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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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忆潇面色沉重,道:“天孟兄的伤势不容乐观啊。”
“那究竟怎么样?还有救治的希望吗?”文浩宇急道。一旁的晴霜此刻也是一脸愁容,眼睛直直的盯着决忆潇。
决忆潇道:“难呐!天孟兄经脉尽段,五脏六腑碎的碎,伤的伤,即便女娲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要不是他一生修为,功力高绝,强撑到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魂归天外。”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能御渡真气,勉力维持他的性命,你们想对他说些什么就快说,抓紧时间。”说罢掌心贴背,雄浑真气汹汹灌入天孟体内,过不多时,天孟睁开血丝满布的眼睛,看到周遭众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师傅!你受苦了……”文浩宇看着他那苍老的脸庞,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天孟微笑道:“人死人生乃天定理,你们也不必介怀。”
决忆潇突然想到一事,急忙开口道:“天孟兄,你可否在剑峡谷驽风偷袭麒麟族?”当天他亲身经历的那场斗争,虽然未见到埋伏之人,但从声音辨析应当是天孟无疑,只是他与天孟交好多年,知其不是此等奸逆小人,所以心中一直存有此等疑问。而如今天孟临终,他知道再不问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当下便开口询问。
天孟灰白的脸上又更添一层阴影,支支吾吾道:“我和潇兄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为人你应当知道。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情?况且你又不是不了解情况,你应当知道我和麒麟族族长之间的关系,就凭这点,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文浩宇道:“师傅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医治好!”
天孟淡淡道:“为师也活了几百年了,世间的种种恩恩怨怨,尔虞我诈也看的多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啦。往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江湖凶险,一切小心。”费力的看了看四周,张口道:“楚天怎么不在?罢了,浩宇,如果你见到楚天,一定让他和你一起去趟天脊山,切记!”
萱萱听他提到楚天,不由又落下数滴泪水。众人心头亦一阵沉痛,文浩宇低声叹惋道:“师傅,恐怕天兄不能和我一同前往天脊了,他之前为了救你,和雯雪姑娘都葬身聚妖塔,永埋底了。”
天孟周身一震,追问道:“你说什么?楚天死了?林姑娘也死了?”
文浩宇沉重的点了点头。
天孟整个身子一阵颤抖,众人之中只有决忆潇知道林雯雪乃是他与麒麟族长林珍霞的女儿。此刻天孟除了对楚天死而惋惜、痛苦之意,更多的却是对自己亲身女儿不幸遇难的悲苦。
仰望苍天,天孟无奈,突惨然喊道:“我没能让身边的两个紫焰真气的继承人一同平安去到天脊山,我真是死不足惜!”面色红润,声音高昂,比起先前判若两人,仿佛一瞬间伤势好了许多。
众人见他如此,心情却越发沉重,知道这乃回光返照,已经到了他的弥留之际。众人虽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但无一人开口询问。文浩宇看着这个将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犹如父亲般慈祥亲切的师傅,心中悲苦难抑,蓦然起身,纵声长啸,似乎欲将多日来积郁胸口的闷气都一起吐出。
决忆潇和天孟私交甚好,亦师亦友,看他如此,心中也是颇为不忍,御渡的真气已经无法传入天孟体内,这预示着他即将仙游。
一向逍遥天,无拘无束的决忆潇也不禁露出一丝愁容,低声道:“不知兄弟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如果有,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决某人也定当帮你办成。”
天孟淡淡道:“如果你有意,就在阳春三月,采下一株碧玉海棠种在南际山山脚小溪旁的一颗大榕树下吧。”嘴角含笑,想起昔日那个靓丽的身影,仿佛她现在就在自己身旁翩翩起舞,巧笑嫣然。头上插着自己摘的那株碧玉海棠,手舞足蹈,快乐已极。
九天之上的仙神仿佛此刻也在朝他招手,他微笑着,就这样如熟睡的慈祥老人,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这个时刻。
“师傅!”眼看着一天之中接连失去朋友、亲人,文浩宇终于抑郁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两行热泪划过脸颊,烧烫而又火辣。于此同时,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点,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乱响,愤恨道:“我文浩宇今天对天发誓,来日一定取回白墨首级来祭奠诸位亡灵!如违誓言,犹如此石!”手掌一摊,从上吸起一块碎石,猛一握,顿时化为一掌散沙,从指缝间缓缓流出。
众人心情同样沉重,也不多言。当下就将天孟埋了,做了个坟墓。
决忆潇看着墓碑,感叹道:“生死轮回乃天道循环,然而此等生离死别依然看的揪心。天孟老兄,你一生谦逊,不想到头来仍为奸人所害,含冤九泉。”
文浩宇、晴霜二人心情尤为沉重,听着决忆潇喃喃自语,仿佛自己的心灵此刻也在低声沉闷的呐喊,暗道苍天不公,祸害千年。
众人沉默,四周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冰凌转头四顾,只见一个个人都板着面孔,凝肃而深沉。当下冷哼一声,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想那么多干吗?我们现在应该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文浩宇眼见她漠不关心,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心中有气,正欲发怒,却被晴霜一把抓住,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冰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傲然道:“怎么?想打我么?堂堂男子汉竟只会出手欺负我这弱小女子么?”

文浩宇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想不出辩驳之词,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他。
冰凌满是得意的表情,但看到他如此动作,心中隐隐有些失落,竟有点后悔方才那样气他。但这奇怪的感觉稍纵即逝,片刻,她又恢复了一向沉稳、冷艳的妆容。
决忆潇道:“你们准备接着去干吗?”
文浩宇黯然道:“师傅死了,天兄也死了。这一天失去了太多的亲人,我只想尽快手刃仇人,替他们报仇!”长叹口气,道:“不过我知道现在的我无法和白墨对抗,我和他之间不止相差一筹。所以我想听从师傅临终遗言,去趟天脊山。一来是一次历练机会,而来也让我松散一下近日的悲苦心情。”
决忆潇道:“你有此想法甚好,那么我们就在这分别吧。”
文浩宇立刻道:“决大侠你准备去哪?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天脊山吧,有你在,即便发生什么突发事情,我们定当也能排除万难。”
决忆潇微笑道:“我一生淡薄飘摇,居无定所,岂能按常理办事?随性而为,随遇而安是我的本性。”看着文浩宇,一字字道:“况且有些事情必须自己面对,别人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万事随缘,切莫强求。来日方长,你我相见岂会无期?”
文浩宇眼前这诙谐又深邃的前辈,想到他说的只字片语,只觉意味深长。嘴唇微抿,郑重的点了点头。
决忆潇微微一笑,袖袍鼓舞,身体一转,冲天飞起,身如流星滑过天穹,渐渐消失在茫茫浮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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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扑面,寒冷如刀。文浩宇立身六翼天龙之上,黑发倒窜,流舞不息。在这万丈高空,他没有散开护体气罩,任由强劲的怒风吹打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烦躁的身心得以恢复平静。
冰凌坐卧在六翼天龙脊背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这个傲然站在风口前的男子。眼神迷离,看的愣愣出神。
在她看来,他任由狂风吹打的行为一如傻子。她不懂世间为什么会有像他这般的强骨头、烂木头、死脑筋的人。可是世事滑稽,偏偏让她自己碰到了。他此刻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似乎变得庞大起来,直如巨人,上顶天,下立,让人充满敬畏。
冰凌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眼中尽是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冰凌不知为何自己会有此等奇妙的感觉,仿佛从火合罹熔洞出来后,就再难让自己的心如寒冰般尖冷。每每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眼前,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态就仿佛突然扔下了一块巨石,波浪滚滚,涟漪不绝。
当是时,突然听到文浩宇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女娲经的内容的?怎么连南际山神石上没有的部分你也知道呢?”
抬头看去,不知何时文浩宇已经来到身旁,冰凌“啊”的一声,俏脸绯红,极力凝聚心神,片刻又恢复常态。
沉默片刻,冰凌反问道:“你很想知道么?不过我不告诉你。”
文浩宇哼了一声,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说罢,转身便走。
“慢着!你不想听,我偏要说给你听。”顿了顿,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好像那段文字一直沉睡在我的脑海深处,在罹熔洞我说出最后一段时,我感觉和它颇为熟念。要不是你在洞中道破天机,我还真不知道那就是上古神绝女娲经……”
文浩宇打断道:“你唬谁呢?你会不知道那是女娲经?编谎话也编个像样的,你这种鬼话谁信啊?”
冰凌气道:“我本来就不知道那是女娲经,我要是知道,早就修炼成绝世神功啦。你如果不相信可以用女娲经独有的内功探查我究竟会不会其中的御气之道。”又是气恼又是委屈。
文浩宇沉默片刻,毅然用功法查探冰凌内息。然而事实果真如她所说,她并不会半点女娲经中记载的神功。就连最最基本的御气之道都只是水合功法,并不是其中记载的蛇族功法。
冰凌恨恨道:“现在相信了吧。我没骗你,再说,我也没必要骗你。现在我们都站在一条线上,我骗你岂不等于骗自己吗?”
文浩宇听她说的有理,含糊半响,蓦然道:“我失礼了,对不起。”
冰凌不想像他如此刚毅要面子之人竟会对自己这个“妖女”道歉,脸露惊讶,蓦“扑哧”笑出声来。
文浩宇奇怪道:“你笑什么?”
冰凌半响收敛笑声,道:“没什么,感觉好笑就笑喽。”
文浩宇只觉莫名其妙,不过并未多想。遥望天际,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事物,长叹一声,心中怅惘,暗道:人生亦如这茫茫天际,看不到边,摸不到岸,何时我能告别这琐碎江湖,找一处青山碧水,寄宿此生?”
当是时,晴霜叫道:“你们快看,我们又回来了。”
“什么又回来了?”文浩宇正自疑惑,却见萱萱眉头更皱,憔悴万分。以为她又在为楚天之死痛苦,所以也并未很在意。顺着晴霜手指方向向下俯览,只见城楼林立,街舍纵横,琉璃高楼上红砖火红如岩浆,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一别数月,他们又回到了火合“玲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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