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颓废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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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草的传说。
很久以前,在西方神境昆仑山上。一位天墉城的守兵,守护在汉白玉石上,日日夜夜的望着城下,看着日月星辰,斗转变换。而在每一天的同一时刻,他的双眼都会不约的望着城门下的一个女孩。一个很平凡的女孩,那些在守兵脑海中很多的美丽词语都不能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她的布衣很多处都打上了补丁,甚至有些还来不及缝补,能够看出很多细小的破口,脚下的布鞋已是破烂不堪,那些脚丫子从灰白色袜中钻了出来,每当看到人时,女孩便会害羞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脚丫子拼命的屈挤着,向后退去。
可是,这一双布鞋磨得已只剩下半只,教她再如何使力,却再也不能后退半分。
可是,她大多时候,却都在望着昆仑山的深处,每到这时,女孩眼眸中都会有一种很浓很浓的渴望。尽管她的头发散乱着,脸上脏兮兮的,但是,她的那双眼眸真的很明亮,很清澈,就仿如守兵眼里面的星月。
后来,他知道,她来自南方中原。
只是,他不懂,长途跋涉,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何?更何况,她,只身一人!
难道,翻过如此遥远的距离,却只为站在城下,仰望昆仑深处么?
有好几次,他想下去看看这个女孩。可是,作为一个守兵,他万不能玩忽职守,弃下守卫昆仑神境的使命。于是乎,他每日站在城上,跳过千千万万的事物,等着她来,然后好奇着,犹豫着。而她每天都准时的来到天墉城下,凝眸眺望,像是在等候着什么,望眼欲穿。仿佛,这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习惯,又或许,这是命运的一个转轮在悄悄的旋动。
就这样日复一日,女孩渐渐长大,出落婷婷身姿,布鞋换成了一双,不新,但没有破口。衣着还是破破的粗布麻衣,头发也打了髻,脸色苍白无血色,但却干净清秀。
守兵为这一切打心里高兴,他知道,她无助,却坚强;她身无丝衣,却朴素单纯;她不美,却很美好。有时,他很奇怪,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变的是如此的不平凡。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人一眼看过,便是一生都不会忘记。而她,每次来到城下,都会不经意的看一眼守兵,然后,痴痴的望着远方深处,几年如一日的期盼,都在她的眼眸中绘的更浓了。
然而,守兵却忘了一件事情。昆仑神境,万物皆灵。女孩,在这里住了如此长的时间,吃的都是天墉城附近的桃果,喝的是山谷中的溪水,困了,就以地为席,睡着。这对于原本是昆仑山的人却无关紧要,可是,她来自中原,是一个很平凡的凡人,如何能够承受着这些奇物的侵害。时间短一点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般的长。
守兵,站在城上迎着深山处带来的风,心情也格外的爽朗。可是,等他转过身子,却见到女孩倒了下去,像是一片叶子,徐徐的落下,很轻很轻。他忽然傻了,可是再也不犹豫了。急急的掠下城,女孩碰地时候“嗵”的轻轻一声,听在他的耳中,却似轰轰作响。没来得及思考,肢体麻木的扑向女孩,颤颤的抱起她。倏然间,他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是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没有告诉她,这些果实对这么一个凡人是有害的。内心的悔恨无以复加,颤巍巍的伸出手,抹去了她涌出嘴边的汁液,然后他紧紧闭上眼,痛心疾首。
他早就应该知道,为何她的脸是如此的苍白。这种果实寻常人吃个个把月便会出现不良反应,一年半载就会因为身体严重不适,出现昏迷,严重者,生命受到危险。可是,可是?几年来,她必定受到非人的折磨,却还是每日强撑着来到这里,矗立远望。
难道那里真的就有她非等不可的东西吗?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睁开眼,看见女孩那疲倦的双眸,忽然就有一种想把她抱在怀里,到永远的感觉。
她忽然皱起眉头,疑惑的眼神望着抱着自己的男子,喃喃的说。
我怎么又晕倒了?
守兵抱着女孩的手忽然更用力了。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脸上出现难得的一抹羞红。双臂用力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她真的很疲倦,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低,如果不是抱的这么近,他根本就听不得。可是,他确实也没听到,因为他正艰难的摇着头,他想告诉她,她没事,可是,他却是怎么也不能从喉咙处说出来。只有,他把她抱的更紧。
风把这山上遍野的花香带来,拂过女孩的脸颊。
好香啊,这里真像他们讲的那样,有香的花草,香的溪水,香的大树,可是,他们忘讲了一点。
女孩对着守兵艰难的笑了笑,说,这里的人也如花草一般的香。
他忽然转过头,手在颤抖,连发出的声音也是一样颤动。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
女孩突然凝起神情,坚决的声音说着,我知道。守兵猛地转过头,看着女孩的眼睛,低吼着,你这是为了什么啊?!难道,你就非要这般折磨自己吗?女孩的眉头一紧,有一丝不悦,但看着他的痛苦,复又释然了,只是她又吃力的转过头,望着遥远的远方,眼中满是浓郁的期盼。

我早就知道,这里的果食都是有毒的。
那你怎么……还。
女孩苦涩一笑,如果我不吃下那些食物,我要不了几天就会饿死的,可是,女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继续说着,可是我吃下那些果实,不会很快就死了,我就可以多点时间在这里等她了,或许……
为什么,这些你都不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啊?要你用生命来交换!
女孩嘴角浅浅一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偷偷送衣裳给我,送鞋给我,还不止这些呢。你还送给我梳子和镜子,呵呵……
守兵怔住了,原来她这么聪明却又是这么的傻,可是,他还是忘了最重要的。
他哽咽了,是我不好,是我太高兴了,每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不是,不见到你,也什么都忘了。守兵语无伦次的说着。
那你岂不是也把我忘了?女孩假装生气的质问。
不是,不是,没见到你,就会非常想要见到你。他的语调有点急。
女孩忽然笑了,很幸福的笑了。守兵哭了,可是却没有落泪,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得坚强。
女孩脸上很奇异的出现了红晕,似乎好了很多,望着天边,淡淡的说着,如果,我死了,你还会帮我在这里等吗,等着她回来。
守兵不停的点着头,心里千百次的默念,会的,我一定会的,我和你在这里一起等着那个人回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守兵茫然的摇头,那你怎么等呢?守兵说,不管是谁,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的,只要是人,我都要把他拦住,让他来看你。
女孩的额头莫名的冒出了许多的汗珠,但依旧淡然的说着,不是让她来看我,而是让她去看看天下,去看看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见他一脸迷惑,一脸凄楚的样子,女孩继续说着,她是我阿姊,很多年前,听说这里有仙法,有仙人,就辞别了家人,一个人来到这里寻求习得一门仙法,以便能够拯救天下苍生。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却没见阿姊回去,于是我来到这里等她。我知道,她肯定会回来的,会回去帮助天下苍生的。
肯定的,肯定的,守兵凄楚的附和着。这是怎样一个人啊,她的心竟能这般的好,她的爱竟能够毫无保留的付给世人。可是,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呢?可是我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了。女孩说着,疲倦的垂下了眼睛。守兵双手一紧,唤着,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仙法,我一定能够把你治好的。女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许久才羞怯问了一句,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女孩忽有丝失望,只可惜我没能穿上你送我的那件衣裳,要不然我肯定更好看呢?
那我去拿来,给你穿上。女孩忽然抓紧了守兵的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女孩柔柔的吸了口气,扭过头,望着昆仑的深处,好一会,才轻声说,我想等我阿姊回来,给她穿,告诉她,这是神仙送……给……
只因没有等到,只因她没有到来,只因她说不出来,只因,这就是命运!
三日后,守兵把她的身体送到了琼华宫。请求昆仑仙人赐丹药,把她救活。仙人哪里肯救,一是守兵擅自与凡人接触,已触仙规。二者,还把凡人带进琼华宫内,更是触犯**,念在他是初犯,仙人并没有过多计较。可是守兵却执意要把她救活,世上也只有昆仑山紫翠丹房的丹药才能救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甚至是以死恳求。无奈仙人决意已定,断然不会救她,更何况仙人也不能破犯仙规,否则,会受到轮回之苦。任守兵跪在宫门前,仙人也绝不动摇。七七四十九日后,守兵忽然一声大笑,站起身来,对着琼华宫,大嘲,什么是神仙,什么叫做救苦救难,全都是狗屁,一凡人尚且懂得救人救民,怎么,你们一大群自命不凡的神仙,却只会做事不管。仙规算什么?在我眼里,不过残害苍生的条框而已。
没等守兵话说好,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虚幻的声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命本缘起,命本缘生,汝等这样强求,岂不乱了纲常,乱了命轮。
哈哈,你们这群妄自尊大的神仙,全部都是魔鬼,命轮算什么?
切勿让恶魔占了心智。命轮便是一切生命的定数。
一声仰天长啸,守兵双目赤红,定数?哈哈,真荒唐,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定数。
愿闻其详。
你们个个不是都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吗?我就让你们看清楚你们所谓的狗屁定数。说完,守兵转身回走,随着他的每一个步伐,他的身子慢慢僵化,裂开,变色,破碎,成了一片片草叶,四处飘扬。这就是后来的“颓废纷纷”,因为,每当世间出现大悲大戚之事,这种草的叶子便会一截截的裂开,穷其本能,裂成极细的草屑,漫天飞舞,而又自行毁灭,便名“颓废纷纷”。
关于这种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君临天下”。大概是为了满足女孩拯救苍生的愿望,所以,他要帮助女孩找到能够统一天下的能人,完成济苍使命。是以,每当世间出现能人时,这种草,便会提前预知,甚至帮他完成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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