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不到你收了钱转身把我给卖了！”雇主再也挂不住颜面。
看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呵斥，又看着他急切的把幼子往擂台上推，狂的目光忽然变了，变得很静。
“我们东陆的武士，绝不是只会耍诡计的人，”狂退到了擂台中央，猛的回头看颜。
“我要打败你们，”狂指着所有的蛮族武士，“打败你们所有人。”
十二岁的孩子在擂台上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一个人打败你们所有人！”
“退后，”息对雇主挥了挥手，“最后一场，狂对颜。”
一种特别的感觉让息也说错了话，他说的似乎只是自己的希望而不是事实。他希望狂胜利，除非狂胜利，这不会是最后一场。息觉得狂应该胜利，就象他自己幼年听到的那些古老传说中所说，勇者必将胜利。虽然多年的军旅让息也知道事实未必如此，可是心底，他还是想着那些英雄的古老传说。
“你真的还有力气么？”颜操起沉重的阔刃铜剑。
“反正，我是一定要赢的！”狂微微垂下了眼帘。
疲惫和失血已经让他产生了眩晕，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颜的剑。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伤到这样的地步。
“试一试，”狂抚摩着衣服下的指套，“我们，试一试！”
“枪之为道，在于长锋，”月光下，老者和狂围绕一个无形的圆缓缓转动，正而逆，逆而正。
“所有武器都有一个圈子，剑有剑圈，枪也有枪圆，以武器的长度为径，敌人为中心，就是一个圆。敌人的反击范围，又是一个圆。你攻击后格挡的范围，还是一个圆。很多的圆在一场战斗中存在，每一个都关乎你的胜败。”
“可是怎么能计算到所有的圆呢？”
“那是变化之枪的内涵，”老者说，“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但是世间有一种枪术，称为极烈之枪。”
“极烈之枪？”
“所谓极烈之枪，是超越诸圆的破圆之枪！”
老者的枪指向了狂的眉心：“当你的枪极烈极快，那时候，你会觉得时间甚至都停顿下来，你的枪会突破以上所有这些圆，在一刺之内结束战斗。时间停止的时候，世界上没有圆，只有一条线，那就是你的枪！”
狂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枪尖，周围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中模糊，只有枪尖。
“枪尖是一个点，用它画一条直线。”
狂瞄准了两丈外的颜。
“把所有精神贯注在枪尖的时候，你的身体自然会调整到最合适的出枪位置。”
身体细微的变化连狂自己都无法觉察，手腕、手肘、腰和褪，全身开始逼近那个最完美的出枪姿势。
“要知道你为什么而出枪，然后吼叫，龙虎的吼声让时间停止。”
一线乌金色的光芒离开了狂的掌心，暗影枪在狂手中突破了他自己速度的极限。长锋在前，狂和他的枪一起化作了锐利的长牙。吼声和虎牙的风啸声一起激扬，先代的屠龙枪术里蕴藏着微微的血腥，也一样被狂重现了。
颜在枪前面如死灰。
剑落，枪擦着飞血扎入擂台，狂倒在了铁颜的脚下。
“屠龙之枪，”息在那尚显得稚嫩的一枪中看见了传说，“原来这种枪术不是虚幻的。”
虽然尚无法和十年后在鹰旗下一手推出一条毒龙的“封断一枪”相比，可是狂在这一击中完美的实现了他所能做的最强攻击。剧烈的一击完全抽走了他的力量，在最后一刻，他的枪还是歪了下去，错过了颜的胸膛。如果那一枪成功，颜至少也是重伤不起，被枪势震撼的颜根本忘记了攻击防御。
全场都静了下来，即使不通武术的文臣也可以体会这一枪的威力。八岁的太子百里京在片刻的安静后被吼声吓得放声大哭。
惊醒的颜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反击机会。好在狂还筋疲力尽的趴在颜脚下，他的背心完全暴露在颜面前。多年的格斗经验使得颜不加思索的举起了铜剑，宽足四寸的剑巨斧一样斩向了狂的背心。
“喝啊！”狂的喊声。
“叮！”颜的剑落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狂一把抱住了颜的腿把他搬倒在擂台上，失去重心的铁颜被自己沉重的铠甲拖累，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同时也丢掉了手中的铜剑。
然后这对一齐失去的武器的少年武士和街头所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样开始了顽强的搏斗。狂率先一拳打在颜的鼻子上，颜闪开后一把抓向了狂的耳朵。巧妙的一抓却因为铠甲太笨重而缺乏速度，身穿皮革轻甲的狂抓住机会劈头盖脸的乱拳打在颜脑袋上。狂没有了武器，颜的头上又笼着青铜重盔，所以狂的攻击并没有起什么大作用。
“看我的！”颜使劲弯下腰去抱狂的腿准备把他压在身下。
“不看！”狂拼了仅剩的一点力量，在颜弯腰的时候一个虎跳趴在了他背上。
颜虽然高大，狂的重量也绝不会轻，于是局面立刻转变成狂压在颜的背上。不过虽然如此，狂的拳头还是无法透过厚厚的铠甲震动颜一分一毫，他的拳头早已软弱无力了。不过比狂更悲惨的却是根本不担心受伤的颜，他趴在地上使劲拍打着周围的地面，可是那身曾让他引以为豪的骑兵重铠注定了他是根本不可能爬起来的。
君臣和蛮族的少主一样大眼瞪小眼的欣赏着两国未来的武士精英和抢糖吃的孩子一样扭打着滚来滚去。连息也不知道此时什么表情更加适合这个场合了。
只有搏斗中的少年们知道那种痛苦，每一拳击出的疲惫和被击中的痛楚。
“算战平如何？”息衍亲自上台拉开了扭打的少年们。
狂喘着粗气，咬咬嘴唇没有回答。虽然不甘愿，可是他也确实没有任何取胜的力量了。
“战平？”颜有些疑问，在蛮族很少有战平的例子。
“你再从原先被击败的武士中推举一人，小国从剩下的武士中再上一人，你和狂都不必再战了，”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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