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亲人(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文宣公府,客厅。
南安侯楚乐端起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孔家四夫人孔竹穿着一身素服,陪坐在厅上,神色却有些复杂,看不出喜怒。
屋里沉寂得怕人,直到孔织从门口进来,方好些。
孔织进了屋,想到南安侯面前行礼道:“见过姑母!”
楚乐放下茶盏,细看孔织的容貌,与依月确是有几分相似。换做谁看,也能看出他们是兄妹。她点点头,虚扶道:“都是至亲,客气什么?老太的大日没几天了,想必你最近也辛苦!”
孔织起身,回道:“多是姨娘在辛劳,织能尽力的地方极少。”说着,走到孔竹身边,同孔竹见过,在孔竹下首坐了。
孔竹沉声道:“织儿,侯夫人今日,是为了两家联姻之事而来!”
“两家联姻”,孔织听着颇有些奇怪。
这府里正操办丧事,为何这个时候提喜事?虽不晓得南安侯夫人到底是怎么想到,但是孔织也不好失礼,心中疑惑,面上半分不显,问孔竹道:“姨母,可是为了五弟亲事?”
如今孔家未婚的,有三房之,十二岁的孔良智;四房之,十岁的孔良信,还有孔良廉与孔绫姊弟两个,则是年纪太幼了。孔良智随同父母回了曲阜,如今在曲阜那边守孝。孔良信上个月才从洛阳到京城。
南安侯楚乐名下,只有一女,就是嫡出的楚筝,已经娶了三皇为世女夫。首发不过,南安侯府没有分家,楚乐还有几个侄女侄儿未婚。孔织成亲时,来充作傧相的楚簧,就是其中之
孔竹听了孔织的问话。摇了摇头,道:“不是信儿的事!”说到这里,对南安侯夫人道:“夫人为何笃定他就是我孔家骨肉?虽说两家联姻不断、世代往来是好事,但是家族血统不容混淆,这个却是要慎重处之。”
南安侯夫人看了看她们姨甥两个。看了看厅门外侍立的小厮,欲言又止。
孔织见南安侯想要机密要说。道:“姑母、姨母,要不书房说话吧?”
两人都点头应了,三人到书房来。孔织打发人远远地守了,谁也不让靠近。
孔织也听出些意思,这其中说的并不是孔良信。倒是有些像藏秀阁的依月。想起南安侯世女楚筝留恋藏秀阁地传言,孔织隐隐地抓住些影。
南安侯夫人道:“如今,世家凋零,相位虚设。皇权渐渐无人遏制。虽说梁家弄权当灭。但是也不能任由皇权高涨。要是真到了那时,怕大华再无世家容身之处。”
说到这里,南安侯顿了顿,道:“就算没有此,楚孔两家也当联姻不断,世代永固才是。如今这般,正好是了了楚筝的心愿!”
孔竹眼中却满是阴霾。虽然晓得藏秀阁的这个依月就是姐姐的庶长。但是却也知道孔家当年的大祸与他摆脱不了干系。=首发=之所以留着他,没有尽快地清理门户。只不过是为了放长线、掉大鱼罢了。
待到真凶显现,依月这个帮凶少不得也要清理门户,怎会允许他挂上孔家地姓氏嫁人?
这其中涉及孔家阴私,无法对南安侯楚乐直言。只是楚乐那边,能这样上门来说,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孔竹沉吟了一会儿,道:“夫人怎会得知此身世?如今三姐与三姐父已驾鹤西去,往事已矣,真相不得而知。”
楚乐看了一眼孔竹道:“十八年前之事,本侯并非一无所知。当年此襁褓时,本侯便查到他们父的下落,只因是个男儿,又是孔府家事,才束手至今。实没想到,与楚筝有了这么一段宿缘。”

虽说她地话不多,但是孔织与孔竹却是听说她话中之意。她是楚氏胞妹,自然是向着兄长行事。依月之父,本是孔家逃侍,岂能任由他生养下长女?若是生的是女儿,怕是父女两个早已埋骨多年。
孔竹想起惨死的姐姐姐夫,使劲地攥了攥拳头,对楚乐道:“这毕竟是关系到三姐名誉之大事,侯夫人容我们思量几日。”
楚乐道:“今天已是十三,十九是老太的大日,要是此事可行,本侯想在十九前将喜事办了。”
这“七七”之内,是热孝,能成亲,否则就要等上一年了。
孔竹虽然晓得楚乐说的联姻是好事,但是实不愿意接纳依月归宗。在她眼中,依月同孔纱一样,都是当杀之人。
虽说楚乐从头到位没提依月地名字,但是孔织也听出原由,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姑母,他在何处?”
南安侯要迎娶的世女侧夫,怎可能从藏秀阁抬出来?
楚乐看着孔织,回道:“在侯府一处别院,织儿想见见他么?”
孔织犹疑了一下,终是说道:“姑母,他身后那人?”
楚乐道:“本侯已经使人问过他,虽说他不肯说,但是在京城,能玩这些小花样的,不过那几户人家。这又是何苦,难道她们竟是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孔织听着这话,倒是同她这些日所想地差不多,心下一动,道:“待织同姨母商议后,再看如何行事。”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姑母虽是出于好意,想着两家能世代相依,但要是他心向幕后之人,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楚乐笑了笑,道:“本侯教导出来地女儿,要是敢为了一个男忘记了家族荣辱,那这样的女儿还要她作甚?世女可立,也可废,楚家并不缺能继承侯位之人。”
虽说楚乐对女儿这般有信心,但是此时的楚筝脑里一片浆糊,压根将同母亲说的纳侧的本意抛到了脑后。
看着眼前的依月,她不由痴了。
依月穿了身素白儒服,身上没有半丝文绣,头上随意梳了一个发髻,缚了月白色飘带。他站在窗前,看着进门的楚筝,神情淡淡地,看不是是欢喜,还是难过。
来到这边已经几日,他想了很多,甚至想着一死百了。不用孔织说什么,他也没有脸面自认是孔氏孙,玷污孔氏门楣。
终是心有不甘,终是隐隐地存了丝期盼,因此,他这就样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文宣公府地宣判。
他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在风尘中多年,也有几分眼力。
南安侯楚乐,是个有魄力、有担当之人,但是未必是慈母。要是他这个风尘伎,不能得到孔家地名号,她怎么会让女儿纳他为侧?
到了那时,他就是弃了吧?
可笑的是楚筝,口口声声说恩爱,无过虚幻。
想到这些,他嘴角显出一丝嘲讽之色,慢慢垂下眼睑。
楚筝愣了许久,才省过身来,上前两步,直直地盯着依月地脸,带着几分惊喜道:“母亲所说是真的么,月儿真是孔家之?”
依月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欢喜的楚筝,很是想要问一句,你,要将我当替身到何时?
问不出亦不想问,问过之后,连这虚假的情意也无影无踪,又要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楚筝没有发现依月眼中的哀色,犹自欢喜道:“要是那样,实是太好了,往后月儿要唤我声表姐了……”小指头,小声求求粉红票。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