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名字是他爷爷给取的，当李牧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因为赌博而被黑社会分尸街头，至今凶手仍逍遥法外。
李牧的母亲见到尸体以及尸体旁边“下辈子再抽老千”几个血字后，当场昏厥，整整三天滴米不沾；几个月后生下李牧，当天晚上，给医院的护士留下了一张纸条，从此消失，不知道远走何方，连娘家都没有回。
第二天早晨，李牧的小姑姑提着一罐鸡汤来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全身皱皱、皮肤红通通、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李牧。
小姑姑这会还没有结婚，大学刚毕业留校当了助教，一年轻女孩怎么能带个婴儿？那时李牧的爷爷的村里还没有安电话，小姑姑给老家发电报，在发出一个星期后，邮递员才出现在爷爷家门口，收了爷爷三块钱的路费，又喝了一大碗凉茶后，离开了。
在小姑姑的单人宿舍里，李牧过了满月，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孤儿”；满月的第二天，爷爷和奶奶一起将李牧抱回了农村，从此李牧过上了“百家奶”的日子。
刚出生的婴儿喝不了牛奶，爷爷也没有钱买奶粉，于是，奶奶就抱着他去找村里有奶水的女人，求这些女人给李牧一口奶喝；这些女人大都很善良，李牧吃了半年的“奶”后，奶奶就不好意思再去找这些女人了，直接给李牧吃上了面糊糊、喝上了加糖的浓米汤，倒是这些女人，只要一看到李牧，就会抱起他，让他吸个饱。
由于在娘胎里时，母亲整天心情抑郁，营养也不好，出生后，吃着“百家奶”，而且早早断掉，因此李牧从小身体就很虚弱；当他读高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内裤上粘粘湿湿的，这时的李牧身高还在1米67左右，从这一天开始，他好像个头再也没有长高，此时正好17岁。
李牧的爷爷有两子两女，大儿子，也就是李牧的父亲，80年代的名牌大学毕业，那时的名牌大学含金量很高，李牧的爷爷为此开心了好几个月。
李牧的父亲长得高大英俊，毕业后分配到一家金属冶炼厂当技术员，不到两年就当上了车间主任，和厂里的一朵“厂花”结了婚；结婚的第二年，当上了厂里的副厂长，可是没有想到，自从当上“领导”后，李牧的父亲就养成了吃喝玩赌的坏习惯，挪用厂里的资金去赌博，赌没了急了就抽老千，抽老千技术又不过关，被当场抓住；黑社会看在他还是个“人物”，就放了他一马，谁知他自从赌空了一笔大额资金后，人就变了很多，不回家，不修边幅，甚至连厂里都不去了，整天泡在赌场；最后一次抽老千，要了他的命！
爷爷的小儿子，如今在外打工，干着体力活，一个月也能挣上两三千块，比在家务农好多了；还有大女儿，比李牧的父亲大几岁，在李牧出生前一年，就给李牧生了一个表哥，如今这个表哥在外打工，几年也不回一次家。
至于李牧的小姑姑，在李牧两岁时，就被学校公派到美国留学，拿到绿卡后，成了皮黄里白的“香蕉人”，连最后嫁的都是美国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小时候村里的小孩不和李牧玩，骂他是野孩子，是捡来的，李牧为此哭了很多次；他奶奶每次也抱着他一起哭，爷爷呢，这时就在一边抽着汗烟，一脸的忧伤，因为曾几何时，他的大儿子是多么地让他骄傲！
没有遗传到父亲的高大英俊，也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娇柔美丽，爷爷在送他上大学时，李牧就穿着小姑姑从美国邮寄过来的NBA球服，挺着瘦削的身板，一脸的黝黑，让人一看，倒像暑假里整日打篮球的小子。
别人第一次上大学，都是父母来送，可开学这天给李牧提包的却是一位70多岁精神矍铄的老头，让周围的人都会看上几眼；爷爷在第二天离开学校时，对李牧说，牛儿啊，你现在也长大了，希望你好好做人，给爷爷争口气，不要再像那个不争气的；还有那些庄稼把式也练不练也无所谓，你走上读书这条路，那些也没有用了。
“牛儿”是李牧的小名，爷爷从小就希望李牧长得如牛儿般结实；
“不争气的”当然是李牧的父亲，自从爷爷得知大儿子的死因后，就一直用“不争气的”四个字来代替大儿子；
“庄稼把式”是李牧小时候爷爷教他学的一些基本拳法，目的是强身健体，但是这么多年来，李牧还是那样瘦削，好像用处不怎么大。
看着爷爷有点微躬的背影慢慢远去，李牧的泪水已经滴湿了球鞋前的地面。
爷爷身材高大，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朝，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和好枪法，在村里一直都说话响当当；在李牧小的时候，他还经常带着大女婿去林子里打猎，至今，老家的墙壁上还挂着干枯的带着毛的鹰架子。
李牧的二叔叔在外打工，一年回来两次，一次在农忙时节，一次在年关，二儿子生了两个女儿后，成了超生游记队，在外偷偷又生了个女儿，没办法，再也不想生了。这个小女儿现在还不到3岁，每年过年抱回来时，在人前都谎称是捡来的，村干部有畏于李牧的爷爷在村里的威势，也不去揭发。
爷爷回去后，除了和奶奶一起照顾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要在家种种地，栽栽菜，老家里的担子几乎都压在这位已经70多岁的老人身上。
在上海这所名牌大学，李牧度过了半年平淡的时光，军训、上课、自习、泡图书馆，一直做一个乖小伙；除了和舍友出去AA制吃过几顿饭外，也很少与其他人有过多少联系，不用说参加什么社团，更不用说得到女孩的青睐。
李牧，除了不英俊潇洒外，1米71的身高，也让不少有点姿色且心高气傲的女孩们把他直接给pass掉！
这个在外人看来其貌不扬的小伙子，一心一意把精力都放在功课上，这半年里倒把物理系的功课学得顶呱呱。
此刻，李牧正坐在回家的火车上，看着车外的风景，思念着家乡的爷爷奶奶。
“靠，李牧，打牌不？玩升级！”李牧的旁边有位身高1米83、壮实的老乡撞了撞他的肩膀。
回过神来，李牧看到五位三男两女的老乡都看着自己，几位男老乡里，就算李牧个子最低了；在这群归乡团里，李牧和旁边这位壮小伙是同一届的。
这位壮小伙学的是金融，平时和几位师兄师姐联系挺多，上车后，就和他们聊个不停，特别在两位看起来还长得还不错的女老乡面前，高谈阔论不断。
李牧说不玩了，这位壮小伙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那你坐到最外面，把位子让给我们打牌！”
四人的牌局开始了，壮小伙和一位身高1米64，长得比较甜美，身材凸翘的女老乡一组；一边玩，这位壮小伙就开始说笑起来，说着说着，扯上了李牧：说李牧这个名字真的够气势，但就是人太老实了些，不玩游戏、不打球、不踢球、不参加学生会、不谈女朋友、整天就知道四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
要不，下个学期，我推荐你来学生会混个学习部副部长当当？壮小伙一边打牌一边又撞了撞李牧的胳膊问。
有位大三的师兄接过话说，学生会，在学校里给团委领导当跑腿和马仔，没什么意思，里面的一窝人都是些英语四级过不了，每年挂上好几门课的男男女女，但不得不佩服里面那帮男的追起女朋友来还真是有一套。
壮小伙是校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大一就混上了“部长”，除了他的篮球足球玩得好外，形象也是仪表堂堂，再加上能说会道，很受团委领导以及女生的欢迎；刚才的说笑中，就引起两位师姐时而清脆的笑声。
听到大三师兄的话，壮小伙有些不服气：“也不是每个人和你说的那样！”
“好了好了，打牌吧，不该聊的不聊！”1米64的大二女老乡娇声道。
火车的轱辘轮子“况且”、“况且”地往一个个目的地驶去，李牧的家乡在湖南，经过一夜后，火车停靠在一座小站，一行六人大包小包地下车了。
往出站口走时，壮小伙提着那位1米64的师姐的包道：“呆会有车来接，你先跟我回家，ok？”这位师姐甜笑着答应了，相比而言，那位戴着眼镜1米68，比较秀气的师姐鼻子皱了皱，脸上有些不快；而另外两位男老乡，说话语气也不对了，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李牧下车后，瞄了他们一眼，提着自己的两个包，径直往前走，不去管他们；在他的身后，传来几男几女的声音...他们好像也不管李牧何去何从...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