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禁 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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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灵七天后,席允安夫妻被葬在皇陵的西侧,皇陵四周自古便是宗亲,高品阶大臣下葬的区域,在修建皇陵的时候也在四周修建了数个陪葬陵墓,当然越靠近皇陵的陵墓修建得的规格也越高,因为只有身份品阶高的人才有资格靠近皇陵下葬。
席丞相夫妻的合葬墓安葬的位置距离皇陵也就短短的一里之距,几乎是皇室宗亲的位置了。然而这种死后的荣耀并不能打动席素妍一丝一毫,汤沐食邑又怎样,这种用双亲性命换来的恩宠与她何益?赢啟告诉她的消息,她仅仅以为是要逼迫父亲让出手中的权利,辞官还乡,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狠毒连条活路也没留下。小橘,可怜的小橘代她身死,活活在火中被烧死的洪伯,还有小三,那些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那些惨死的人。席素妍注视着缓缓关闭的墓门,心底默念着死去的人,回忆着他们的点点滴滴,悲伤和仇恨纠结在心底。宽大的袖袍下,手紧紧握着,手指几乎要掐入肉中,她只能用身体的疼痛来克制自己头脑中几乎要发狂的冲动。
相府已经被烧毁,席素妍在姨娘家住着,姨父乐诚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做为皇帝极为看重的监察机构御史台的要员,乐诚这些年也算是循规蹈矩,兢兢业业,虽然御史*立于各部之外,但有个丞相姻亲也让他在御史台说话多了几分底气,如今席允安横死,无端端少了个大靠山,让乐诚也着实难过了许久,好在皇帝对席家十分恩厚,赐住永华宫的旨意引来了许多人的猜测,虽然太子妃已经内定是太后的侄孙女,但席素妍也大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侧妃,将来太子登基那也是四妃之一。不过,席素妍父母双忘,按例得守孝三年方可谈论婚嫁之事,谁又知道将来又是怎么一个局面?
席素妍既然住在乐府,每天自然也少不了登门致哀之人,她既是女子也不便接待众多来人,都有乐诚出面接待了。她只整日在乐府后院的厢房中,并不外出,连每日的饮食都是由姨娘乐夫人送到房间,她年级尚幼,忽遭此大难,也由她去了,只是乐夫人怕她想不开,每日花了不少时间陪伴她。
对于姐姐和姐夫,失火那夜,席素妍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中,告诉她相府失火的真相,震惊之余,她立刻叫来她院中伺候的两个丫鬟,再三警告她们,让她们对外说席素妍酉时来看望她后留宿在乐府,好在这几日她因为纳妾之事赌气搬到偏院居住,只有两个丫鬟伺候,倒也不需要费多少口舌。
此时,后院厢房,门窗紧闭,姨侄两人正在内室交谈。
“姐姐、姐夫刚刚落葬,你不要太悲伤,好好保重身子。”乐夫人为侄女手上的伤口擦抹上药膏,叹道:“席家就剩你这么一个血脉了!”席家人丁单薄,姐夫本来就是独子,家族也没有什么旁支,如今席氏的嫡系血脉还真只有席素妍一个。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级却要经受这样的痛苦。
席素妍缓缓点头道:“姨娘不要担心,妍儿自有分寸!”她当然比任何人都要小心保重自己,在那人没有偿还席家血仇之前,她一定会好好活着。
乐夫人眼泪止不住又流出来,抱着席素妍,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姐姐!”
席素妍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姨娘的后背,往日乐诚行事还要顾及父母的情面,如今父母都去了,姨娘在乐家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太好过。不过姨娘怎么说这是正室夫人,有生育了儿女,乐诚既是御史台的中丞也不敢留下什么话柄影响自己的仕途。
过了一会,乐夫人停止哭泣,注视着席素妍,问道:“妍儿,你可知道是何人加害你的双亲?”

席素妍手上一紧,面露仇恨之色:“一定是三国的人,他们素来忌恨父亲,时时想着侵入江南,他们害怕父亲在朝中坐镇,所以就对席家下了毒手。”她并未告诉姨娘她所知道的一切,这个时候,她谁都不相信,谁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是不是也在暗地观察着她。
谁是幕后之人,真如赢啟所说那般吗?从悲愤中逐渐清醒的席素妍开始认真思考,在她没有找到真相之前,谁都有嫌疑。西秦,他又真的会如此好心?皇帝谕旨让她住进永华宫,正中她的下怀。对她而言,宫廷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能找到真相的地方。
席素妍在乐府并未住上多久,双亲安葬一月后,宫中派出两名尚仪局的女官教导她宫中的礼仪和规矩,在她结束守孝被皇帝赐婚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在永华宫中度过。
宫廷礼仪对自小生长在官宦之家的席素妍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她还是按照女官的教导一丝不苟的学习着,态度是谦逊有礼的,宫廷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谁知道这两名普通的女官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背景。现在的她,必须步步小心,不能出一点差池。
一个月后,宫廷礼仪的教导课程在两位女官极满意的赞扬中结束了。当然实际不上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只是席素妍觉得她应该给两位老师更多教导的时间,至少要让她们对她温和谦顺的性格有深刻的印象。
尚仪局的女官满意地离开乐府回宫复命。很快,宫中掌籍太监带来皇后的旨意前来迎接席素妍入宫,同时带来了皇后给乐夫人的一番赏赐。席素妍向姨父姨娘话别,临行之前,请姨父为在火灾中身亡连尸身也未能找到的几位家人在城外修建衣冠冢。乐诚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压制住高兴送席素妍离开乐府前往南越皇宫。
“起轿!”掌籍太监一声吆喝,席素妍坐的小轿离开了乐府,一路向着皇城行去。乐府距离皇宫也有些距离,约莫半个多时辰才来到皇城外围的西御门,掌籍太监向守卫的禁军出示了腰牌和皇后的旨意,禁军仔细检查后给众人放行。
再往里走便是皇宫的宫殿,到了宫门前就要下轿步行了,席素妍回忆起从前随母亲进宫的情景,那个时候进宫,跟在母亲身后,有母亲提醒自己注意各种规矩,现在,只有自己了。
“小姐,请下轿!”轿子停了下来,掌籍太监在轿外说道:“前面就是皇宫了,可不能再乘轿了!让老奴带您进去吧!”
席素妍掀起轿帘下轿,向掌籍太监施礼道:“有劳公公了!”
掌籍太监回了她一礼,领着她往皇宫而去。席素妍跟在他身后来到宫门前,掌籍太监拿了腰牌递给看守宫门的禁军检查,席素妍抬头看了看,宫门上书写着“承恩门”三个金字,承恩,她心底冷笑,神情却越发恭敬起来。
进入宫门,巍峨的宫殿群赫然展现在眼前,高大的宫墙将偌大的皇宫划分为十数个宫殿,拥有上千上万的奴仆护卫的宫殿却极其的安静,没有人敢在宫廷中大声说话,除了它的主人。
往东走着,从太子东宫殿的宫墙外走过,来到东六宫之一的永华宫。此时,永华宫的宫门已经打开,掌籍太监回头道:“席小姐,永华宫到了!”
席素妍凝神看着南面一处雄伟的宫殿,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那宫殿沐浴在阳光下,屋檐上装饰着华美的飞凤,在阳光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宫殿,皇后的寝宫“交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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