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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算年轻,我还有的是提升的机会,我尽然可以在这种否定面前,装聋作哑,逆来顺受,把这一切当作我新的课堂,当作我的又一堂必修课。从此开始,投身炼狱,学习做一个最能吃苦、最能忍耐、最能战斗的斗士。
虽然作为巫山云,以我的为人,以我的天性,不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气,不可能会象他们那样能忍辱负重,能卧薪尝胆。但是,既然我能做成其他的事情,使一些不可能变成可能,那么,我也可以脱胎换骨,重新作人,改造自己,去适应社会。
是的,仅凭着出这口恶气,不足以使我跟他们翻脸,不足以使我打起退堂鼓。问题在于,当时,当时的外部世界,对我有了新的吸引力。在南方,在特区,我看到的那个崭新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激动着我。
有的时候,我的思想会突然地走神,从部队的事情上,奇怪地飘移到外面那个世界。我甚至还很多次地自我分析、自我设计。我竟然会把自己放到那个沸腾的商品社会去,一项一项地,分析自己的优劣长短。一个念头,是那么顽固地反复在脑袋里回旋:难道我还不如那个刘山东吗?他都敢对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他都敢让我给他打工!
“我要是也下了海,我能怎么样?我会对刘山东之流伸出几个指头?”这个念头一出现,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惊呆了。
在新的不公平面前,在又一次选择面前,我的心更加一阵又一阵地被激动、被沸腾。这个无时不在的激动的感觉,多么象当年我发现那两个硕大的书箱子,多么象我被新鲜的恋爱分分秒秒地陶醉。我的不安分的心,又象飞在云端一样。这种按耐不住的激动,几乎使我忘记了眼前的不如意,忘记了揪心扯肺的满腹不平。若在往常,对这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流,我会怒火中烧,义愤难平。然而,现在,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有一点暗暗窃喜。如果我就此全身而退,这个机会岂不是千载难逢。如果真是这样,这真是上帝给我的又一次历史性的机遇。

逆流而上?还是急流勇退?
答案是当然的。
军政治部干部处派人找我谈话,就是帮助我正确对待群众意见和组织上的安排,放下包袱,好好工作,就是那些俗话吧。我不明白为什么军里直接找我谈话。我猜想,大概因为我是军里的后备干部,怕我在这时候出问题吧。当然这是我一相情愿,从好的角度考虑。实际上,最大的可能是怕我和我这个团出事吧。毕竟我这里有一千多人呢。
而且,谈话中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实在在师里通不过,师里不好安排,以后也可以考虑交流嘛。他说的交流,就是各个部队之间交流的意思。部队里的团以上干部,谁都知道这个交流是什么意思。好人谁愿意往外交流?换句话说,交流进来的人,哪个部队愿意要?
对军政治部的谈话,我不置可否。这样安排,我算是什么?算是一个被排挤出来的失败者?这没什么。算是一个有能力、但是有毛病的干部被交流出去,这我也认了。但是,我想,无论如何,人家都会想,这家伙在原单位干不下去了,干的臭透了,才塞到我们这来了。这个看法是一定的。我人还没去,这个搞不团结的罪名就已经背上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去打这个翻身仗。况且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何况,这种失败,是我不能接受的。虽然也有一种名义上的晋升,但是,在我看来,这还是一场完败。
尤其是,我也给了他们机会。给了这个师的组织上一个机会。当然,也是给了军队一个机会。给了他们一个使用我、让我为部队再多做一些事情的机会。只是最后,他们不但没有做出合情理的选择,而且他们又确实太过分了。那就不要怪我做的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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