倒在地上之前那凄绝的微笑,她疼,她痛,撕心裂肺地疼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消失,有什么比这样更残忍的事情?
‘活着便就是好,你以为这样我便是好?’葵澜笑了,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过。
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她怀抱里的仲,随即化做瑰红色的风因子碎片,葵澜仰天狂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他却就在身旁。流门与花豹儿同时出现了,象牙质地的门框溢着晶莹的亮光立在夏桀,葵澜以及众人的面前。葵澜握着仲所化做的风因子碎片朝流门头也不回踏去,花豹儿跟随其后。须臾时间,葵澜、流门、花豹儿便消失不见了,唯有那堆血泊证明这一切是发生过的。
公元前1642年成汤被囚禁在夏台,因伊尹的打点以及上下通融两年后被归放回商国,在公元前1637年成汤封侯,公元前1622年打败所有诸侯,公元前1618年灭夏称王,开始了周朝,成汤在位十三年。
成汤灭了夏,将夏桀放逐到南巢,派人看管起来。他站在倾宫的高台上,任风吹散起衣袍纶巾,望着远处被夕阳渲染的云朵,随风起涌动;再一次想起,想起那个奇特的女子,当年据说一扇奇怪的门出现,她便消失了;终于不属于他的离开,属于他的,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召来一名卜官吩咐了下,从此这段历史便被掩埋,只为那个他思寄的女子。
一朝春月惜,后怕伊人消。
情动不知处,仙飞万世载。
PS:夏台,今河南双县。南巢,今安徽巢县。卜官相当夏商时期的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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