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两天以后的全团集会时，所有的连队联合对我们新兵连发起进攻。使全团上下大为震惊的是，我们新兵连再一次一炮打响，几乎使全团目瞪口呆。
我们的“西山军营红霞飞”，震惊大礼堂。所有的干部战士都回过身来，看着坐在最后面的新兵连。他们能看到的，只有站在长椅上指挥的常青。
英姿焕发的常青，高大雄壮的常青，身手矫健的常青。他上下飞舞的手势，象有无尽的力量。半握的双拳，一下一下，象是砸出来一串串强烈的节拍。常青象挺拔的白杨树，引导着全连的歌声，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就像戏剧里的效果一样，我们做到了出奇制胜。
雄壮嘹亮的齐唱中，突然地出现了叫人不曾领略过的轮唱，几乎叫人都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几步轮唱啊？之后，又是一串年轻战士所喜欢的新潮口令。尤其是那一句“西山军营红霞飞”，“夸咱们西山属第一”，哪一个西山部队的军人能不为之动情。
当“一二三三四”嘎然而止，全场寂静无声。
我知道，我们全新兵连都知道：全团都叫我们给震住了！
忽然，前面的座位里喊了一句：“再唱一遍！”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一句命令。是坐在最前面的老团长喊的。参加过抗日的老团长，平时威风凛凛不苟言笑，这一句“再唱一遍”，何尝不是对新兵连的一个莫大的褒奖。
在一阵阵掌声中，大礼堂又一次响起我们的歌声：“西山军营红霞飞……”。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了，这首歌几乎成了我们的团歌。凡是有什么大型的集会活动，我们团必唱。至于常青，理所当然地成了全场总指挥。
拉歌的胜利，使常青的文艺天才又得以发挥。我们相继发现，这家伙还会吹笛子，还会唱样板戏。
那以后，一到训练或是开会的休息时间，大家就起哄，鼓捣常青唱样板戏。常青就抓我这个“对子”和他配合，他唱“阿庆嫂”、让我唱“胡司令”。叫一个比我还小的兵叫“老瓦”的唱“刁德一”。
每当常青捏着嗓子，一唱那个女人动静，大家就哄堂大笑。也就没有人注意我和“老瓦”唱的错误百出的。
一阵一阵的哄笑中，连长就说：这小X养的，真是小母牛不下崽儿，牛X坏了。拉歌的胜利，使常青的文艺天才又得以发挥。我们相继又发现这家伙还会吹笛子，还会唱样板戏。一到训练休息，大家就起哄，鼓捣常青唱样板戏。常青就抓我这个“对子”和他配合，它唱“阿庆嫂”、让我唱“胡司令”、叫一个比我还小的兵叫“老瓦”的唱“刁德一”。每当他捏着嗓子一唱那个女人动静，大家就哄堂大笑。也就没有人注意我和“老瓦”唱的错误百出的。一阵一阵的哄笑中，连长就说：这小逼养的，真是小母牛不下崽儿，牛逼坏了。
其实，常青真的不是太牛逼。至少对我不怎么牛逼，有话也愿意对我说。他看大家对他的各种本事挺惊奇的样子，一直表现得挺谦虚的。也没叫人看出非要事事拔个尖的样子。可他几次私下里对我说：“你别以为我是农村的，就是一个傻老屯，说实话，我还是大城市的血统呢。”听得我直发蒙。慢慢的，我才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是从一个特别特别穷的生产队出来当的兵。他的亲爸死的早，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他妈跟一个城里下放的右派，一直没人敢要的小学老师再婚了。当然那也是在他摘掉帽子以后的事了。那个老实巴交的生产队的小学老师，那个断了回城的愿望、断了脱贫的希望、断了从新再来的念头的一肚子冤枉的有文化的后爸，把心思都花在了那些鼻涕拉瞎的农民的孩子身上，都花在了他的这个淘小子身上了。他的十八般武艺，大多是这样来的。就是因为他的这些条件，才使得接兵的连长他们费劲巴力地做工作，以他妈家原来的贫农成分通过的政审。他才因此晚来了几天。
开头我还不太明白，他各方面都那么厉害，怎么愿意和我做一对红呢？我还有点沾了他的光的感觉，心里头暗暗的高兴。没几天，我也就明白了。真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常青这么多才多艺的人，一样有不如人的地方。你看他，吹拉弹唱样样都能鼓捣几下吧，甚至还有点拳脚功夫，能比划几下子，可他的弱项也被我察觉了。你看他写了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可就是不知道该写些啥，你再看他画一手好画吧，可就是不知道该画啥。平时讲话有鼻子有眼的，俏皮话一串一串的，可拿起笔来就懵了，几乎象个文盲。似乎是他说的、想的都是写不到纸上的东西。他曾经不好意思地对我解释：成天淘的翻蹄亮掌的，哪有功夫动脑筋、用心眼。我是随我爸。浮精神，学的工夫都不走心。他是指他的后爸。你说这怎么可能呢。可这就是事实摆在这。可巧的是，我可能是多少继承了我那曾经当过报纸编辑的父亲的遗传吧，别的不太行吧，还偏偏就不怕写些什么东西。象当时必不可少的表衷心、大颂扬、敬祝、学习心得、决心书、申请书、对我来说都是轻松的事情。我俩结成一对红以后，凡是该动笔的东西，他都来找我写。到后来，一般就是我写出来，签上两个名字。这样一来，我们这个对子，更是锦上添花了。真是能文能武，出尽了风头。每天的饭堂广播，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念些好人好事、学习体会什么的，还有每期的黑板报，几乎都拉不下我俩。甚至还有一次代表新兵连，在团里的广播喇叭里参加大颂扬的诗歌比赛。惹的许多战友都说，看人家这一对红，进步多快。
我俩的进步，其实更多地体现在常青身上。那时他是穆桂英上阵，场场拉不下。凡是新兵连有个大事小情的，他总会不失时机地露一手，还常常让大家惊喜一阵子。他本人也非常高兴，越干越起劲。只有我知道他的想法。他觉得我年龄小。他说他二十二，比我大了六岁还多。他说过，他不象我没有目标，他有目标。他告诉我他的目标他也不怕，因为我还不太懂事，还是孩子心，也不会和他争什么。我这时才明白，他的目标，就是争取当副班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