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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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地看到动作有些僵硬的品易走了出去,我开始脱衣服洗澡。
不过从来没有在这种大木桶里洗过澡,这感觉还真有些奇怪,幸好经常在浴缸里泡澡,现在才不至于觉得太别扭。
这个小乞丐可真够脏的。我整整洗了一个多小时,水都快凉了,才总算从头到尾洗干净。穿上品易放在旁边的士兵穿的衣服,倒也正合适。我把地上的乞丐服用一块布包起来,打算扔掉。忽然发现一边有一个小布袋。
这是什么?
我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有一个小盒子,一串用赭红色的小石头串起来的手链用一块很干净的洁白的手绢包了起来,一块类似于令牌的木牌。作为一个乞丐,我的家当似乎还不少。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也不敢贸然丢掉,只好收了起来。
打开那个很旧的木盒子,里面竟有两张面具,人皮面具!
真是奇怪,一个小乞丐为什么会有人皮面具呢?这两张面具一张男一张女,薄如蝉翼,摸上去清清凉凉的,竟是十分珍贵。看样子这个小乞丐的身份很不简单!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些东西。
来到镜子前,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怎么说呢?镜子中的这张脸不可谓不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感觉,总像蒙着一层纱,不过也为这张脸增添了几许神秘。
看到桌子上的一把木梳,我有些为难。我根本不会盘头发,要怎么弄?况且这小乞丐的头发又长又浓,梳起来也不容易。我只好用木梳把头发理顺,然后用发带简单地扎成一束。
做完这一些,我已经累死了。要知道我的一只脚还受着伤根本不能用力,洗澡时又不能沾水,累得我够呛!有好几次我差点把自己淹死。
我一跳一跳地回到床边时,品易刚好进来。他看到坐在床沿上的我,微微一愣,不声不响地去收拾东西了。我侧着头不理他,又忍不住偷偷观察他。说实话,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可惜他却是把我抓来的人。凭这个,我就不可能和他做朋友的。
我躺在床上,面朝里。感觉到品易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忽然我察觉到他向床边走来。
干什么?
他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边,又转身出去了。听到门帘放下的声音,我转身看到他放下的东西,原来是饭菜。大概中午了吧!我肚子也正好饿了,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我的伤,又知道我是个女孩子,所以改善了伙食:一碟牛肉一碟芹菜,还有一碗汤,白饭加馒头让我吃得很饱。拍了拍圆圆的肚子,我又躺了下来,一边想:要是每天都这样的话,恐怕我脚伤好的时候也该变成一个大胖子了。而且刚吃饱就睡觉胃也很难受,要是现在能出去散散步就好了。不过这似乎不太现实,我毕竟还没有洗清嫌疑,品易那个家伙更是不会那么好心带我出去了。我翻了翻白眼,又不想立马就睡,真的变肥猪。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不远处的桌子上似乎有一叠书。
我跳到那儿,翻了几本,还真是什么类型的都有。我挑了一本地理简介看了起来。谁知道我要在这儿生活多久,总得先了解一下这儿的地理环境,哪儿是哪儿才行啊!
这个地方叫斑兰谷,是云罗和皓月的边境。我突然出现的那个类似于盆地的洼地在书上竟然没有,显然是个还未被人发现的地方。在斑兰谷以南地区就是皓月王朝的国土,而以北则是云罗。斑兰谷以南九千米处是一个叫旻的小镇,是距离战场最近的一个居民点,也是号称皓月王朝永远不破的铁门——旻京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不停歇的看书,了解这儿的地理、历史、文化等等,这时我不禁庆幸,幸亏这儿的文字也是汉字,要不然我绝对要变成“文盲”了。由于过于专注于学习,反而有些忽视了身边的事情,以至于七天后品易忽然异常地来到我面前,对我说龙怒云要见我时,我还反应不过来。
七天以来我第一次离开帐篷,感觉就像失明已久的人忽然又重见光明了一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情也马上大好。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我的脚也快好了,现在已经能够短距离的移动了,所以这回我并没有享受到担架运送的待遇。不过一路上回头率还是挺高的,大概是这些士兵从不知道军营里还有一个女的,或者太久没见过女人了,一时之间看到了就有些激动吧。站在龙怒云的帐篷外,我显得很从容,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同了。
过了一会儿,我随品易进了帐篷。意外的,我竟看到了铁先生。
“铁先生?”嘴巴先于大脑。
“夜姑娘。”铁先生看到我,同我打了个招呼。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姓夜的人,不过现在应该有三个人知道了。
我看向龙怒云,他穿着单衣,上面有隐隐的红色。我很吃惊:“你受伤了?”他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什么。这时铁先生搬了一把椅子来到我身边:
“你的脚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久站,坐下吧。”
我依言坐了下来,铁先生这是又接着说道:“昨天刚刚和云罗打了一仗,龙将军一时大意,被箭伤了。”
“箭?”我一愣,龙怒云的箭术可谓千步穿杨,竟还有人伤的了他?“谁射的箭?竟能伤的了你?”我看着龙怒云问道。他依然没回答,依旧是铁先生说:
“云罗的凌妙颜将军射的箭。”

“什么?”这下我是呆住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竟会是凌妙颜伤了龙怒云,他们不是最终相爱了吗?那怎么会这样呢?我愕然地看向龙怒云。他依然那样看着我,不说任何话。猛然间我终于明白过来,龙怒云找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时我才有些慌了,原来我根本没料到他们会在战场上碰头,还以为自己的谎言是天衣无缝的呢。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全部穿帮了,这回该怎么办?
不过我马上镇定了下来,反正顶多再去受几日牢狱之灾,再说这段日子以来我和坐牢也没什么区别。
“铁先生,品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夜姑娘好好聊聊。”龙怒云忽然说道。他们两人走后,帐篷里只剩下我和龙怒云两个。他忽然站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要干什么?
“你……你还是……还是不要动比较好。”我有些畏惧地看着他说道。
他当然不会听我的,走到我身后,他弯下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在害怕。”
“没有!谁说我在害怕?”我矢口否认,并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龙怒云,警觉地看着他。他站直了身子,看着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夜姑娘?”
这时的他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骗不了他,但我又不可能把实情全盘托出,所以只能选择性地告诉他一些东西,例如我的名字:“宛央,夜宛央。我叫夜宛央,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不,也许该说是乞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来到这里,还被品易给抓了起来,被你们说成是奸细。”
听了我的话,龙怒云绕过椅子,在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呢?”
“当时解释得清楚吗?你们一心认为我是奸细,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再说了,我一个乞丐突然出现,自然十分可疑了,你又恰好提到我是云罗派来的奸细,我当然只能承认了,否则被你们严刑逼供了怎么办?”这些可全都是实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了呢?”龙怒云又问。
“要不然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我反问他。
他沉思了片刻,对我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不知道龙怒云是不是相信我了。因为龙怒云找品易有事,我只好一个人回帐篷了。当我看到我的帐篷时,我就像倦鸟归巢般“飞”向了我的床。由于刚才在龙怒云的帐篷里站的时间有些久,现在我的脚踝处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刚才太过紧张了,现在一放松下来竟很快就睡着了。
当我又醒过来时,我看到品易站在我的床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有些慌张:“你醒了?”
“醒了?”床尾传来铁先生熟悉的声音,接着他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铁先生。”我同他打招呼,不过他看上去面色不善。
“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能久站的吗?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要是落下了残疾,我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铁先生似乎很生气,但我能察觉到他是在关心我,心里很有些感动。不料他竟又责备起龙怒云来,“龙将军也真是的,自己不爱惜自己,还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不在乎受伤似的。也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一个在这里差点旧伤复发,另一个却在帐篷里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生,不要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好好爱惜自己,不让自己再受伤了,好吗?”我保证道。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铁先生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生气了。他回头对品易说,“你以后要时时看着她,不能再让她出什么状况,下次我可不敢保证还治得好她。还有,常陪她到外面走走,别让她每天都闷在这里看书,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知道了,铁先生。”品易乖乖地答应。
“什么?我可以出去了吗?”我猛然反应过来。
“将军已经下令,准许你在军营内自由行动。”品易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我高兴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铁先生连忙一步上前,阻止我继续想下床的冲动,虎着脸说道:
“别乱动!你不想嫁了?”
我一下子便不敢再动了。其实我并非怕嫁不出去,只是不想让铁先生担心。我冲铁先生一吐舌头:“先生,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这段日子都快把我给憋死了。”我解释道。可不是吗,我来到这儿也快一个月了,却每天都待在这黑乎乎的帐篷里,又不能出去,也没电视电脑什么的,幸亏这儿的书还算不少,否则还不无聊死我!
看到我这样子,铁先生不禁笑了:“好了,瞧你这样子,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外面是什么样似的。”
“差不多啊!先生,我本来作为一个乞丐,最多的就是自由,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哪里会被关在一个地方将近一个月不出门的?再这样下去,我看我都快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了,难受死我了!”我连声抱怨。
“好啦,这不是还你自由了吗?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恢复自由,重见阳光了。”铁先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快点休息吧。”
我听话地躺了下来,目送着满目笑意的铁先生和有些怪怪的品易离开后,开始期待充满阳光的美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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