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大把抽完的烟扔进烟灰缸，然后又看了看陈楠和郑刚成说：“薛峰的尸体你俩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儿我也就不再追究了，虽然我跟他是有点儿八竿子都够不着的亲戚关系，但是我也不会盲目地护着他是吧？古代好多叛乱都是因为皇帝姑息皇亲和外戚引起的，别看我是一个粗人，可是我也看过几本书。对了，你们想好怎么处理尸体没有？”
“这么点儿小事儿就不用大哥费心了。”陈楠好像看出了薛老大的心思，所以有点儿装傻似的随便应付了一句。
“我是觉得最好能让尸体派上点儿用场，”薛老大说，“薛峰好歹跟我有点儿亲戚关系，而且这事儿又他妈的让他宣传得无人不知了，所以呢，看看能不能明正言顺地借这个尸体打击打击哪个帮派。”
“大哥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我估计陈楠在借刀杀寸头之前就想好了，陈楠把头往前伸了伸说，“蒋四儿不是一直就跟咱们有仇吗，要不然咱们选择一个晚上领上一帮人带着尸体到他们那闹事儿，等双方动起手来咱们就趁乱把尸体扔到地上说是他们杀的，现在各个帮派虽然看着都挺安分守己，可是煸风点火的劲头一个比一个大，总之别人一打起来他们就高兴，但是他们又都不想哪个帮派独自吃肥养大，如果打起来的双方都没有一个较正义的理由，他们就会打着正义的旗号联合一些帮派过来平息争斗，要是有能力的话他们一准儿会把两个争斗的帮派全都铲除干净，然后再打着正义的旗号开个会把争斗双方的地盘划到他们的名下，本来史义雄史老大活着时候咱们这些帮派算是一个大的联盟，他们这么干也算是平息内乱，这种事儿自从史老大死后发生过好几回了。”
薛老大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陈楠继续说：“要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其实咱们也不好对蒋四儿动手，要是他们杀了咱们的人——而且被杀的人又是大哥的亲戚——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第一，咱们为什么找蒋四儿别人不知道原因，本来咱们跟蒋四儿以前的矛盾就是他们挑起来的，这事儿别人都知道，咱们还可以宣传说咱们去找蒋四儿只是想把以前的矛盾用一种交易的方式解决清楚——只能说用交易的方式，这样更能取信他们，如果咱们不找一种对咱们有好处的借口咱们根本就没必要找蒋四儿，而且也不可能打起来。这里面的内幕别人谁也不知道；第二，咱们也算是一个大帮派，用较正义的理由把蒋四儿的地盘拿下的话他们那几个联合的帮派也不敢强行让咱们把蒋四儿的地盘划分给他们一部分。”
“好，”薛老大迷茫地点了点头，好像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又不能不装腔作势，于是他拍了一下沙发说，“有道理，这个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需要人手就给我打电话。”
薛老大拿出烟扔给我们一人一支，然后笑着说：“没想到我还埋没了一个人才，看来以后我得多带带你，让你对道儿上的情况更了解一些，这样你分析起来会更透彻。”
“谢谢大哥。”陈楠赶紧点头说。
“好，”薛老大说，“你们先回去吧。”
我站起来偷偷地瞟了薛老大老婆一眼，而薛老大的老婆也正看着我，漂亮的眼睛轻微地眨了一下，似乎在提醒我别忘了明天上午给她打电话，我看到她的眼神后赶紧就把头低了下去。
出了小区我连招呼也没跟陈楠和郑刚成打便径直走到了公共汽车的站牌下，我承认我确实有些堵气的情绪，虽然他们出卖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我跟他们是朋友的话他们也不一定会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可是被人出卖的气愤却让我很难原凉他们。
“怎么？”陈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咱们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不会把感情看得这么淡吧？”
“你们要生而让我去死，这种单方面受利的行为也算是感情？”我转过头说，“生死之交的意思你一般都这么理解？”
“行了，”陈楠拽了我一把，笑着说，“我现在向你道歉，要不是因为你是陌生人我们也不会出卖你，我们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其实好多事儿也都是身不由己，所以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抓住不放，比老太太抓拐棍儿还要紧，你要是不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你就永远没有翻身或出头的机会，况且我们又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当时你跟我们还谈不上什么友情，利用了你良心上也不会觉得非常不安，如果我真是一个下三滥的人渣我大可以利用身边的人啊，是不是？”
“陌生人的小命在你们眼里真是太没份量了。”我的话平和了很多，并不是他的解释说服了我，而是我不想为这个似乎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争执下去，毕竟我还不了解陈楠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走，边吃饭边说，”陈楠拉着我的胳膊说，“我估计你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这顿饭我请，就当赔个不是。”
“看来你上学的时候也没把算术学好，你竟敢把人命关天的事儿跟一个小小的不是划等号，你他妈真是个神算！”我笑着说。
“就当是陪罪，”陈楠拍着我的背大笑了一声说，“这下行了吧？”
来到饭店，还没点菜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陈楠：“你清不清楚薛老大的老婆算是一种什么人？”
陈楠正在点菜，听到我的话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头转向服务员说：“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对她了解多少？”我反问。
服务员走后，陈楠给我跟郑刚成一人递了一根烟，说：“我对她没什么了解，只是见过几次面。其实我刚见到她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漂亮女人哪个男的不动点儿心思呢，不过你的克制力还行，以前老郑睡着后总是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报着菜名，见到薛老大老婆以后虽然睡觉时也是满嘴口水，可是嘴里却换成了人家的闺名。”陈楠看了看郑刚成，笑着说，“从此老郑正式走上了成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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