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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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清晨,宽阔的叶面上滚落颗颗夜雾里的水珠,绚丽的阳光透过林中的叶间,射出一束束舞着尘埃的白光;枝头啾啾鸣啭的各种鸟儿许些是蔡葵澜从未见过的;大自然的魅力无限,给了她又一个美好的一天。整队列发的士兵在等候他们,如昨天一样,仲继续安静地驾着车,偶尔回头应着葵澜的话,成汤斜躺在车厢里假寐,思考着用什么样的话能请出伊尹。葵澜时不时也会问些希奇古怪的问题打断他的思绪,让他偶尔也会睁开庸懒地眼帘,笑意满满地望着她。
葵澜问到一个略敏感的话题:“汤,听说你已娶了两位美娇娘,那你有几个儿子?”
成汤眼皮子也没有搭一下就回答:“现在有两个,以后应该有更多的子嗣吧!”
“哼!权势的男人都没把女人当回事。”转过头询问仲。
“仲,你会娶几个呢?”
仲没有马上回答笑着反问她:“若是你可以的话,你会想嫁几次?”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条件当然是那男人也只娶我一个咯。”说得坦荡荡,根本没有注意到成汤已睁开的双眼透着一丝惊愕。好大的口气,只许男人属于她一人,这个世界里,女人不过都是附属品,何来选择权。或许她可以,她的聪明,许多男人望尘莫及,她仙女的身份,可以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骛,再加上她那绝世的容貌,天下男人舍所有女子,独宠她有何不可!呵呵,成汤笑了起来,眼里浓着试探:
“若你看上的男子已娶妻生子,可他愿意独宠你一生,你还会计较吗?或者你让那男人把他妻子与儿子赶出家门?与他双宿**?”
“不会,我会祝福他,也绝对不会让他把他的妻儿赶出门,这样是造孽,更多的是怪自己没有眼光!”说得如此坚定,却惘然了她的心,下意识地仰头望着太阳;心里嘀咕着到底她什么时候也能谈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当然对象不能是这里的野蛮人;最好回到二十一世纪里找一个对自己忒痴心的,不过,她看是很难,即使能回去,万一已沧海桑田怎么办?还不如趁苍茫人生即时行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免得到死了的时候都还残留这样那样的遗憾。
这一席话给了成汤震撼,他一直以为她是个聪明却又任性不懂事的女子,他一直以为她的答案会是肯定以及自私地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如她这样宽容承让;在他的世界里,只要是想得到的东西,谁都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即使他也不例外。而这娇弱的异族女子,却让他瞅见人性的另一面;他从来没想到与这个女子相处的时光成了他一生中最美的回忆;她所说的话,让他一生都用来严律自己;她留给他的遗憾却是终生难以平息的。
“仲,你到底会娶几个女的做老婆?你看上那几个,给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葵澜就这样大刺刺地问话,打断成汤陷入的沉思。仲看了一眼主子回答道:
“主君让我娶谁,我自然会娶谁。”
“你就那么没有主见?还得让他给你指示,你没脑袋啊!”边说边激动跳起的葵澜已经忘记了牛车顶上遮荫木板搭建的棚子,直到她撞着头,狠揉几下后,象只可怜的小鹿斑比,眼帘吧嗒吧嗒地上下眨动,极力忍着痛得几乎欲出的泪水。两人都用关切的眼神无声地询问,葵澜一人瞪一眼,趴在青棉被上,自个儿生闷气去了,不予理会偷笑的两人。一路颠簸的难受,葵澜蠢蠢欲睡,终于招架不住周公的呼唤,追随而去;又再次不幸地堕入梦魇里。
这一次不再是漆黑的世界,而是一片安蔼的世界,浮空的七色云彩,一棵巨硕茂密的菩提树生长在泊地中,算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大树木,盘缠交错的根枝,少说都要几十个**合抱才勉强能围住,翠绿绿的叶子密麻地交织着,遮蔽天空绚烂的光色,树根底下坐着一雍容华贵的女子,葵澜忍不住好奇向那女子走去。
只瞧见她眉中点有红色的椭圆朱砂,辨不出是天生还是自我修饰的,鼻挺翼小,黄金比例的样貌,五官搭配和谐,却掩饰不住满身的威严,可是她却面带慈爱的笑容望着怀中一**女婴,女婴胸间有一个与葵澜同样大小的葵花形胎记,只不过那女娃娃的是猩红色,而葵澜她的是金色。
顺着菩提树周围延伸的雪白沙砾一直到一片波光潋滟的浒湾处有上百只皮毛斑斓的老虎在饮水,从那群老虎中远远来近一男子,他周身透明,朦胧一层流转的彩雾萦绕着他,忽隐忽现,那头金发却是夺人眼球,看不清面相,步履轻如燕,直到落坐在那华贵女子的身边,温存地抱着她与婴孩,看样子是一对夫妻在低低地互相倾诉爱意。
葵澜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好转了头欣赏这一片类似天堂的美丽地方,却不期看到那个金发金眸手拿混元金戟的男子,满脸怒气地望着菩提树下的两人,葵澜急急地朝那男子奔去,想问个清楚,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的心都会抽痛?
谁知,那男子根本无视她,笔直地往那菩提树下走去,葵澜连忙把视线调转往那棵菩提树下,发现那两夫妻早已不见踪影,圆润大眼的可爱女娃儿被放置在菩提树根处,娃娃调皮地攀爬菩提树;那周身怒气的金眸男子,逼近娃娃,高举混元金戟欲刺穿那可爱小女娃儿,剥夺她的生命;谁知那女娃儿对着那男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伸张开小小双臂,意思要抱,男人定了身半晌没动,手轻轻地放下混元金戟,抱起小孩反向隐匿在一片金光里消失。

葵澜着急了,怎么没经过孩子父母的允许就把孩子抱走呢?她急忙四处奔跑寻找那两夫妻,毫无所获,她只好返回坐在那个菩提树下。终于看到那对绝色夫妻走到菩提树下,发现娃娃不见了,那华贵的女子手足无措地四下奔跑,大声呼喊,那透明的男人凝重地紧绷身躯透出杀戮之气的暴戾。
葵澜着急告诉他们什么样的人把他们孩子抱走,结果那两人毫无反应,她便伸出手去抓那华贵的女子,打算领她到娃娃消失的那个地方去,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抓住那华贵女子,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直直地穿过那华贵女子的身体。她被吓得往后退,她到底是成了什么?
一阵猛烈的摇晃,她从大汗淋漓的梦里惊醒。再次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不仅古怪甚至匪夷所思。她痴呆地望着摇醒她的成汤,露出迷茫的表情。轻拍了下胸口,还好,这蛮夷之地都比那个地方好,至少她是真实存在的。
两天一夜,还是平安地到达了莘县。同样遭受到与先前那些使者的待遇,完全被堵在莘县的路口;葵澜想下车瞅瞅,却被成汤一把拉住,她迷惑地望着他,茫然的眼神意思要他给予解释。成汤抿紧唇瓣,并没有对她任何言语,仲身先跳下车,对着围堵的群众,深深鞠一躬说到他们商国的主君正在这架牛车上,若是可以的话,请让路。百姓与士兵一听,愣了下,随后忙忙让出一条空道让这些人过去。
仲回到车驾前,稳稳坐上,赶着牛车往大道中缓慢使去。葵澜面对着成汤盘腿而坐,一对大眼瞪着他,他越是笑意盛满,她就越是生气,凭什么不允许她下车去逛逛?还没看过殷商开初的莘县是个啥样子呢!牛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拖着气到无处发泄的葵澜,到达一间粗糙的小木屋门口;车一停,葵澜再也忍不住,直接跳下车,哪里还管得上身后的人,看见这间木屋前,有着几平方农田,农田里抽芽点缀着那灰黑的土地,透着原野乡间的真实气息,这些让她心情转好。紧闭的房门,看是十分不欢迎,不然那么大的响动,早已有人跑出来打望了。
葵澜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被污染的空气可真好,嘿!这伊尹还真会选地方,三面环树林,一块沃农田,真是舒逸自得的日子,怕是比起陶渊明的悠然见南山要更爽的多!四名士兵身先走到木屋门前,正要使劲拍打房门之时被成汤制止了。只见成汤缓步到门前,亲自敲打木门,口里还喊着:
“请问伊尹在家吗?”许久没有人答应。成汤继续敲了几下。
“在下商国成汤前来拜谒伊尹大人。若伊尹大人在屋内,劳烦应答一声!”话毕就站在门前等候,可一旁的蔡葵澜嘻笑了起来。
“汤,要是屋里没人,人家怎么应你,就算屋内有人,别人不想理你,就不答应,你奈他何?哈哈,真是笨。”成汤还未来得及诉斥这小妮子,那扎实而老式的单木门咯吱一声从内往外推开了,走出二十六七的男子,身着青色棉布短杉,下穿亚麻青裤,手腕与脚腕上都已将衣口挽上手肘与膝盖上,面相平庸;他挑起眉头,犀利的目光在人群巡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农田边上的女娃娃;还没开声询问,这女娃娃就抢过话茬:
“伊尹对吧?看你那样也就是了,还问你那么多干什么,住这间破屋的,除了你还能谁!言归正传,你根本就没想到商国的国君自己来,所以你惊讶,而我刚才的出声,让你觉得十分不悦,因为我是女人对吧!大男人主义,唉……不过再怎么说,看成汤的面上,你也该跟他走了吧!?”
葵澜满脸鄙视地话带嘲讽。说完蹲在农田边上研究那些种植的农作物;这却引起了伊尹的兴趣,一手指向葵澜,转头对着成汤说:
“我就要这个金发女人了,我跟你回商国!”
成汤一脸惊愕,这小妮子还真能招蜂引蝶,又给她自己多了个爱慕者,不过伊尹是不是疯了,如此呛口的小辣椒还要?即使怕是他成汤同意,这小妮子也会发火吧,最好别管这事,少惹为妙。
“伊尹,她不是我商国人,据说是从天而来,被我商国百姓尊称的仙子,所以你得问她!”成汤把麻烦丢给她自己解决,自己在一边偷笑。早在伊尹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葵澜已经面色发青地狠瞪着成汤,似乎只要他说一句可以就把他撕成碎片一般,当他没有直接说答案,却把问题丢给她自己的时候,她很生气地转头对着伊尹咆哮:
“我是什么?我难道是一件物品?任由你们这些自大的男人,想要就是你的,不要就丢弃,太TMD不尊重人了,跟着成汤滚蛋,别叫我见着你,还有你成汤,纯粹一只奸诈的老狐狸。”
说完话,一甩金色的长发,走到牛车边上,拿起她的小包袱就迅速往牛车右边的林子里大步走去。仲望了望成汤,希望他下命令,可见他半晌没反应,眼见小葵澜的身影就快消失在林边,仲给成汤与伊尹拜了拜,马上跟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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