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所求(二合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南安侯走后,孔织与孔竹的书房里商议了好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孔竹的意思,依月可用不可赦。可以用来成为联系南安侯府与孔家的纽带,但是却不能这般便宜了他。
孔织想起那个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心中唯有叹息。虽然晓得他同孔莲、楚氏之死脱不得干系,但是心中却无法对其生出仇恨来。就像她知道,当年的那场大火,指定也同林豫少不得干系一样。
来到这个世界六、七年,其中经历了许多事,孔织淡然的心性,已经有了算计,有了愤恨,也有感恩。
孔竹虽觉得孔家息少,依月正受楚筝痴迷,要是结亲,也算是对庆元帝的还击。她给她的嫡妻孔织赐下平夫,那就让她心爱的三皇也尝尝与人共妻的滋味儿。
孔竹说起这些来,面上满是狰狞与愤恨。
孔织见了,心中有些担心,怕她因仇恨扭曲了心性。当初白云山下那个气质温文儒雅的孔竹,再也不见了。
不过,同时孔织也在自省,自己个儿是不是太冷血无情。
她是亲眼看着楚氏惨死、孔莲无奈自尽的,自己也经历了乱箭穿身之苦,但是远不如孔竹的恨意浓。
是因为,她对孔家的归属感,比不上孔竹么?孔莲与楚氏的死,与其说带给孔织的的仇恨,还不若说是带给孔织责任。
楚氏不放心他的儿,孔莲则不放心整个孔家。孔织每每想起他们两个,便晓得自己再也不能肆意下去。
作为活下来的人,自己要去完成逝者的心愿,去守护某些东西。
“姨母,若是能舍了杀心,那咱们见见他吧!”孔织稍加思索。问道。
孔竹皱眉,阴郁着脸道:“见又如何?我的心里,永远不会承认他是孔家弟!就算为了南安侯府的关系,也不会允他进文宣公府!”
孔竹这种矛盾地说法,既要用依月去联姻。又不承认他是孔氏弟,使得孔织有些迷糊。
这世上。果然不是只有黑与白,不是只有怨恨与喜爱,中间还有模糊的灰色地带,还有自己也无法剖析的情感。
按照孔织的意思,依月是孔莲庶。是不是相认,也要看看承王孔良礼与承公主姜的意见才好。=首发=
毕竟他们两个是孔莲与楚氏地亲生与养女,有权利知道真相。
却是被孔竹给否了,她看着孔织。正色道:“织儿。你已经是孔府家主,就算是姨母的意见,也没有半分迫你之意,全由你自己做主就是。只要你省得,什么是对孔家最好地。承公主是姜,不是孔绣,就算你们姊妹过去感情再深厚。如今也只是臣。姜看着温煦。却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孔家的事往后少牵扯到她。免得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虽说晓得孔竹这般教导是实在话,但是孔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自己不过是继承了个“国公”的位置,难道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孔绣也好,姜也罢,在孔织眼中,都是那个愿意保护她的“小姐姐”。
回到福平院,见姜瑞炎正站在那里发呆,孔织往椅里一靠,也不禁发怔起来。
即便不喜欢依月,但是为了利用,这样将他当成孔楚两家交好的凭证,实是残酷。
承王孔良礼是孔莲与楚氏嫡,承公主是两人地养女,要是就这般接纳依月归宗,对他们夫妻两个多有不公。
姜瑞炎见孔织回来后,就是如此晃神,坐到她旁边,道:“南安侯夫人提了什么为难之事?”
孔织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依月之事说了。
“依月”,姜瑞炎想起成亲前得的消息,孔织去花坊之事,看来想必是为了这个依月了。
孔织晓得他是个有见识的,询问他的意思。
姜瑞炎地意思,却是与孔竹同,都认为依月是当用之人。独掌难鸣,独木难支,多一个庶出兄弟成为侯府世女侧夫,更有利于稳固孔织地家主之位。
南安侯府名义上虽是孔织的外家,但她毕竟不是嫡出,没有血亲,只有个名分维系。
有了依月之事,两家才能联系更紧密。要是往后依月有女,得以继承南安侯,那两家更是密不可分。
孔织作为那个孩的姑母,说话更加有分量。
孔织见他话里话外,没有提到楚筝的嫡夫三皇,问道:“瑞炎,你也不看好三公主的夺嫡么?”
三皇的荣辱兴衰要指望在他的同父姐姐三公主身份,所以孔织这么问。=首发=
姜瑞炎苦笑道:“有地时候,我甚至想过,母皇那般宠爱三公主,到底是看在韩慧卿地情分,还是因为三公主肖似她。母皇当初有太后提挈,梁家庇护,遍交世家女,得以登上大位。三公主却因生父尚在,无法走母皇老路。她身上又没有储名分,世家门阀有几个买账的?想要荣登九五,弹劾容易?”
孔织地脸上带了几分深沉,对姜瑞炎道:“三公主浅薄,二公主鲁莽,那背后操纵京畿局势的是何人?鼓动孔家内乱,断了承公主根基的是何人?”
姜瑞炎的神色有些僵,好半晌没有应声。
孔织的心中叹了口气,不愿意迫他太过。
姜瑞炎问道:“那个依月,或许是杀你父母之人,你恨他不恨?”
孔织回道:“也恨,也不恨!或许最恨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姜瑞炎低头,喃喃道:“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又怪得了谁呢!”着。想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鸥舟站在其身侧,一边轻轻拍着任氏的后背,一边面带忧色地看着他帕上的血渍。
任氏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面上已经青白。全无血色。鸥舟倒了半盏茶,送到他手上。带着几分关切道:“三爷,要不要请小姐过来?”

任氏忙摇头,道:“这眼看就是老太的大事儿,织儿有得忙,何必要她费心这个?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因说话有些急了,他脸上带着憋些红色了,不像方才那样惨白。
鸥舟算着老太出殡的日,剩下没几日了。任氏这个状态那里是禁得起折腾地?想到这些。他少不得又旧话重提,劝任氏不要硬撑着,还是别去送葬了。
同“恭顺孝敬”的虚名比起来,还是身体重要,否则出了差池,让孔织姊妹如何自处?
任氏听提到两个女儿,面上显出几分荣光。很是欣慰地说道:“织儿是有出息的。绫儿也不淘气,我这个当爹的。能为她们做的还有什么呢?要是因我地缘故,连累她们姊妹两个名声受损,那我还不若立时没了干净!”
鸥舟见他语出悲音,是为不祥,忙岔开话,道:“这两日的燕窝,三爷吃着如何?这是小郡特意宫里求来地,是一等一的贡品。”
因府里有两位郡,直称名讳又不恭敬,所以众人私下提起,皆称呼姜瑞炎“小郡”,以同康和郡有所区分。
任氏点头笑道:“极好,难为他费心。虽说看着个高些,性有些不柔和,但瞧着他对织儿倒是真好。”说到这里,看着鸥舟,带着几分不放心道:“说到这里,你的终身又在何处呢?就算你对织儿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也到了这个岁数,总要寻个妥当的人才好。世间男不易,仰人鼻息谈何容易,总要找个心地好、性好的才行。”
鸥舟笑道:“三爷别为鸥舟操心,这世上自梳之人也是不少,男儿未必非要嫁人不可!”
任氏忙摇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母亲与姐姐怎么会容你这般?年纪轻轻地,不要想这些。”
说话间,就见有侍儿来报,道是郭四爷来探望任氏,正在院外候着。
任氏与郭氏早年虽然同时升了侧夫,并且由孔莲请旨封了诰命,身份原本一般无二。因孔织继承爵位的缘故,任氏又被加封了“一品命夫”,郭氏是不能比肩了。
郭氏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年纪轻轻的,就立志守节,拉扯着儿孔良廉,轻易不出院。他很少在乎外务,对于那些虚名也不看重。
因年岁地缘故,他原本就很敬着任氏,如今只是越发恭敬罢了。
不过几日未见,看着躺在床上地任氏凹陷着双眼的模样,郭氏吓了一跳。他快步到床前,带着几分急切道:“任哥哥,这是,这是……”
任氏笑着叫小侍给郭氏搬椅,又叫鸥舟给他倒茶,说道:“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郭氏带着几分忐忑道:“都是弟弟的不是,不晓得任哥哥如此,竟也不晓得过来探望。”
任氏笑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整日里躺着,哪里分出好坏来?倒是弟弟,也不好整日闷在屋里,也要出来转转,寻人说说话才好。”
鸥舟倒了茶,给郭氏奉上。郭氏晓得他是孔织身边当用的,不敢轻忽,点头谢过。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任氏见郭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有些纳罕,开口问道:“弟弟,今日此来……”郭氏犹豫了片刻,脸憋的通红,小声地说道:“弟弟今日来,是求任哥哥的!”
因郭氏相待他亲近,所以任氏也当他半个弟弟看,见他这般为难,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为何还说这外道话?弟弟有话尽说就是,难道哥哥有什么能帮地,还束手不成?”
郭氏支支唔唔地,说了半晌,任氏才算是挺清楚原由。原来,郭氏有一胞姐,曾为六部小吏,但是因性耿直,不耐烦官场倾轧,辞职闲赋。
孔织继承了文宣公,这边府里地差事,既体面、又清闲,早已被无数人惦记上。
郭氏之姐虽说不愿意借着姻亲关系,巴结上文宣公府,但是郭氏老父亲却是惦记女儿的仕途,这些日往文宣公府跑了好几趟。
郭氏不愿意掺和这些,劝了老父亲好几次。最后,引得他老父也恼了,只说他是爬了高枝,不帮衬娘家。不过是去说和说和,又当了什么。
郭氏实在推脱不过,才勉强答应帮着说一声,至于这边最后到底如何,却是无法做主地。见了他这没出息的模样,使得他父亲也狠狠地骂了他一通。
他是文宣公孔织的庶父呢,就算当不的家,说不得话,央求个人情又有什么?
郭氏却是有自知之明,没有将自己看成多重,犹豫了好几日,才到任氏这边来。想着请任氏帮着问上一句,能不能成的,也是心意到了。
在他的心中,是不愿意娘家姐姐入孔府为属官的。
孔织年轻,登上高位,已经不好做。要是属官中有亲戚,往来管理起来不方便,反而容易伤了亲戚脸面。
任氏听竟是为了前衙之事,苦笑道:“要是弟弟说的是其他的,哥哥能尽心的自不会虚拖。只是,这前院不是咱们爷们能说话的地儿,就是国公是我亲生的,上有四夫人教导,也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郭氏见任氏为难,满脸内疚,道:“哥哥无须如此,弟弟就这般一说罢了,也算是完成了老父亲交代的差事。内宅不涉前衙之事,这个弟弟也省得,今儿还是弟弟多嘴了!”
任氏想起这几日听说的,郭氏之父楚氏经常出入文宣公府之事,也晓得他的难处,不愿意他太难做。但是毕竟有轻有重,虽然不愿意郭氏为难,他也不好混乱应承,给女儿添乱。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